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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敌大军俱至,稍作休整便全线发起了进攻,没有试探没留预备队,万余大军潮水般涌上来,试图一鼓作气冲破防线。林虎、刘志陆如此孤注一掷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追兵已迫近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扔下两个团死守香炉山居然没能阻住追兵令他们始料不及,咽喉要地水寨被夺更是令他们大惊失色。右边是连绵无尽的莲花山脉,左边是正处于涨水期的梅江支流清溪河,梅江上的那座浮桥是他们唯一的退路,浮桥还在不在已经顾不得了,如果不尽快拿下前方阵地,腹背受敌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所有的家底都在这里了,手中没了兵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失去老巢也将再无再起之日,他们输不起也不能输。
哒哒哒哒!机关枪率先响了起来。
战斗一打响便进入了白热化,阵地上硝烟四起吼声震天,手枪、步枪、轻重机枪一起开火,不时有手榴弹的落入人群中炸起几段残肢。枪声、爆炸声、吼叫声、哀嚎声、怒骂声……,硝烟遮蔽了天空,白亮的日头仿如被染上了一抹血色。这就是战争,宋阳机械地开枪,退弹壳,上膛,开枪,这种大规模阵地战,部下不需要他去指挥,他只需要为战友为部下做出表率做出榜样。
子弹打在身前阵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身边不时有战友惨叫着倒下去,又有人替上来,宋阳冷静得有些冷漠地重复着射击动作,没有理会也没有看一眼。战争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战争总会有伤亡总会有牺牲,包括他自己。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要适应这该死的战争。
子弹在眼前一点点放大定格的画面在脑中挥不去,淡水城下搏命出击的那一刻他终于抛却了内心深处的这一丝恐惧。因为宋阳还是那个宋阳,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兄弟们的性命在他心里都比自己重要。一颗子弹擦着脸颊飞过去,燎得脸火辣辣的疼,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坦然,只有坦然地面对才能活下去。才能带着弟兄们活下去。
噗!噗!噗!
身前的泥土掀起一片烟尘,宋阳蹲下身压上子弹,站起来转身继续射击。
两边的阵地上吼声如雷,一连的阵地却静得可怕,除了枪声爆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堑壕里,牺牲和重伤的战友被抬上担架迅速通过交通壕转移到后方。轻伤的官兵没有后撤全都留了下来,一只手也可以帮战友压子弹,战友牺牲了他们还可以顶上去,死去的活着的那都是他们的战友都是他们的兄弟。连长留了一个排的预备队,他们就是预备队的预备队。
呯!连长的军帽掉了下来,所有预备队员和伤兵都紧张地站了起来,连长是他们全连的主心骨。谁也代替不了的主心骨。可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紧张地看着,连长蹲下身压上子弹,摸摸头好象才发觉帽子没了,一名伤兵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捡起军帽。连长接过军帽点点头,笑笑说了一句什么,虽然听不清,但大家都看到了连长熟悉的微笑,也都知道那是一句‘谢谢’,连长是大博士大教授。平日里就最讲究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不会忘记。
连长是医生是黄埔的状元,最爱干净最讲究军容风纪,拿着军帽吹了吹才扣在头上,整了整站起身继续射击。一名伤兵跑到角落里捡起一块做潜望镜时剩下的镜子边角料。战友们见了都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要是有胆子拿过去,不关你禁闭才怪。
又一个战友倒了下来,一名伤兵抓起枪顶了上去,右手被打断了一根手指,但左手还能用。康泽咬着牙闭上眼睛,连长没要上预备队,他们还不能动。
营长带着向副官跑了过来,向副官拉下一名伤兵趴到了连长身边,也不说话拉开枪栓就开始射击,连长的这个兄弟,是个爷们!营长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烟扔过来,没有说话继续跑向二连那边。一个伤兵用牙撕开纸包叼出一根,却发现一只手可没法划火柴,一只手伸过来,两人一人拿着火柴盒一人拿着火柴划着了,美美地抽了一口相视一笑。
敌人的吼叫声猛然近了许多,康泽站起身抽出手榴弹,预备队员们全都站了起来,抽出手榴弹旋开后盖,牵住拉线看向排长,康泽用力一扯拉线,十几颗手榴弹越过战友的头顶一起飞了出去,轰!轰!伤兵们抓起枪扑上阵地。
阵地前尸横遍野,最近的距离战壕已不足三十米了,战斗进入了最残酷最危险的阶段,守军阵地上却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吼叫声没有了口号声,除了更加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和中枪时的惨叫声再没有了其他声音。
战斗一打响,连长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不停地射击,射击,就象平时训练一样,动作又快又准没放一次空枪。战士们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冷静地上弹冷静地开枪,枪声整齐而密集,一排排敌人倒在阵地前,一波波地冲锋被挡了回去。一连异常的平静引起了兄弟连的担心,几个连长带着士兵增援过来,看了一眼坐在堑壕里闭目养神的康泽又骂吧咧咧地跑了回去,这小子是宋子靖的死*党,子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家伙肯定会发疯……,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整个阵地象被一连传染了一样渐渐都沉寂了下来,三期生们特有的大嗓门不见了,连唐连长那瘆得人牙酸的奸笑声也听不到了。堑壕里,一连的战士们得意地一咧嘴,咱们是一团一营一连!咱们连长是二十七个连长的老大,咱们连是二十七个连的老大,老大就该有老大的样子,都学着点!
一枚手榴弹飞了过来。
轰!
两名战士捂着眼睛惨叫着倒了下去。
又两枚手榴弹飞了过来。
呯!呯
宋阳枪管一抬。手榴弹打着旋儿飞了回去,轰!轰!在敌军头顶上炸开,瞬间倒下一片。
么的,向冲使劲咽了口唾沫,老七说子靖一枪救过两命。老三梗着脖子打死都不信,我也不信。回去和他说说,再不信我抽不死你。
么的,么的,有*种往老*子这扔,来啊!来啊!亲娘哎。真的来了。
呯!呯!呯!
轰!
唐彻一屁股摔进战壕里,晃晃脑袋爬起来,那家伙两枪打了俩我三枪才打一个,刚才一枪打死两个,现在两枪炸起一大片,这日子没法过了!么的!有种再来!
葛俊扯扯红飘带笑了。一个伤兵将嘴上的烟递过来,葛俊就着手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这玩艺还真是没福消受。他没有受伤,只是打得累了坐下来歇口气,转头看看左右,预备队员和伤兵们坐在战壕里悠闲地抽着烟。脸上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害怕紧张。葛俊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要是娜娜能看到就好了,这都是他的兵!
林虎放下望远镜,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二十多年硬仗恶仗不知打了多少,却从没遇到过这样一支部队,沉默得让人心寒,这是一群只咬不叫的疯狗,这是一群吐着红信的毒蛇。
打狗要打腰。打蛇打七寸,“警卫营!”。
这就是老*子的部队!这就是老*子的兵!朱棠的眼睛离开潜望镜,抽抽嘴角坐下来点了一支烟,这一仗扛过去,这支部队就算真正带出来的。别说这些弟子们,就是一个伤兵也不能让何应钦他们抢了去。
什么都可以给,人,一个都不能少!
“警卫连!”,指挥部里除了几个参谋再没有其他人,朱棠抬腕看了看表,扣上军帽抓起身边的步枪走出指挥部,一、二期生参谋们都没有说话,抓起枪陆续跟了出去。林虎没有留预备队,整编团同样也没有留,双方都知道没有退路,接阵便是死战。
身边又有战友倒了下去,向冲也负伤了,宋阳心里却愈发地平静,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地快了,心中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师父这‘绣花宝典’还能进阶?
呯!又一个军官倒在枪下。
呯!呯!呯!呯!
向冲右肩负伤拿不起枪了,靠在宋阳脚边默默地抽着烟,左边是两只漂亮的小皮靴。听着头顶上的枪声不由咧咧嘴,我他么的还好意思叫千佛手?猪蹄子还差不多。
宋阳蹲下身压子弹的时候注意到了身边的战友,伸出手拍了拍谢璇的大盖帽,可怜孩子,小脸熏得就剩一口白牙了。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可这该死的世道却不会放过这些女人。这一仗打完了,她想学什么便都由她,只要能好好活着,做强盗都行。
我要作大师姐!我要作大师姐!敌人又冲了上来,潮水一般黑压压的看不到头。趴在师父身边不停地拉栓、射击,听着师父快得象驳壳枪一般的枪声,谢璇又向师父身边挪了挪,心里从没有象今天这么平静安然,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师父给自己顶着。‘子弹打在土堆上噗噗作响,师姐我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榴弹雨点般飞过来,师姐我就当看流星雨,抬起枪呯呯全给打了回去’,嗯,就这么说,反正我又没说是我打回去的。一群小屁孩还不双眼放光纳头便拜?
如果宋阳知道这小丫头这个时候还满脑子都是这个,心中的愧疚一定会少许多,也一定会警告她一句:既武的数学可是最好的,你想好了再说,还雨点般飞过来……
手榴弹雨点般飞过来,一时间阵地前、战壕里爆炸声不断。全线突击被一次次打了回去,敌军忽然改变了战术,七连被一轮手榴弹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十数挺机关枪不停地扫射压得七连抬不起头来。
一阵剧烈的摇晃,王耀武晃晃脑袋醒了过来,是子靖。
咔!宋阳卡上了刺刀。
咔!咔!咔!咔!……
仿如一道无声的命令,各连增援过来的军官战士同时抽出刺刀,战壕里瞬间亮起一片耀眼的寒光。
“杀!”。宋阳在土墩上一踩跃出战壕,一名刚冲到阵地前的敌军被一枪刺穿胸口惨嚎着倒了下去。宋阳一脚踹开尸体,枪托横扫,又一名敌军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呯!呯!葛俊、王耀武手中的驳壳枪响了,包围向宋阳的敌军瞬时倒下一片。一片寒光跃出阵地,“杀!”。
“杀!”。
突刺!突刺!突刺!
三期生凶悍老练的拼刺技术已深深刻在整编团战士们的脑子里,一辈子都抹不掉。整训过程中的拼刺训练根本就不需要长官督促,他们比任何一支部队都知道它有多可怕,因为他们亲身领教过——尤其是这曾令他们肝胆俱寒的突刺。一个个敌人在吼声中倒下,恶梦一般的场景再次出现。但这一次胆寒的决不会再是自己。
刚冲上阵地的敌军被一片突然跃出的刺刀迎头刺得头破血流,这是林虎手下最精锐的警卫营,拿着最高的军饷配备最先进的武器接受最严酷的训练,身为林虎部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曾经无数支劲旅在他们凶悍的刺刀下丢盔弃甲闻风丧胆,棉湖之战未及上阵便全军溃退。是林虎一生从未有过的惨败,也是警卫营自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这一次他们要让这些娃娃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
突刺!突刺!突刺!
没有格挡,没有跃退,只有一往无前的突刺,突刺,再突刺。这是三期生和教官们在淡水城白刃战后总结出的一个战术。在成建制的拼刺对抗中不需要任何的花招,在紧密的刺刀阵面前也不会留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一招鲜吃遍天,凶猛整齐的突刺就是最好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杀!”。
“杀!”。
“杀!”……
五十七次怒吼,五十七次突刺,步步寒光步步血。
警卫营撤退了,丢下遍地死尸仓皇地撤退了,单兵作战他们也许不输于任何一个对手,可在这整齐凶悍的刺刀的面前却全无用武之地全无还手之力。精锐,他们终于领教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
左右阵地上数挺机枪调转枪口死死将敌军的机枪队压住。两百余名冲锋的战士在战友们疯狂的掩护下交替撤退迅速退回了阵地,阵亡战友的尸体也全都扛了回来。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一名战士死死攥着皮带不住摇头,刚才冲锋时刺死了四个敌人被喷了一身的血。裤裆上血红一片。最后一个滚进堑壕的宋连长,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他脱裤子,可把他给吓坏了,谢医生还在边上呢,“没伤着,都在呢,都在呢”。
“没伤着,都在呢,都在呢”,堑壕里参与冲锋的军官战士们都捂着裤裆一阵大笑,宋连长这毛病整编团谁都知道,最见得谁身上有血,何况这要命的地方。
这群混小子,谢医生还在呢!王耀武瞪了一眼转身拎过一只包袱,里面是一包包给战士们买的香烟,七连的战士们也纷纷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扔上去。增援来的士兵们一人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扬扬手跑回连队阵地,能这么拼一回,值了。
宋阳不知道,战士们也不知道,他们对上的是林虎部最精锐的警卫营,凶悍的刺刀不仅把警卫营的决死冲锋压了回去,也将敌军杀得彻底寒了心,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给浇灭了。
敌军全线撤退了,阵地上迎来一阵难得的静谧。宋阳解下毛巾递过去,谢璇却伸过小脑袋在他胳膊上一阵乱蹭。宋阳温和地笑了,想起了妹妹二妮,心中一片温暖。
看着蹭得花猫一样的小脸,众人都轻轻一笑,宣侠父一阵摇头,现在连子靖都这么宠她了,那她还不翻到天上去?真愁这丫头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连长”,庞国忠从潜望镜边转过头来。
“康泽”,宋阳抓起步枪。
“预备队!”,康泽睁开眼睛跳起来,预备队员们也都站了起来,该他们上了。
“预备队!”。
“预备队!”。
……棉湖之战因校军兵力有限,可以想见逃脱出来的敌军不在少数,保守估计也不会低于一万五千人。一比五,防线太长,除了陈继承和朱棠的两个警卫连,整编团抽不出也不敢抽出成建制的总预备队。军官团经过缜密的计算,认为最合理的办法就是各连保留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一来可以就近相互支援,二来也可以保证防线足够的兵力,三来反攻时可以分头快速聚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战了,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动用的预备队要上战场了。
呯!呯!呯!
听到连长熟悉的枪声,一连阵地上枪声骤然密集了起来。
“杀!”,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在督战队的威胁督促下,在长军们巨额赏银的刺激下,敌军又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后退必死,冲上去还能有一线生机。
顶着守军密集的弹雨敌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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