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张,不会有事的”,被玛格丽特紧紧挽着胳膊宋阳有些不自然,对这个外柔内刚性子倔强的德国助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拎起药箱便上了车,怎么都哄不走。
“嗯,我会保护你的”,玛格丽特用力点点头,又扬起脑袋警惕地四下观望着。
宋阳只能苦笑,就你这样子还保护我?土拨鼠似的,也不怕被老鹰叼了去。
静娴诊所那辆标志性的救护车抵达公共租界倍耐尔司路(今海州路)27号那栋灰色洋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穿着白大褂的宋阳、哈利和穿着雪白护士裙的玛格丽特拎着药箱下了车,几分钟后,二楼西角的一扇漆黑窗子里亮起了灯光,传出一声尖叫又啪地熄灭了。
呯!呯!
夜色中传来两声枪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呯!呯!
27号楼顶和一楼的一扇窗子里紧接着也响了两声枪声。14秒后,呯!停在楼前的救护车中又传出一声枪声。
三条黑影猎豹一般从房中窜了出来,向三个方向扑过去。
哔!哔!警哨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枪声响起的时候,费信敦摘下眼镜从书桌后站起身,眼睛紧紧盯着书桌上的电话机。五分钟后电话响了,费信敦抓起电话嗯了一声匆匆走出房间。
10分钟后,费信敦赶到了倍耐尔司路27号。
“先生,三个杀手全部被击毙”,西里欧·布朗卡乔一脸喜色地迎上来。
费信敦向守在门外四个面无表情的灰西装点点头,“谢谢”。
“先生,请随我来”,哈利·肖特领着费信敦推开客厅边的一扇房门。
房间里已布置好了两张简易的手术台,宋阳正在一张手术台边紧张地工作着,费信敦没有说话,换了手术服躺到了另一张手术台上……
“我向一个朋友发过誓,一条命一块大洋”,宋阳准备离开倍耐尔司路27号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当然,药费另算。一共100美元加一块大洋”。
躺在病床上的吉诺·卡希奥·费尔罗还不能说话,笑笑眨了眨眼睛,病床边的那个银发中年人从皮包里掏出一块银元,和那张支票一起又放到了宋阳手里,“100美元药费可不够,费尔罗家族永远都会记住您的救命之恩,永远都是您的朋友”。
“好吧,看来你很有钱,也许我该要多些”,宋阳将那一块银元放进口袋里,一万美元的支票交给了玛格丽特。又向吉诺·卡希奥·费尔罗眨眨眼睛,“我还会来看你的,记着,一次一块大洋”。
吉诺·卡希奥·费尔罗只有十六七岁,相貌很英俊,维托·卡希奥·费尔罗本来就是个美男子。听了宋阳的话开心地眨了眨眼睛。
“茨威格先生,这是这五天的酬劳”,银发中年人将一张支票交给了斯蒂芬·茨威格,“我想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在我们离开中国之前请你们负责我们的安全工作,这是订金”,银发中年人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张五万美元的支票。
“愿意为您效劳”。
黑水国际安全顾问公司的开张生意做得极其漂亮,这次参加任务的四个人全是德国老兵,俄罗斯恩河前线血肉磨坊里杀出来的狙击手哪是那三个所谓的职业杀手能应付得了的,三个从西西里岛过来的杀手均是一枪毙命,无一漏网,费尔罗家族当夜便支付了6万美元的赏金。
宋阳利用杀手尸体的角膜为费信敦做了角膜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20天后费信敦在支付了1000美元加一块大洋的治疗费用后也离开了静娴诊所。又一个月后,1924年8月12日,杜月笙、虞洽卿进入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历史上第一次有了华人董事,比历史上提前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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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阳拿着照片一张张看着,照片中小凤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样子让他忍不住一笑,这些照片是海伦娜送给他的礼物,有二十多张,全是大姐一家在德国的生活照。
“马上就要到了,还看不够啊”,杜月笙展开折扇为宋阳遮挡住刺目的阳光。
“杜董,可不敢劳您大驾”,宋阳收起照片笑着调侃了一句。杜偶像现在公共租界工部局卫生委员会工作,工作量不是很大,所以能抽出时间陪自己来码头接家人。而虞洽卿这一次则直接进入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备委员会,协助总董费信敦负责全区内的治安工作,全区十一个捕房(榆林路捕房要到明年才会建立,而普陀路捕房和成都路捕房还要再等几年)都在他的职权范围内,权柄极重。今天是他们任工部局董事的第五天,虞洽卿无暇分身,早晨还特意打电话向宋阳道了歉。
“别感动,我是来接咱们干事长的”,杜月笙斜了一眼过去。尽管去了工部局任要职,杜月笙依旧一身招牌长衫,成了工部局里的一道独特风景。
是啊,宋美龄姐妹也回来了,大部分随行的人员今天都回来了。从往来的电报中宋阳能感受到宋美龄在德国工作得很辛苦,每每都是亲力亲为工作在最艰苦的第一线,能被柏林行动部的同事们全票推举为终身荣誉干事长,能被柏林市长亲自授与荣誉市民称号,已足以说明她的工作是多么的出色。宋阳心下有些歉然,这位未来的第一夫人,怕是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多苦受过这么多累吧。马上就要到家了,可她还不能休息,一个月后即将爆发的战争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决定去准备去执行。
伟人的人生不是属于自己的,这是她的命运,也是她的使命。
“宋阳先生?”,一个四十左右胖胖的中年男人上前和杜月笙握了握手,又向宋阳伸过手来,“孔祥熙”。
“庸之(孔祥熙字)先生,您好”,宋阳连忙伸过双手,两眼含笑,“我就是宋阳,您就叫我阳子吧,孔夫人和宋小姐就是这么叫我的”。这位宋老大的夫君宋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历史上评价不高,宋阳现在就身在历史中,就象对宋老大的感觉一样,心下倒是没什么恶感。能借贷100万美元以工代赈解悬拯溺,救济灾民,这样的人谁也没有资格恶意揣测恶言相向。心下忽然一动,他这个时候跑来上海做什么?孔祥熙时任广东革命政府财政厅厅长,宋阳可不认为他这个时候来上海是为了专程回来接老婆孩子的。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后,直系军阀把持了北京政府,卢永祥、何丰林一系为了保住浙江、上海的地盘,与张作霖、孙中山联络结成了所谓的‘反直三角同盟’。如今双方都在加紧备战,浙江是直系军阀下一个吞并目标,江浙战争已不可避免。孔祥熙这个时候回到上海傻子才会当他回来探亲的,政治家是没有家的。
可他一个财政厅厅长能做什么?浙江处于江苏、安徽、江西、福建的包围之中,而这四个省均为直系军阀所控治,广州方面就是有心救援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何况齐燮元、孙传芳、陈调元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哪一个都不是孙大炮能惹得起的,更不这一介书生能应付得了的。
虽说战争打得就是钱,可广州那个能逼得宋子文几番辞职的穷政府能为卢永祥筹来几两银子?倒过来还差不多。
倒过来?他那个小舅子宋子文好象就是这几天当上了广州中央银行行长,正愁的四处化缘呢。说来也是人尽其用,化缘就得孔祥熙这种弥勒佛一样的人物。宋阳倒没有担心这孔大厅长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有宋老大在前面顶着,打谁的主意他也不敢打到小姨子头上。他是担心一个不好这家伙会坏了师父的大事,江浙战争是师父的一个机会,也许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宋阳心念百转的时候,孔祥熙也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孔祥熙夫妇感情甚笃,妻子眼界之高心气之傲他自是最清楚,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就因为这个年轻人的一番话就被打发去了德国,累死累活地忙着败家,也累得自己守了大半年空房。回到上海这几天满耳也都是他的名字,何丰林对他是打不得、捧不得、赶不得、留不得,怎一样愁字了得。现在他这位师兄杜月笙又成了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他进可攻退可守,还真是让人头痛,自己得好好想量一番才是。“杜先生,宋先生,明晚寒舍设便宴,请两位务必赏光”。
“谢谢庸之先生盛情,届时一定登门拜望”,杜月笙和宋阳都含笑答应,今晚是各家团聚的日子倒是不必邀请他了。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杜月笙没有插话,这几天他也确实累得够呛,不过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舒畅。自己和虞洽卿这工部局董事的位子可以说是总董费信敦一力促成的,也可以说是阳子硬生生地给推上去的,即便是师兄弟,这份情他如何也得领了。费信敦手术后在倍耐尔司路27号住了五天,随后又根据他自己的意愿转去了静娴诊所。而就在倍耐尔司路27号这五天里,公共租界发生了一起震惊上海滩的‘冲击审公堂事件’,杜月笙冒着被青帮革出门墙的风险被宋阳逼着一步步走上前台,更是借此契机在费信敦的极力斡旋下,和虞洽卿一起一举进入了工部局董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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