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张显谟胸口一阵起伏黑着脸死死的盯着陈立青,心生出一股愤怒。眼前的陈立青说了什么?
说自己粗鄙,浅薄,草菅人命!
有没有听错?自己的理想现在居然被一个十岁孩童在践踏,要不是看陈立青还是一个小孩,又加上心底有一丝好奇心,他早就挥拳,或者转身就走了。
“我说什么?”陈立青停止了冷笑:“张老师,你没有听清楚吗,我刚刚是在笑你们的无知,粗鄙,浅薄,草菅人命!”面对张显谟愤怒的眼神,陈立青毫不退让针锋相对。
“无知……粗鄙……浅薄……草菅人命!”
又一遍,没有听错!张显谟吸了一口气:“陈立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侮辱一个有志向的知识分子,侮辱一个积极想要改变国家的集体!你能够承担这个后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一刻,张显谟压抑着怒气,宛如一只即将爆发的狮子,他眼中的陈立青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他已经把陈立青当成一个和他等同的成年人看,不觉捏握拳头,那样子若是陈立青一言不合,他就要出手了。
陈立青自然看到了张显谟的变化,可他没有怕,冷冷一笑:“呵呵,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也不用生气,你以为你们很伟大,你以为你们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可是在我看来,你们只是一群杀人如麻的侩子手,民族的罪人!”
“你们以为推翻清国是一件千秋伟业吗?你们以为建立一个君主立宪国家很容易吗?差不多,你们连要建立什么国体都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设想好,只用了一个差不多,你们知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一个差不多,我们的兄弟,我们有好多家人,可能会面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恶果!”没得张显谟继续开口,陈立青就是一阵抢白咆哮道。
他很生气,特别是瞧着张显谟那张固执的脸,不知悔改的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想到了推翻清国后,怎么处理那些手握兵权的都督了吗,怎么处理那些依旧封建落后的地主士绅了吗,怎么让我们的农民兄弟过的更好吗?你们知道我们需要什么,知道农民需要什么,知道士兵需要什么,知道女人,知道小孩他们需要什么吗?”
“当然,你们这群留过洋,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你们需要什么,可你自己计算一下,二三十年来,我们国家出去过多少人,回来多少人,对比一下我们四万万的同胞,你们出去的那些人,占了多少,你们凭什么代表我们亿万同胞?凭什么?”
“你们认为清政府昏庸无能,你们认为我们国家受到别人的欺负,可那是你们,那是你们留过洋,上过学的洋学生的以为。”
“你们何尝停下来问过田间种地的老农,你们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吗?他们只需要能够吃一顿好的,能够活下去,能够每年比每年好一点,那就足够了。而清国如果灭亡了呢?改朝换代啊!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乱离人!你们知道二三十年的混乱,让多少人做乱离人,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改朝换代你说差不多!你们难道不是草菅人命的侩子手,难不成还是一个个民族英雄吗!”
越说,陈立青越是激动,他不由得想起了后来的几十年的军阀混战,导致的民不聊生。不由得想起了由于军阀混战,各自为政,中国被东边的小鬼子欺负,屠杀,极尽侮辱,让中国承受了一个世纪难言的痛。
这些,说起来还算是这些一头发热的青年愤青们导致的。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们一无是处了,毕竟在这样一个黑暗年代,有一群年轻人站起来,领导大部分人反抗,走向新生活,毅然献身,不怕流血,不怕流泪,他们是值得尊重,他们是一群真的猛士。只是由于时局的局限,他们的眼光都还有局限性,看不清楚中国的复杂矛盾。
这些,陈立青都懂,可这次或许是憋的太久,或许是情绪真的上来了,他忍不住一口气吐出了他胸口当中对革命党的不满。
一口气说完,陈立青那小小的脸上显出的是无限失望,小小的胸口也不住起伏。他没有再看张显谟,他转头看着河边流水。近处,清澈见底的河水,远处,郁郁苍苍的青山,比起后世要花钱才能够享受的美景,在这个时代随处可见。
中国,她本来可以江山如画,本来可以风华绝代。
然而,因为近代清政府的无能,因为长达几十年的内乱,因为一切的一切,等到她想要风华绝代,想要江山如画的时候,她的孩子才发现,她们的母亲早已经容颜不再,面目全非!这是她的每一个子女的痛。
现在,既然我回到了这个时代,我就要让中国从现在开始,继续江山如画,风华绝代,不再让母亲受那怕一点儿伤害。
陈立青拳头紧握,暗暗的对着青山绿水发下了誓言。
而此刻的张显谟,经过陈立青一番犀利言论攻击,他原本的暴怒脸色,瞬间像是遭到了子弹射击。
蹬!蹬!蹬!
他脸色发白的后退了三步,瞪圆了的眼睛死死看着河边那小小的背影。
“你……你……”张显谟指着陈立青,想要说些什么反驳的话,然而陈立青的话恍如洪钟一样,在他的心中敲响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样刺进他的心头,让他头脑空白,几乎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陈立青。
陈立青说的东西,可谓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们想过的只有是如何推翻清政府,由于太多次的起义失败,这群人眼前只有一个目标了。所以,他们很少,或者压根都没有好好想过,如果真的推翻清政府后,他们需要做什么。
没有考虑拥兵自重的都督,没有考虑各地武装团练,甚至他们都没有考虑过那些领导人是不是也都接受了他们这样的教育,是否思想还依旧陈旧。
种种的一切,他们几乎都没有想过。
然而现在被陈立青提出来了,张显谟才忽然发现,如果他们真的推翻清国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计划,他们最多想着的是走一步算一步。
可这是改朝换代,不是小打小闹的生意或者家族随便换了一个人而已。
稍有不慎,广大的老百姓他们就会陷入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境地,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他自身,不是也被逼着要离开贵阳了吗?
张显谟震惊许久,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语。
而陈立青却因为好久以来没有发泄,这一次发泄过头了,导致他有些丧失理智,他都忘记了来和张显谟聊天的目的。
不过许久之后,陈立青恢复了理智,只是恢复理智后,他就果断感受到了这截然相反的氛围。
陈立青苦笑,知道谈话谈到这里恐怕接不下去了,他居然骂了张显谟一次,张显谟还能够跟他走那就见鬼了。
“好吧。”陈立青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保持继续冷漠的小脸,瞧着依旧震惊的张显谟一眼,道:“张老师,我也不是说你,我是说你以前在一起的那群人。哎,不说了。张老师,其实我想拜您为师……本来想来邀请你去平越的。”
陈立青发现,现在好像说什么张显谟都听不进去了,他只得停下来深深的看了张显谟一眼:“好吧,张老师,如果你想通的话,来平越找我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张显谟没有反应,陈立青苦笑了一下只能够抬脚就走。
“哎,二哥,走吧。”
走到陈立群面前,瞧着陈立群有些吃惊的样子,陈立青没有解释,挥了挥手就直接带头走掉。
“好,好吧,小弟。”陈立群收回了投在张显谟身上惊异的目光,心底猜测小弟到底和张老师说了什么,怎么把张老师说的都愣在了河边?然后他看着陈立青走远的身影,连忙和王氏点点头后追上陈立青。
“小弟,你,你和张老师……”追上了陈立青,瞧着陈立青小脸的无奈,陈立群还是忍不住一问。
“哎,二哥,不提了,这件事我可能有些激动了。”回头,陈立青也有些后悔,不想再提这事,不过他说那些话,他不后悔,发泄一下,他似乎对未来看的更加清楚,也更坚定了。
“好吧。”陈立群也没有多问。
“对了,三顺。”不过才和陈立青走了几分钟,陈立青忽然又停下来突然看着三顺。
“小少爷怎么了?”三顺连忙看陈立青。
“你……”陈立青顿了一下,“好吧,麻烦三顺你再去帮我看一下张老师,如果他做傻事的话,你最好拦住他。”陈立青忽然想到万一自己说得张显谟羞愧自杀了怎么办,买卖不成仁义在,总不可能张显谟不跟自己就要说死人家吧。
“是,小少爷。”三顺很乖的点头就折回了。
“好吧,二哥,我们回家吧。”不舍的回头瞥了一眼,见张显谟没有跟来,只有二哥那带着好奇的眼神,陈立青只能够挥手。
“恩,回吧。”陈立群瞧着小弟那似乎背负了很重东西的小小背影,不觉感到了一种心酸。
“小弟,无论如何,二哥还在呢。”鬼使神差的,陈立群追上去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谢谢你,二哥。”
两兄弟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河边的张显谟依旧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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