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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天气犹如娃娃的脸善变,刚刚还是响晴的晒得人头皮发麻,眨眼之间,一朵乌云飘过头顶,就下了大雨。
一辆牛车在黄豆般的大雨里,急匆匆的在官道上往前赶。简陋的轿车上,一个青衣小厮扬着鞭子催着。
一位老者从车里探出头来,焦急的望着雨幕,对坐在车辕上的小厮说道:“豆儿,是不是到了王家沟?”
豆儿边催着牛边应道:“是啊,老爷,前面就是王家沟。”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王家沟那边,有个王家庙,我们去那避避雨。”
豆儿迟疑了一下,说道:“老爷,那是王家的私庙。老爷可能不知道,这王家有个女婿在城里做大官。”
“我们在庙外避避雨,又不进去打扰,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老者说道:“既然是官宦之家的亲戚,应该不会这么不讲理。”
“好嘞!”豆儿一听,高兴的一扬鞭,催得牛儿更急。虽然头顶上有雨棚,可这大雨直往怀里灌,身上早已是湿漉漉的了。
老者缩进车里,双手扶着车壁。这官道,坑坑洼洼的太多,弄得牛车颠簸的厉害。
如果童航在这,定会大吃一惊,这位老爷居然是钱叔。
话说当初钱叔钱婶带着小凤,随着木儿管家逃出赣榆县,一路风餐露宿来到海州。进了海州,遭遇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身上的银两被洗劫了不少。他们只好逃出海州城。落脚在海州城不远的丰山镇,用剩下的银两摆起了地摊,慢慢盘了一家小店。经过一年来的经营,置办了一些田产,如今也算殷实。唯一缺憾的就是没有找到公子等人。
其实一年多来,木儿管家也多次到海州城寻访过,最后一次遇到黑帮火拼,差点送掉性命,为此还躺了两个月。之后就再没去过海州城。
今天一大早,钱叔起来与钱婶说起公子,一时按捺不住便起了寻访的念头。之后就心急火燎的让豆儿赶着马车载着自己去城里寻访。谁知走到半路,遇到这瓢泼大雨。
牛车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王家沟。豆儿望见前面官道边树林里,雨幕中隐隐约约露出重檐的王家庙。高兴的叫道:“老爷。前面就是王家庙了。”
钱叔一听。忙道:“好,赶车过去避避雨,等雨脚歇了,我们再上路。”
豆儿忙应诺。
从官道拐到一条石板路上,两边的树木都被修葺得整整齐齐,在雨幕里显得更是遒劲。豆儿奋力挥鞭,在石板路上牛儿跑得更轻快。
不一会儿,便驶进了王家庙外的石板场上。
两人还没来得及下牛车。几个披蓑戴笠的人在雨幕中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壮汉吼道:“此乃私庙,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钱叔一听。忙从里面探出头来,说道:“这位壮士,此时雨大,请容小老儿在此避避雨,雨后便走。”
那壮汉一听,怒道:“你这小老儿好不晓事!这是私庙,怎是你等说来避雨就能来的?快走!快走!”
钱叔一听,人家毫无通融之意,只好对豆儿说道:“那调头走吧。”
那壮汉一听,便挥挥手,围着的几人连忙散开。
豆儿嘟囔着接过钱叔递过来的雨披披在身上,跳下车辕,在大雨中拉着牛调头。
庙门处一个人撑着伞匆匆过来,在壮汉耳边嘀咕几句。
壮汉点点头,走上来嚷道:“小老儿,表小姐有吩咐,让你们避雨再走!”
钱叔一听,高兴得连连致谢。豆儿一听,忙将牛绳拴在车旁树上。
那撑伞之人走到车旁,说道:“老丈,你们一来这里,我家小姐便知晓,这雨大,实在不宜赶路,小姐吩咐让你们避避。这是私庙,不要冲撞了小姐,老丈自家注意一些就是。”
钱叔连忙拱手说道:“小老儿明白,小姐慈悲心肠,老天定会保佑小姐富贵万年。”
撑伞之人点点头,说道:“那你们自个避雨吧,庙里不要四处走动。”
“知晓知晓,小老儿等只在庙檐处避避雨即可,多谢,多谢!”
撑伞之人点点头,转身招呼一声,那壮汉便带人四散而去。
豆儿拴好牛绳,过来扶着钱叔下了牛车,两人皆披着雨披,在雨中急急走到庙檐处。
这庙修得甚是气派,高高的墙壁,涂上了黄料,上面的重檐探出甚多。两人在檐下脱下雨披,望着密密的雨幕发愣。
庙里檀香袅袅升起,钱锦鸾坐在蒲团上,见庞二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经书,诧异的问道:“庞二哥,怎么你一个人进来?那避雨之人走了?”
庞二忙上前拱手道:“小姐,他们没有走,在外面檐下避雨。”
“檐下避雨?”钱锦鸾皱皱眉,不悦的说道:“这么大的雨,怎么不让他们进庙?”
“小姐,这是私庙,外人不得入内。”
钱锦鸾明白私庙向来不准外人入内的规矩,也就不好再坚持,随口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回小姐话,是一位老丈带着小厮。”
“老丈?”这么大的雨,虽是夏天,若是淋了雨,一个老丈怎么扛得住?钱锦鸾吩咐道:“庞二哥,既然是一位老丈和小厮,那就把他们带到门房里歇歇,想来也不会坏了规矩,刚才剩下的姜汤也送一些给他们驱驱寒意。那位老丈年纪大了,若是受了风寒,他家里的人又得着急了。”
庞二一听,忙应诺而去。
钱锦鸾拿起经书,看了半天却是一点也没看进去。
她来娘亲的娘家,主要是禀事的。这禀事,是选秀入宫前的一项程序。凡是选秀入宫的女子,均需回母亲娘家禀告,拿到娘家所在地县衙的官告,这官告的内容主要是证明母亲的娘家清白。虽然自己是娘亲的义女,可娘亲从未将自己当作外人,连外公一家也是如此,对自己也是宠爱有加。这更让她难以启齿说出自己不愿入宫的理由,如今八儿也不知是生是死。一边是待自己如己出的钱家双亲,一边是有婚约的八儿,自己该怎么办啊?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放下经书,愣愣的望着那垂下来的红幔出神……
外面的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虽是晌午,可那天色却是越来越暗。雨声嘈杂,天地之间唯有它们在肆虐。
门房里,两套湿衣服晾在炭火旁,腾起丝丝白雾。钱叔和豆儿坐在一旁的桌边,喝着姜汤。满头白发的门房老头在窗边望了望雨幕,摇摇头走过来,嘀咕道:“恐怕这雨一时也停不了。”
钱叔放下碗,说道:“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老爹不用担心,雨一停吾等立即就走。”
门房老头摇摇头,说道:“小老儿不是这个意思。表小姐既然已经发下话来,我们岂敢撵你们走。只是这天也忒怪,雨下得如此猛,恐怕一会儿不得停,小老儿只是担心自家的小茅房。”
钱叔奇怪的问道:“莫非老丈不是王家的人?”这也难怪钱叔疑惑,既然在这私庙看门房,应该是家生子随主家姓啊,否则怎会在外姓人家庙里做事?怎么听他意思好像自家还有一家人似的?
“小老儿本是家生子,得太老爷厚爱配妻生子,后因妻子染病不治先后离我而去,如今只剩孤身一人。老爷好心,派我来家庙颐养天年,可那小茅屋是我的家,那里有我妻子的灵位,怎叫我放心得下?”
原来如此!钱叔点了点头,说道:“老人家不用担心,这雨不会长久的。”
门房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只能这么盼望了。”
豆儿起身去翻衣服。
钱叔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茫茫一片,连不远处的树林,也是模模糊糊的。
门房老头颤巍巍的点亮油灯,顿时门房里亮了许多。
钱叔走回来坐下,问道:“刚才老丈称呼表小姐,莫非这位表小姐是从城里来?”
“表小姐是住在城里,不过今天倒不是从城里来。”门房老头望了望钱叔,说道:“表小姐被选秀入宫,此次回王家禀事。今天也是得了我家小姐,也就是她娘亲的传唤,来庙里上香禀告。”
钱叔点了点头,看来这表小姐也是一位孝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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