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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了眼陈子昂，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惆怅。陈子昂已经做了好几年老爷子的秘书，做事勤勤恳恳，我突然发现他两鬓已经有了不少头发。做秘书是一件苦差事，没有自己的时间，基本上没有自己的生活，为领导付出自己的一切。但跟对了领导，熬上几年就会被外放，成为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员。
我笑着说：“陈叔，马上就要换届选举了，这次换届选举后老爷子有没有帮你做好安排？”
陈子昂点点头说：“首长跟我谈过了，下个月会把我下放到彭水县，县委专职副书记。”
任何人服务领导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付出是等待回报的，哪怕人家不提你自己心里必须有个数，在这一点老爷子一直做得不错。彭水县是全省几个比较富裕的县城，GDP收入在全省的县城中能排进前十，一直闹着要撤县建市。
我笑了笑说：“以后你就是手握大权的一方大员了，手里有了权力你可得悠着点啊，尤其不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陈子昂指了指我的鼻子，笑着说：“你小子先把自己的裤腰带管好，我自然知道分寸。”
这时有人敲了敲陈子昂的办公室门，我扭头看去，靳伟正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陈子昂站起身，热情地说：“靳副厅长来了，快进来坐吧。首长正在跟龙厅长谈话，看时间也快结束了，你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吧。”
靳伟点点说：“小羽，你怎么也跑来了，今天这里可真够热闹的。”
我坐在沙发上没动，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笑了笑说：“哟，靳副厅长，有日子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靳伟走进办公室，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淡淡地说：“我能忙什么，还不是厅里那点事。对了，下午的都市新闻我看了，你们财政局这回又出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妈的，估计又是唐方那小子搞的鬼。我正想问你呢，江湾路派出所那个所长刘文明你认识吗？”
靳伟摇摇头说：“这个人我听说过，但没接触过，他怎么了？”
我说：“这个人有问题，昨晚出警的就是他带队，我怀疑是他和唐方逼迫老于承认自己咬掉了老梁的鼻子。今天早晨我去医院询问那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个刘文明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老于和老梁都对他比较忌惮，所以不敢说实话。”
靳伟低头沉思片刻，说：“看来这事确实不那么简单，我一会派人去查查这个刘文明。”
我点点头，说：“今晚我打算去一趟红宝石，先去找找那个报案的包房服务员，问清楚他昨晚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靳伟说：“你这样做有点冒险了，要知道，这里是滨河，不是江海，万一闹出点乱子不好收拾。我看还是我派人去把那个报案的服务员叫到公安厅，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比较妥当。”
我笑了笑说：“这只是一起很小的治安案件，派出所处理是比较合适的，暂时没必要惊动你们公安厅，你们一旦介入，反而有可能让人抓住把柄，说你借题发挥，这样反而不太好。”
靳伟笑了一声，说：“真是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啊，小羽的确是进步了，考虑问题这么周到。那好吧，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办，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时龙鹏举谈完话从老爷子的办公室出来了，经过陈子昂办公室时，看到我和靳伟都坐在里面，连忙走进陈子昂办公室。
我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你好啊龙厅长，汇报完工作了？”
龙鹏举一边笑，一边伸出手热情地和靳伟握了握手，又跟我握了握手，热情地说：“靳厅长，小唐啊，今天可真是巧啊，你们也来向杨省长汇报工作啊。”
靳伟点点头，说：“是啊，龙厅长近来可好？”
龙鹏举客气地说：“都好都好，上次中午吃饭没跟你们几位喝成酒，真的是非常遗憾。选日不如撞日，今天机会难得，今晚我做东，在飞天大酒店摆一桌，我们好好喝一场，怎么样？”
靳伟说：“真是不好意思，今晚我们公安厅有个会议，不能奉陪了。”
龙鹏举仍然握着靳伟的手，曼联遗憾地说：“那真是太遗憾了，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说完他扭头看着陈子昂说：“那陈处长和小唐呢，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好好聚聚。”
陈子昂说：“龙厅长是知道的，我得陪首长去参加省委老干部的一个活动，晚上也抽不出来时间。小羽呢晚上也已经约了人了，今天大家时间真的都不太方便。”
龙鹏举尴尬地笑了笑，说：“那只好改日了，好了，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我们都冲龙鹏举笑了笑，目送着他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陈子昂整理了一下桌面，拿起一叠文件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好了，首长现在有时间了，你们都跟我来吧。”
我们跟着陈子昂出了他的办公室，尾随在他身后来到老爷子的办公室门口。老爷子办公室的门事虚掩着的，陈子昂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后，抬腿走了进去。
进门后我看到老爷子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靳伟低声说：“你好首长，我们来了。”
老爷子听到靳伟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皮，先看了靳伟一眼，又用眼角瞥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轻声说：“都坐下吧。”
我和靳伟在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陈子昂将手里整理好的那叠文件放到老爷子的办公桌上，然后给靳伟和我分别倒了一杯茶之后，轻声问：“首长，还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说：“下午还有几个人来？”
陈子昂说：“还有两位，分别是清水市市长文章和彭水县县委书记林远。”
老爷子说：“让文市长半个小时后再进来吧。”
陈子昂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老爷子，帮他点燃火，自己也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说：“我刚才看到龙鹏举走的时候好像挺兴奋的，你是不是给他承诺什么了？”
老爷子淡淡地笑了笑，说：“那你认为我会给他什么承诺？”
我笑着说：“我哪里知道啊，你那么高深莫测的。女人的心思我倒是有几分心得，一般都能猜个**不离十，可您老的心思我就猜不透了。”
今天老爷子的情绪似乎不错，听到我的话居然爽朗地笑了几声，靳伟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爷子笑完忽然又一脸严肃地问：“你现在给我说说，昨天晚上在红宝石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理了理思路，把昨天晚上的事大概给老爷子讲了讲。听我讲完后老爷子微微闭上眼，思考了几秒钟后说：“哦，原来是这样。”
靳伟说：“首长，依您看，这件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用心？”
老爷子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都是些小伎俩，不过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响却不能低估。所以小羽，你作为这次江海市招商小组的组长务必谨慎处理。”
我点点头说：“这个自然，我正在调查事情的真相呢，等我搞清楚了，一定让幕后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子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目光转向靳伟说：“那件事调查有没有新的进展？”
靳伟点点头说：“杀死李明山的那两名杀手其中一个在深圳被抓住了，另外一个仍然在逃。根据杀手的供述，雇佣他杀死李明山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前后给了他八十万。他们和买凶的人是单线联络，按照他们的规矩，他们并没有问雇主的真实身份。虽然李明山一案已经可以定性为谋杀，而不是自杀，但目前我们仍然无法指认凶手。”
我急忙问：“老曾临死前不是提供了一份录音吗？录音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靳伟说：“老曾没有撒谎，的确是李明山指使他在李家镇杀掉你和我。”
我说：“彭强告诉我，这份录音还牵扯到省里其他领导，这个人到底是谁？李明山有没有提到唐达天唐书记？”
靳伟看了一眼老爷子，见老爷子不置可否，低下头沉思片刻说：“虽然有李明山在谈话中有提到唐书记，但这并不能说明唐书记就是同谋。另外，录音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是原公安厅副厅长匡寰，也就是我的前任。”
我咬着牙，恨恨地说：“妈的，这些家伙太嚣张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靳伟见老爷子不表态，接着说：“这件事事关重大，因此首长要求我们严格保密，一旦外泄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性新闻，后果不堪设想。因此老曾的那份录音我们绝对不能公开，而且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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