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一颗巨大到无法形容、满载恶毒之眼!
——它看到我了!
石松宏很清楚这一点。
直到现在,那种宛若实质的恐惧,依旧缠绕着他,企图对其施加影响。
不过,完全回忆起了过往的石松宏却毫不在意,这点残留意念,并不能让他失常。
是的,从一开始起,借助星神殿之力进入本方世界的,就是完美生物本尊,而非什么血肉分身。可惜他的穿越之路并不顺利,刚刚通过源天球打开的通道来到伊藤润二宇宙,就被这里的最高掌控者察觉到了异处。那颗巨大的眼睛,即是明证!
哪怕与之间相隔无数光年,石松宏也能通过对视,体会到那种深怀的恶意。
对方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石松宏非常确信这个,他之后的遭遇和经历,也恰恰证明了这个猜测。
在与那只眼睛对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完美生物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真要努力回忆,他的脑中,也只有那突然多出来、长达数百万年的繁杂记忆。
这些短则数日,长则数十年的记忆都来源自一个人,那即是之前的‘洪俊飞’。
这个代表石松宏的化身,似乎一直在同一条时间线上生死循环、轮回往复着。
他的经历有些相同,有些不同,相互补完之下,共同构成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小时候的洪俊飞,总感觉自己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不会开心。
他不会忿怒。
他不会悲伤。
他不会快乐。
这些人之常情,对幼年洪俊飞而言,都十分陌生。
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只会木着一张脸,沉浸在自我世界中。
曾经的洪俊飞,就是这样完全不合群,也不会想到与他人交流的存在。
只是,这段难以言述的经历,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年。
不知从何时起,少年洪俊飞的心中,渐渐萌发出了一些本不存在的感情。
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感情愈发浓厚,甚至开始影响到他的思维。
洪俊飞不再沉浸于自我世界,他原本木然的脸上,也慢慢多出了其他表情……
一开始,洪俊飞还很困惑、迷茫,可随着年龄渐长,他学会了习惯,也真正习惯。
突然有一天,他的父母惊喜的发现,这个向来自闭的孩子,竟然变得外向起来。
他会开心了。
他会忿怒了。
他会悲伤了。
他会快乐了。
这时的洪俊飞,已经无法回想起当初那段如同行尸走肉的时光。
当然,哪怕可以,他也不愿再去回想!
没有感情,人就不能称为一个完整的人。
喜、怒、哀、乐,乃至于其他任何一种情绪,对人类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获得了感情的洪俊飞,就这样‘正常’的成长着。
他如同自己、如同他人、如同世界愿望的一般,最终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朝八晚十,家、公司、家,两点一线,日复一日。
如果不是那‘意外’的穿越,可能洪俊飞真会不断重复这样的日子,直到老去。
不过,在每一段记忆的后半部分,他都会因为各种‘意外’而穿越至第二层世界!
穿越之后,他的身份有时相同、有时不同,做的事情也不完全相同。
但有一点却是不会变的……
那即是不管如何,他都会在这一层位面,因为各种事件,经历无限恐怖!
这个过程或许长、或许短,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哪怕他有机会穿越到第三、第四、第五,甚至更深层次世界,最终也难逃一死。
死亡对他而言,仅仅只是开端!
被坠物砸死……
被漩涡所吞噬……
被吸血鬼吸干血液……
被处于增殖期的富江啃食……
被鬼巷中为阴影拉入黑暗中……
受诡异玉雕感染、浑身出现孔洞……
被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头气球吊死……
在撞倒自己的人磕头道歉后,脑浆化为脓汁流出……
仅仅是吃了一种蜜.汁、就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拍成一滩血肉……
在记忆中,洪俊飞的死状可谓千奇百怪,足以组成一个恐怖片死亡特效合集!
每一次死亡之后,他脑中的记忆就会彻底封闭,重新回到最初的‘起点’。
在未知的力量作用下,洪俊飞又会变成年幼时的状态,重复上一次生命的行动。
这样的经历,持续了数千、数万、数十万、数百万次之后,变数,终于出现了!
不停重复的人生,使得洪俊飞哪怕记忆出现了问题,冥冥之中,也有了对后续事件的感应,这使得他存活的时间相比过去,越来越长了。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往往会觉醒一些普通人所不应该具备的特殊能力——石松宏曾经拥有过的力量。不过,相对于洪俊飞所要遭遇的恐怖而言,这些残缺不全的力量,并不占据优势。
觉醒状态的洪俊飞,只会比之前遭遇更可怕的东西,死的更惨……
不过,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洪俊飞也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当无尽的轮回达到某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时,他尘封已久的真正记忆,出现了!
而他脑海中最后的画面。
那即是……
现在!
本宇宙的掌控者,终究不是真神,无法尽善尽美。
当无限的轮回因外力干扰而出现的破绽,石松宏总算抓住机会、破茧而出!
“……时之环吗?”
越是阅读脑海中关于过往的记忆、体会洪俊飞不断重复经历的人生,石松宏的表情就越是怪异:“居然把用来对付三合一身‘亚神’都有余的特殊能力,拿来对付我这样仅仅突破了‘气关’的‘半神’,伊藤润二你也未免太过谨慎了吧?”
被变了另外一个人,在既短暂又漫长的时光中经历无限轮回,这样的体验,让石松宏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同康布萝娜、楚伯哀二人聊天时,听他们说起的故事。
无限空间的主神之书,所能容纳的最高能力上限,就是黄金级。而轮回者们达到的‘神级’,本身就是突破‘神门四天关’所作出的超越,是解脱轮回者身份桎梏的象征。达到了神级的轮回者,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相较于那些低级轮回者,他们其实已经很难死亡了。而在这些巅峰人物之中,又有一些更强的角色,拥有相较他人极为特殊的能力。这些能力使得这一类神级轮回者,已经无法被常规手段所杀死。即便是四合一身境界的真神,面对这一类敌人,也会大感头疼。
在无限空间发展的初期,曾经出现过一个拥有不死之身、不毁之魂、不灭之气,自称为‘熊狼狗’的三合一身‘亚神’,因为阅读了一本名为‘魔神之书’的典籍而陷入了发狂状态,开始大肆屠杀起无限世界中的轮回者。诸多神级轮回者拿他完全没有办法,而当时有数的几位真神,使用各种手段也无法将其消灭。最终,还是‘黑暗王朝’的真神、当时还是孤家寡人的‘半只青蛙’出手,截取现实世界全华国十三亿人一秒钟的时间,施展出了一种名叫‘时之环’的能力,才将对方封印在了一段短暂的光阴中。在那个封印里,熊狼狗只会无限持续着建立‘妄想之国’这一个过程,每当即将成功时就会回到最初的起点,永远也无法解脱。
这个‘时之环’的原理,就与石松宏这一次的遭遇极为相似。
光阴就像是一条线,一条前无所踪、后无尽头的线。每一个生物的每一个细微念头,都会导致同一条时间线出现不同的分叉,分叉之后又有分叉,这近乎无穷的分叉,共同由‘线’构筑成了‘面’,这一个面,就代表着无限多的平行世界。
如果有人将仅存于‘概念’中的时间线扭曲,将某一段时间线的未来和现在黏贴在了一起、并且消除了‘分叉’可能的话,就可以让原本‘直线’的时间发生扭曲,形成了完全闭合的‘环’,这就会造成一个结果:当一切走到终点时,又会回到最初起点。被困在‘时之环’中的人,无法与外界交互,也永远无法出来!
说到这里,石松宏又想到了一个与之类似的封印能力,叫做‘直念一条线’。
与将现在和未来黏贴在一起,代表轮回循环的‘时之环’不同,它并没有涉及时间系的能力,仅仅是用‘心’,将一些无法消灭的神级高手完全束缚住。
它所代表的故事,叫做《五亿年按钮》。
一个懒散的人在寻找工作时,看到了一家店铺,上面有一个牌子,写着今天你可以用五亿年的时光,换取一百万元现金!店主告诉他,你只需要按下这个按钮,我就会给你一百万元。而你在按下按钮的同时,将会来到一个无边无际、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你需要在里面待足五亿年,才能够出来。在那个空间中,你无法睡觉、无法失去意识,只能这样静静的呆着。当五亿年结束,你的意识回到原本的身体后,那五亿年的记忆就会被完全清空!对你而言,就等于白捡了一百万元。
最初,那个人还以为店主在恶作剧,他抱着开玩笑的心理去按了按钮,谁知道在按下按钮的同时,他的意识真的脱离身体,来到了那样一个空间中!在那一片空白的空间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保持着清醒,在五亿年中孤独一人、慢慢熬过这段时光。在这里,不会饿、不会困、不会受伤,但是,会恐惧、会痛苦……仅仅过了百年,他就完全放弃了挣扎!他什么都不想做。无数次为自己当初按下按钮的决定而后悔。他需要在这里度过比现实世界中长数千万倍的时间,这份懊恼,纠缠着他的心灵。就这样,这个人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五亿年终结!
在五亿年结束之时,这个人五亿年中的记忆被清空了,他的意识又回到了身体里,店主也如同约定的那样,为他奉上了一百万元现金。在这一刻的他看来,自己只不过是按了一下按钮,就获得了一百万……所以,失去了五亿年记忆的他,又会被自己‘现在’的心灵所驱使,继续去按那个按钮,重复着五亿年孤独的死循环。
以上的故事,都只是打个比喻,到了真实情况却又要复杂数万倍。
时间化圆。
心灵直线。
这些能力的诡异之处,绝非言语能一一尽述的。
以上那些情况到了真实,又要复杂万倍!过去不断改变未来,未来不断改变过去,形成了圆的时间线,无时无刻不在变动,却又能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时之环中的人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动作,都会让自己的过去变化,而变化的过去又会反过来影响现在的他,这个循环往复,只会是无穷无尽。过去与未来,同时存在!这样的变化超越了光速,超越了人类的定义,只存在于一个无限的‘概念’之中。
按理说,终极封印术‘时之环’施展成功后,中术者根本无法依靠自己力量解脱。
但石松宏偏偏例外了。
这是因为,他所中的‘时之环’,根本称不得完美!
完美生物已经明了,这其中最大的变数,恐怕就是自己突兀多出的感情。
因为‘箭’的碎片、以及其他莫名原因,他的感情早就失去,唯剩下战意。
在诸多轮回之中,石松宏也只弥补了心中缺失的寥寥几种情绪。
所以说,哪怕是他的化身,也不可能拥有情绪……
幼年时的洪俊飞,恰恰证明了这一点,可成年时的洪俊飞,又推翻了这一点。
这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原本完美的‘时之环’中,多出的那点分叉!
石松宏的大脑急速运转下,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事实上,最初的洪俊飞,除了没有记忆外,确实是与本体一模一样的,而那些后天所生出的感情,之所以一开始他会觉得不适应,那是因为,这些感情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这些都是‘那个人’强加与他,好让其忘却自己轮回者身份的……
以虚假的真实,来填补空虚,这一点,对方做的很妙。
一直以来,名为洪俊飞、实为石松宏的年轻人也确实对此甘之若饴。
毕竟,石松宏最初进入轮回空间的目的,就是寻找感情。
但是,感情这种事,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出其中一二呢?
像木偶一样,开心、忿怒、悲伤、快乐了几百次、几千次、几万次、几十万次、几百万次之后,石松宏的心中,就真的无法感受到一丝丝货真价实的感动吗?
石松宏最弱小、最根源的时候,就是他无父无母没过好普通人生活、和因觉醒替身‘虚与实的魔术师’而失去了感情之时。现在,这无限的轮回,就好像一个绝世强者从决堤之前,就将他的心灵漏洞完全弥补了过来!
换言之,他不再遗憾。
石松宏已经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了!
感情的存在,只是一个楔子。
最重要的是石松宏本身因‘如来神掌’和‘十法器’突破的‘气’关!
时之环是‘无限’的循环,气关也是‘无限’的能量。
由‘无限’影响‘无限’,这也多亏了伊藤润二并不是真神级轮回者,还有着自己的想法,正是他加上这个多余的感情‘分叉’,让本就不完美的‘时之环’,在这一次轮回中走向了尽头,彻底崩坏。
搜索自己的记忆,检查自己的身体后,石松宏发现,自己的‘气’关力量已经不复存在,就是完美生物之躯,也仅仅剩下胃部那一小块区域还有特殊细胞存在,想要将全身上下重新改造回来,在没有太多能量支持的情况下,需要很长时间。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石松宏已经大概有了想法。
神力无穷、又对自己非常亲近、可以任意借取力量的‘度厄转劫天’,恐怕就是‘气’关被对方抽取后、由虚化实之后的体现。
而之前他所见到的那个‘石松宏’,就是他的完美生物之躯受人控制的结果。
在森林中,洪俊飞之所以初次见面就能喊出对方的名字,正是因为他就是自己!
虽然那个‘石松宏’为何要引导他,这一点尚不明确。
但是,现在其他都开始渐渐清晰。
唯一让石松宏有些担心的,也就剩下那数百万记忆中的最后一段……
在轮回后期,他所能提取阅读的记忆,竟都出现了残缺,没有具体内容。
这些,都是死亡之前的‘结局’!
脑海之中,唯剩下一片黑暗。
哪怕竭力搜索,他也只得到了一句话。
那是由相同声音,无数次大声呐喊的话。
“但是,我拒绝!”
至此,石松宏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
记忆中看似很长,现实中,不过才经过了几个刹那……
现在,石松宏站在这个满是血腥的密室中,看着面前的小柳博士几人,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是对他们说,还是在对别的什么说。
“……我回来了!你很不开心吧?”
(PS:本章借用了一点‘熊狼狗’大神的《魔神乐园》内容,在此声明与感谢,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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