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禁断之力 > 章二十五 借你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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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境第七日清晨,祭坛森林外的平原天际,盘旋着上百只的七色尾羽鸠,优美的线条交错飞翔,画卷了即错落又似是有序的七彩方阵。

  方阵下,一支人类队伍黯然站立,大多数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就如冻霜下的枯叶,僵硬煞白。然而这些枯叶脸上却是流淌着汗水,与难看的枯叶脸完全不符,并且身上的衣甲浸透了露水。在这迷蒙的清晨雾景之中,无疑是赶夜路的表现。

  队伍的前方,一个看不出年纪的身影静静站立,身上披着长长的黑袍,不论是手、脖颈,都完全包裹,还在头顶盖上一层黑色兜帽,遮住脸庞。并且,轻薄的黑铠负在身外,黑色巨剑与黑色长匕更是背负身后,显示出他执法队的身份。

  黑袍人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拿着一块刻着‘铎’字的普通令牌,随后高举。

  令牌很普通,其上刻画的纹路相当简单,总共就三条线路,但却围绕了满满一块令牌。令牌也很小,还没黑袍人半只手掌大,但却从中散发金色的光芒,使得令牌上的‘铎’字格外明显。

  “祖上。”黑袍人的声音很年轻,仿若十五六岁的年纪。

  一声祖上不知在喊谁,黑袍人从话音出口,就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眼神不再平视前方,比他的面孔埋得还低。而他身后更多的黑袍人也是作着躬身的礼节,恭谨的姿态比前者更甚。

  “找我什么事?……是不是遇到强敌打不过,到我这搬救兵来了?……不对,空间裂缝还没复合,你们来干嘛?……嗯?我睡了多久来着?”

  那声音如同从地底传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带来轻微的地动,有如仙音飘渺,随之传震天际。不过这话语中的内容却是透着一股孩童般的气息,有种蛮不讲理的意味。

  “已经两百四十七年了。”黑袍人用无力的声调回道。那位祖上突然间的问话太多,以至于他有些无所适从,只好捡了最后一个问题来回答。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那仙音响道。

  “可是族长大人有令。”黑袍人忙说。

  “滚蛋,你们族长干我何事。”

  黑袍人身躯一颤,抬起头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骤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没能想到这位祖上的脾性是这般古怪,简单的一句话堵得他心口窒气难挨。更是不把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族长大人放在眼里,她怎么敢说出口,怎么就敢骂族长?因为她是祖上?是的,就因为她是祖上!

  刹那间,黑袍人收敛住情绪,想起临了族长交代的话语,仿佛真正看到了祖上那无上至尊的高贵地位。顿时,他惊出一身冷汗,即刻躬身敬礼,不敢继续多话。

  但是,黑袍人并不知道,那位祖上绝不是藐视铎家的族长,而是以自我为中心,纯粹的把自身的地位放在铎家族长之上罢了。

  “怎么不走?还想干嘛!”声音依旧动听悦耳,但是语气已经转冷,形成另一番境地,仿若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族长大人请您照看一位少年一年时间,请您尽量多教导他一些。”黑袍人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的下巴却已经抵在脖颈的锁骨上。

  “教导?没时间……嗯?是前些天那些孩子?”

  “是。”黑袍人恭敬道。

  空灵的笑声忽然响起,语调有些揶揄:“晚啦。他们呐……可能已经死光喽!”

  “怎么会?”黑袍人惊诧的问。

  “母体孕育出胎生邪灵了,以他们那绵薄的实力,能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您是说胎生邪灵?”黑袍人瞬间惊恐的声音从嘴里崩出。想到那个难以置信的结果,他不由得心跳都停驻,一口气憋得脸色通红。

  几乎是在铎家开启四季秘境的同时,秘境中存在邪灵的消息散至‘非梦’全城,而有关邪灵的灰暗历史都被翻了出来。不管是母体吞食人类用以繁殖邪灵,还是邪灵是群居物种,并以半数邪灵出动狩猎,在如今的‘非梦’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有大量的好事学者举办专题讲座,而内容就是以铎家铎灵妖带领近四百人突进秘境为题,讲述其英勇善战,虎父无犬子的废话,其中隐含讨好铎家的意思不说,单单从铎家严令封断秘境内部消息的情况就能看出其中水分。然而,还有一个攻读历史的老学术者提出胎生邪灵的观点,认为秘境中可能存在有胎生的邪灵,可能会危及秘境中人的性命,但最后被以胎生邪灵需要大量的能量为由,而秘境里根本不会有超过灵境九阶的人类存在给否决,不料事后却成了现实。

  “是。”轻灵的女声响道。

  “母体哪来的这么多的能量?”黑袍人惊伫忙问。

  不止黑袍人惊伫,在他身后的执法队员也是个个愣神,眼中露着骤大的瞳孔,心中的惊骇更是难以言表。

  “嗯?我记得它百年以前就在孕育了,消耗的是它自身的能量,也就是说胎生邪灵降生的时候,就是母体死亡的时候。”

  砰!

  黑袍人突然跪下,声音颤抖的说:“请您救救他们,族长继承人就在里面,我们不能失去他。”

  “什么?混蛋,怎么不早说!”那仙音女声语气骤然加重,震得天空中飞翔的七色尾羽鸠惊颤悲鸣。随后,草地上出现一个袅袅身影,那是一个女子,笑尽倾人城的容颜下,全是冷然的冰霜,而身上浅青色的衣衫包裹住一具娇小的身躯。飘飘渺渺,她就那般存在,看不清她是虚是实,闭上眼,朦朦胧胧,她又不复存在,就似仙灵,能隐能显。

  继承人是一个家族或者帝国王朝中至关重要的存在,一个好的继承人会让家族传承兴起,反之则是败亡,而正是这一个关键的存在,却是一个无比困难的挑战。首先要选择正确的继承人,再用几十年如一日的教导,和各种各样的精心培育、揉捏摔打,直至最后,可能这个继承人却向着与你背道而驰的方向行去,或者根本就是朽木难雕,不堪重负。林林总总,可见这远不是培养一个孩子那般简单,但那又是饱含家族希望的一个过程。而铎灵妖是幸运,因为铎铉钐一句用以保护他的“铎灵妖会是下一任族长!一切!以族令行事!”,换来了全族人的信以为真,但其实铎星炎会比铎灵妖更加适合做这个族长。

  俏丽脸庞,她闭着眼睛,紧锁着好看的眉毛,视野却是散至百里开外,很快,她惊喜说道:“还有人活着!”

  ————

  ————

  幽暗里,铎灵妖躺在地上,等待着那最后的宣判,他没有力量反抗,更没有力气站起来,一切到了最后,却换来他无法掌控的一切。

  思绪里,印着很多念头。不知道那最后出现的邪灵是从何而来,只知道母体最后还是死掉了,但是出现了更强的敌人,强大到所有人都无法抵抗的地步。他还在想着最后颠覆战局的方法,最后连他自己都骂了句“蠢蛋,都是徒劳的”。

  到了要死亡的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会怕的,即使是曾经死过一次,体会过那种力气慢慢散去,意识渐渐模糊,回忆缓缓跳动的短暂经历,他怕得要死,是的,连怕死都是用死来衡量的,这或许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但是,他还是要感谢曾经死去那一瞬间给他的体会,至少现在,他还是明白,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耳朵里听到的,是身为同伴,更是同胞们的惨叫,还有血肉撕裂和挥洒的声响。而他的脑海,走过了短短几秒钟的片段,那是父亲抱着还是婴儿的自己,那是母亲忽冷忽热的容颜,那是围绕着自己玩耍的七位老人,那是铎星炎拉着自己小手逃离闯祸现场的时候,以及自己为妹妹擦拭眼泪的一瞬间。画面定格,十几年的经历与体会都在这一刻化为不舍与怯懦,眼泪不自觉的掉落,留到左脸颊的刀痕处,微微停顿偏移,然后滴落。

  滴咚!

  从没这么清楚听过自己眼泪的声音,心跳都似乎持平了眼泪滑下的速度,一分一秒,一跳一滴落。终于,铎灵意识变得模糊,眼界化为黑暗……

  视线里看到的,都是黑色与白色组成的影像,抬起双手,那如勾刃一般的漆黑双手停驻在眼前,它不明白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能控制它,而且威力巨大,在自己还躲在那个又黑暗、有潮湿,还有难闻气味的软体内,就是用这双手撕开那一层困住它的阻碍,让它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那是什么?漆黑的身体,血红的眼睛,那一对骨翼?感觉跟什么很像,但是潜意识里又觉得并不像。对了,那很像自己,只不过自己比那种东西强大多了,巨吼一声,你是我的奴隶,必须听我的命令,对的,向我低头!我才是你们的王!

  于是,我有了士兵。

  但!那又是什么,能吃吗?感觉很想吃了他。

  呼呼……它特别的四只骨翼强劲有力,只是那么扇两下,身躯就具有了上浮的力量,而且加上腿部的爆发,它很快就冲到一个‘食物’面前,扼住他的喉咙,然后张嘴咬住、撕扯、咀嚼、吞咽。一切是那么纯熟,因为它是天生的猎杀者。

  食物并不美味,我吃得出来,但我能感受到里面藏着宝贵的东西,那种东西能给我力量,我要吃光他们。

  于是,我有了需求。

  ………

  “我死了吗?”

  黑暗里,看不到尽头的光境,黑与白体现的淋漓尽致,就像你觉得那是黑的,它会告诉你那是白的,而你觉得那是白的,它就会说,错!那是黑的。

  “这里是哪?”

  在你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

  “你是谁?”

  这根本不重要,因为我不存在。

  “放我出去!”声音很冷,像冰一般。

  放我出去……

  听到的只有回音,那个声音消失了。

  “灵妖!”突兀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母亲……母亲,你在哪?”

  “我可以借你天境,你可以回到我身边吗?灵妖!”

  “母亲!”

  “接好,这是我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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