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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两声响动过后,就再没有了任何动静,一切都又趋于平静。
秦家的马厩不大,里面只养了十几匹马,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些马全都是千里挑一的上等良马,如果拿到市面上,那都是相当值钱的。
柳云原本还以为是有哪个毛贼想来偷窃院子里饲养的马匹,但仔细想想又不大像,响动好像是从隔壁存放马料的屋子传来的,偷马匹到马料的屋子干什么。
又等了一会,柳云感觉外面还是没有动静,他有些担心,要是马厩里的马出了一丁点意外,那他的罪责可就大了,就算用他的小命也赔不起。
想到这些,他不在迟疑,连忙翻身下床,从床头上摸出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棍,迈着轻柔地脚步,缓步走到房门前。
他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下,感觉外面没有什么动静,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道门缝,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向院子里看去。
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四只大大的火红灯笼挂在马厩的四个角落,随着晚风轻轻摇逸,马厩中的马匹也早早的进入了梦乡,看起来一切风平浪静。
感觉一切如常后,柳云的胆子也大了几分,他小心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站在房门口,柳云的眼睛飞快的向着周围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最后眼光定在隔壁那间存放马料的房门上,房门紧紧关着,就和他睡前一样。
“难道会在这里面不成!”柳云心中揣测道,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迟疑,如果里面真的有人,自己这样盲目的闯进去恐怕凶险难测。
“要不要找别人来帮忙,但如果只是虚惊一场的话,自己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算了,还是我自己看看吧,说不定只是老鼠大半夜的窜动,虚惊一场而已。”柳云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
柳云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鼓足勇气,一手高举着木棍,脚步悄然无声地靠了过去。
等他来到那间存放马料的房门前,柳云压抑住心中的恐慌,左手向前一伸,在房门上轻轻一推。
房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借助外面微弱的光线,柳云伸头向里面看了一眼,除了一堆堆晒干的草料,并没有发现什么。
柳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还是打算亲自进去瞧上一瞧,柳云两手高举木棍,毅然迈步走了进去。
“啊!”
柳云刚进去不久,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此时的他,身子“噔噔”的一连倒退数步,手中的木棍也扔在了地上,脸色煞白,不顾一切的转身就要往外跑。
可柳云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就觉得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扑通”一下倒在地上,直接人世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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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柳云才悠悠转醒,眼睛朦朦胧胧的睁开,他两手一撑地,缓慢地坐起身来,接着忍不住伸出双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
“不对,自己怎么躺在地上了!”柳云的两手猛然顿住,眼睛一转,这才想起刚才昏倒之前所看到的一幕,他脸色当即一变,慌忙地向四周看去。
“唏!”
柳云口中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借助门缝间透过来的亮光,可以看到在屋角靠门的一侧,坐着一个年纪约五十多岁的方脸老者,虽然屋子里光线很暗,但也能依稀分辨出对方浑身上下布满干涸的血迹,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老者的整条左胳膊居然被整齐的削了下来,伤口处殷红模糊的血肉,看着就让人心里直冒凉气。
此时的方脸老者双眼禁闭,脸色异常的苍白,毫无血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其实这都不是让柳云刚才惊慌的原因,想起刚才的一幕,柳云现在还有些心神不宁。
当他一脚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柳云一眼就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整个身子被一层漆黑的迷雾罩住,这些黑雾仿佛鬼雾一般伸缩不定,大半夜看到这样情景,柳云还以为自己撞见鬼了呢!
好在现在这道身影周围的鬼雾消失了,露出了一副老者的面貌,否则柳云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像这样安静的坐着。
虽然老者双眼禁闭,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柳云却不敢有丝毫的异动,想起刚才的一幕,柳云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显然刚才方脸老者应该是手下留情,但如果现在他再尝试逃跑的话,恐怕就没有刚才那么幸运了,以对方的手段要想要了自己的小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柳云心中反而坦然了许多,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而且柳云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触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今晚发生的一切可能会改变他的命运。
自幼丧失双亲,生活贫寒,饱受欺凌与鄙夷,这一切都让柳云的心智远远超过他的实际年龄很多,他并不甘心就这样做一辈子马夫,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愿望,期望有一天他能脱离贱籍,走出谷阳县城,去看看马伯经常所说的外面富饶繁华的世界。
马伯是秦家赶了二十多年马车的老马夫,足迹踏遍了邵阳郡内数个府县,算是秦家为数不多见识渊博的仆役家丁了。不仅如此,马伯小的时候当过几天伴读书童,是秦家仆役当中仅有的几个有学问的人。
柳云的爷爷和马伯的关系不错,从六岁开始柳云就跟随马伯学习识文断字,到现在几年的时间,柳云也算是小有收获了,但听到的越多,柳云对于外面的世界就越是憧憬,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当然柳云的这个想法,一直没敢和其他人说起过。否则,一定会让府中的其他人感到愕然,一个身份低贱的仆役,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要知道这年头能吃饱饭就知足了,县城中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会因为饥饿而死,哪怕是像秦家仆役这样的低贱身份,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柳云一直默然的坐在那里,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方脸老者,心中思绪万千。
不知什么时候,柳云的脸色突然一变,眼中充满了惊愕与惶恐,原本紧闭的嘴唇不禁的张开。
只见方脸老者的那条断臂处,原本已经干涸模糊的血肉一阵蠕动,不时夹杂着缕缕血丝,样子有些狰狞恐怖。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断肢的地方,竟然一阵蠕动之后,从里面向外凸起了一块块新鲜的血肉,血肉一点点的增长,渐渐地形成了一小截崭新的手臂,手臂没有停止增长,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的增长着。
方脸老者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好像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苍白的脸色也因为痛苦变得扭曲起来,非常可怕。
柳云看的有些痴了,一脸的呆滞,因为方脸老者就盘坐在离他不足半丈远的对面,虽然屋子里没有灯光,但借助院子里的亮光,再加上距离太近,所以眼前发生的一切,全都真真切切的落入到了他的眼中,就连每一块肌肉蠕动的痕迹,都看的一清二楚,无比清晰。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方脸老者的手臂停止了蠕动,一条完整的手臂居然就这样凭空生出,因为缺少衣物的遮挡,柳云可以清楚的看清这条新生手臂,宛如婴儿一般白嫩细滑。
方脸老者脸上的痛苦之色也随之消失不见,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柳云的心神受到了巨大冲击,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都是他所不知的。
“断肢重生”这仅仅是在神话故事里听说的,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这彻底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柳云整个人都被这种神秘的力量给彻底震撼住了。
要是在以前,柳云听到谁说断肢可以重生,他最多只是当笑话一听罢了,对他来说不是亲眼目睹的事,不可能会去相信。
现在,这些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事情,竟活生生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怎能不令柳云心惊。
一时之间,柳云的脑中乱成了一团,浑然忘记了他现在还是阶下之囚的身份。
又过了一会,方脸老者原本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射出了两道璀璨的神光,在黑暗之中栩栩发光。
感受到方脸老者可怕的目光,柳云顿时一个机灵,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头上的冷汗如雨滴打湿了柳云的衣衫,他颤抖着双肩,凸显出他心中的不安。
苍生惜命,何况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奈何面对这种非人的能力,他又能跑到哪呢。
虽然柳云心里惶恐不安,但理智告诉他,对方如果要对他下手,简直是轻而易举,不会等到现在,所以柳云面色发紧,但身子却还是能稳得住。
方脸老者先是看了一下那只新生的左手,并且稍微活动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然后才偏过头,审视了一下不远处的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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