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上回八两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陆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应该过来折腾折腾了。这是其一。
其二,几天前,那冯副镇长带来的周主任,唐突地问起关岳雷,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其三,九两这孩子,确实好些日子没回家了。
因此,老范既想打听陆家的消息,又想知道周主任那次来是不是关部长的意思,还想顺道去看看九两。
这不,摸黑悄悄去了趟亡妻的坟之后,他犹豫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决定先去探听关部长的消息,顺道看看九两。
而去探听关部长的消息,有一个不动声色的办法。
再怎么说,关部长刚来家捐助过八两,还给了一千块钱,让八两带上点山村野味去拜访,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绝对不会唐突。周主任上次来家,真要是关部长的意思,那么这次去拜访,她一定对八两很特别。
若是她想要通过八两知道些啥,那倒没啥问题,因为八两对两家的往事基本一无所知。
于是,他决定去张猎户家,打算买两只野山鸡和一只野兔。
迎接他的是张猎户的婆娘,叫蔡淑芬。
这张猎户是打猎的好手,技艺超群,远近闻名,原先还练过把式。
别的猎户,进山打猎,长枪都扛上,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收获的却甚少。
张猎户打猎,通常不过带上刀箭弓弩绳索,以及一些自制的大小装备,用不了七八天,准能满载而归,有时还能捕猎到深山中极凶猛的大黑獾。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猎户不仅擅长打猎,人也厚道实在,远近乡邻无不交口称赞。婆娘蔡淑芬,老范不怎么了解,据说是一个能勤俭持家的好手,有时也跟丈夫进山。张猎户家的儿子张麒,老范是知道的,他这条命还是自己的小儿子八两给救下的呢。
不过,那是半年多前的事情。
因为两家间隔六七里山地,住在半山腰的蔡淑芬平时很少下山,所以她并不熟识老范,便爽朗地招呼道:“是来找张麒他爹的吧?凑巧了,我们昨天刚从山里打了一批野味回来,他爷俩儿到镇子里出货去了。”
老范笑呵呵地摆手,连说自己来只是想买点野味。
蔡淑芬顿时犯难了:“呦,恐怕不成。所有的野味,刚一到家,就被镇上的朱老板订了去。当家的只留了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叮嘱我说是要送人的,出货回来就给人家送去。要不,你去别人家看看?”
老范有些失望,但听说还有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央求蔡淑芬匀一半给自己,价格可以高一些。
哪知,蔡淑芬就是不答应,说当家的叮嘱的话,她不敢违背。
而且,这些野兔和野山鸡,是去道贺的贺礼,少了不够分量。
正说着,屋前的山道上走来两身影,分明是父子模样。
老范一眼就认出,走在前面的正是张猎户,便笑呵呵地迎上去。
不过刚走几步,远处的张猎户就大声招呼起来:“哎呀,是老范啊!你来得正好,我这趟回来,正要提些野味,去你们家道贺呢!张麒前几天下山,可是听说了,听说他八两哥考上大学了,而且是全镇第一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这张猎户,身形高大,体格健壮,粗布马褂再加一身灰色坎肩,走起路来颇有一股风风火火的彪悍。
身后跟着的儿子张麒,上身只穿着一件白布背心,露在外的两条胳膊,肌肉线条清晰,胸膛之中更是一番厚实饱满,身形也如他的父亲那般高大硬朗。
张猎户刚招呼完,只见张麒抬头也喊:“范叔,我八两哥呢?怎么没来?上回拍八两哥一板砖的事,查出来了么?如果查出来,你告诉我,我张麒一定叫那混蛋血债血偿!”
张猎户家儿子是个刚烈忠义的小子,虽然比八两还小一岁,这一点老范是清楚的。因为,八两昏死过去的日子里,除了于小莲,跑家来最多的,就算是张麒。
而且,那时候,当着老范和一斤的面,张麒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知道真相后,老范一直也没敢告诉他,主要还是怕惹出事端来。
而眼下,则更没有告诉的必要。
于是,老范拉着这父子二人的手,微笑着说:“你们父子的心意,我收下了,可不能提道贺什么的,更不能去惹事逞强。再说,八两现在挺好的,那会儿就是一不小心,摔下了山腰。”
这时,原本驻足远视的蔡淑芬走过来。
张猎户便立即吩咐道:“淑芬,我一早留下的那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呢?赶紧给我提过来。之前叮嘱你,我要送人,送的就是老范。哎,你这婆娘,犯啥傻呢?赶紧去啊!”
蔡淑芬能不犯傻么?
毕竟,眼前这人刚才还缠着非要匀一半野味,却被自己拒绝了个干净。
然而,当家的刚才说了,提这些野味去道贺的人家,居然就是这姓范的。
一个妇道人家,如此弄巧成拙,叫她自然有些尴尬。
而且,她虽然没有去过老范家,但知道这老范家对张家有恩,而且是大恩。
闻听当家的问话,蔡淑芬这才歉意地笑道:“老范呀,真是怪难为情的,我不知道当家的是要去你家道贺。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事不精细,难免弄出笑话来,你别放心上啊!”
刚说完歉意,蔡淑芬再笑着埋汰自家男人:“当家的,你也不早说,看把我弄得一地尴尬。如果早告诉我,我能这么怠慢老范吗?走,别站在这里,一起进屋说吧,呵呵。”
这一串说,顿时就把张家父子二人说得犯傻:老子皱眉不解,儿子挠头费解,两块脑门上全是问号。
其实,老范也挺尴尬的。
原本自己真是要来买些野味的,不曾想张猎户家早有准备要送。
可依照目前的情形,自己今天前来,很有故意索要的意思。
于是,他使劲地推辞,说啥也不要。
需要说明的是,半年多前的一天周末,傍晚时分突然天降暴雨,去镇上送完野味回家的张麒,一不小心连人带三轮车,跌进了荆棘丛生的山沟里,双腿麻木,不得动弹,仰头万般呼救,回应他的只是那劈头盖脸的雨注和电闪雷鸣的夜空。
幸运的是,八两那天正好放假回家,恰巧经过那地段,隐约听到了呼救声,便冒着危险摸黑确定呼救的位置,又脱下身上的衣裤,拧成绳状,再两头打结,一阵大呼小叫,硬生生地将张麒拖拽上来。最后他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瘦弱的身躯,把张麒背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开刀取下刺穿腹腔的半截断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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