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源dalu历,天水帝国三千五百一十六年,初冬。
初冬刚至,北荒便早早迎来了一场始料不及的大雪。雪下的很突然,没有往年初雪的含蓄,反比深冬时的瑞雪来的还要猛烈许多。洋洋洒洒的雪花,如同一只只翻飞的蝴蝶,从昏暗沉闷的天空中落下,将大地铺成一片银色。
从高空俯瞰,一条条宛若黑色长蛇的队伍蔓延于茫茫旷野中,沿途所过,留下一道纵横交错的痕迹,兀自为天地一色的雪白中增添一份不和谐的悲凉。
朔风吹雪飞万里,三更蔌蔌呜窗纸。可惜的是,淡薄的窗纸如今也成了奢望,有的只是成群成群难逃家庭组成的队伍,朝天水帝国的方向行进着。有些人,被饥饿和寒冷折磨的似早已失去了活的希望,就那么双目无神的蹲坐在队伍旁边的雪地上,亦或是因为沿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去,心已死了,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也有一些人,走着走着,便是一头栽在雪中,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有人陪的,怕也难能活下去,没人陪的,只能被风雪掩埋,经年之后,留下一堆枯骨,还有那已经被人遗忘的辛酸。
沿途所过,百态人生。
一样的逃难,不一样的长蛇队伍,免不了老人孩子冻死或饿死在野外,留下妇女和小孩儿凄厉的哭喊声,然而人群所过,望着一路来不见其烦的场景,大家如出一辙的反应,便是继续向前走着。早已麻木的人。目光眺望着远方似乎没有尽头的雪原。眸中一片苍凉。仍残存些同情心的人,仅是多看两眼,任凭一道微不足道的叹息被如刀的凌厉劲风吹散。这样的逃难,任谁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侥幸活下去,唯有默默的赶路,气氛压抑的唯剩下地上积雪被踏踩所传来的嘎吱嘎吱声响。
沉默,承载的是生命的重量,因为有时生命脆弱的甚至不如一片随空洒落的雪花。而越是生命到了脆弱时。人便会拥有超出潜能的坚强,万里之遥,大雪纷飞,酷冷严寒,食物的短缺仍打不垮求生的本能。活着时,期待更好的活着,活不下去时,期待能活着就是天大的庆幸。
北荒全面开战至今,随着对峙战线的拉长,除去临近天水帝国的一些偏僻小国外。近百附属国,残存着不过十之一二。即使如此,也难免满目苍痍,山河破碎。国将不国,何有民焉?
这样的灾难,是一个人的私欲,又或仅仅是一种阴谋的开启,都已显得不重要。而牵连的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无辜圣灵,是不是造孽,谁胜就是谁掌握着真理。因为历史永远不会去在乎那些如同蝼蚁的芸芸众生,能留下姓名的,永远是仅有的一些人物,无论是拯救苍生的英雄,还是邪恶血腥的魔鬼。
大战开启三年零两个月,战势几经反转,每每让双方以为胜券在握时,出现极具反差性的落差,当然,每一次落差,都伴随着无数鲜血侵染大地。随着战事出现白炽化的胶着,以往历来正邪幻师大战一个最为血淋淋的教训又一次开始戏剧化的上演,一开始的一年,抗邪联盟占尽优势,甚至数次大规模的反攻,将邪师家族几近迫出北荒,一路退到恒丰帝国的边界。然而,破釜沉舟下为了生存,有时不单只有疯狂,而是已经到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地步。
就整体实力而言,邪师家族被邪坤抽调走近百位顶级强者,而随着星族和阳族的出世,的确在高层强者上拉开了一定的优势。可是,这并不代表邪师家族就会束手就擒,反而,因为计划周详,邪师一方高层强者体内贮存着充足的邪力,再加上他们人手一头或数头血兽,一旦打起来,哪怕是对方胜,也绝对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因此,真正撑过一年之后,优势的天枰开始渐渐出现逆转。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历来大战中,邪师家族都有着一个正统幻师需要仰视的能力,因为他们能以战养战,擒下被重创的魔兽或幻师,不断的炼制成新的血兽和血傀儡。活着的人多少各有杂念,但这些怪物却没有,他们没有灵魂,没有疼痛,对战时,但凡陷入绝境,就可以在一念之间自爆身体,那种惨烈的战斗模式,让得联盟付出着一次又一次无法避免,又不得不接受的沉痛代价。
白炽化的战斗维持一年有余的时间,邪师家族于逆境中悍不畏死的消磨着对手的力量。局势维持至今年五月份,一反守势,便开始气势汹汹的全面反攻,不足七个月,已将战线重新迫回北荒,甚至一些区域已开始真正波及到内陆。只是,双方的主要对峙力量,仍集中于通往正源dalu枢纽的千鬼山、盘狼涧以及百里丈林海。因为这三个点只要被破开一处,邪师家族即可携带着大量高手长驱直入dalu内部,然后跟以往每次一样,呈现小股分散,屠戮城池和村镇,大股针对性的分批杀往主要对抗力量的老巢。
试想,抗邪联盟本就是成千上百的势力联合于一起所组成,一旦让邪师家族进入正源dalu内部有针对性的对实力比较强的家族进行毁灭性的打击,任是谁都不可能还能稳住。如此一来,即使清楚对方打着遍地开花的阳谋,必然也会有许多势力为保护自己的宗族和根基,不得不抽身回族,那么接下来所谓的联盟就会分崩离析,呈现出各自为战的被动局面。早在万年来之前的历来大战,邪坤正是死死攥住这一点,因此每当战端一开,他总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撕裂一处缺口,组建一只强横的队伍分流在各地活动,目的就是瓦解对手的战斗意志。屡试不爽。
夜幕降落。雪花仍如天女散花般。从空中无声洒落。
晚六时,因为空中雪花委实密集,天空已被黑暗笼罩。北荒的百里丈林海,从高空俯瞰,一道道朦胧的烟雾透过雪幕渺渺升起,大片倾倒林木所连成的凹痕,就像这林海身上难以修复的伤痕一样,透露着一股难言的惨烈。林海乃外海荒域的蛮荒古林延伸。如同刀切般,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兀自拥有着一片天地,森林纵深百丈,由两侧高约千丈的庞大山涧夹于其中,视线开阔。
林海出口方向,一片方圆足有二百余丈满是泥泞的积雪空地上,呈环绕状驻扎着一百多座帐篷。人影攒动,行走间皆是带起厚重的雪水四溅声,每个人脸上都难掩沉重之色,除去来来往往忙着各自的事情外。并没有一个人过多废话,气氛因为过于厚重而显得十分压抑。
营地当中。一座足有三丈方圆的巨大雪色帐篷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微弱的烛光透过帐篷闪烁不定,隐约可以看出,在营地内到处走动的人影,目光不时会朝这座帐篷瞥上一眼,每当这个时候,那一双双难掩疲倦和略显恐慌的眼神里,才会多出一些如释负重的坚定。仿若这一座营帐就是撑起整个北荒战线的脊梁骨,只要他们还在,邪师家族就会被死死拦在北荒,休想纵深进入正源dalu内一分一毫。
帐内,四角摆放的炭盆已经熄灭,仅留下一盆枯白的灰烬。或许,即使有着炭火燃烧,也难能祛除心头淤积的冰冷。一张临时用从百里丈林海内伐来的木头所雕成的木桌,占据着营帐几乎百分之八十的面积,木桌呈现圆形,四周摆满了凳子,桌上还有着一座简易沙盘,看模样跟百里丈林海的附近地势极为吻合。
此刻,帐篷的圆桌前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十几个人没有座位,站在旁侧。桌上点燃的烛火将四周那一张张脸庞映衬的颇有些阴沉,气氛沉默的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滞涩。
血战整整三年,以往身边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可能现在早已化为枯骨,埋藏在北荒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由于战事紧张,甚至战死的人中有一大半连一座简易的墓碑都来不及安置,又或者,即使想安葬,也根本已找不到对方生前哪怕一丝的遗物。
围着圆桌,当首端坐着六位老者,居中两人正是面容难掩憔悴的阳一艮和水尘。沉默之间,所有目光不约而同的死死盯着桌上的沙盘,有些人嘴巴紧紧抿着,有些人拖着下巴沉思愣神,更有许多人眸中不断交替闪烁着精光和暗淡,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唯一相同的是,在场这些强者身上的衣衫,无一不是被斑斑血迹侵染,甚至有些人一眼看去就宛若从血海总走出的夜叉,倒不是不换衣衫,而是此时换,下一刻就可能被血色重新染红。因此,帐内厚重的血腥气息再加上静谧的气氛,倒使得氛围颇有些阴沉和诡异。
“哎”
最终,收回望向桌上沙盘的目光,深深闭上眼睛,阳一艮和水尘几乎同时沉重的叹出一口气。局势从优势进攻,转为势均力敌的对抗,再到现在对方的反攻,每一步都伴随着惊心动魄的无数次血战,饶是以两位老人如同磐石般坚定的定力,此时此刻,也是由衷觉得有一股无力回天的无奈。
“尽管一万个不愿承认,我们也必须要面对现实。双方都已疲倦到了极点,而千鬼山、盘狼涧因为地势繁杂,遍布山涧和悬崖峭壁。邪师家族要选其中之一作为突破口,倘若选这两处,一旦借助地势缠斗,恐怕想要分出结果,时间还得无限拖下去。”
稍稍垂首,阳一艮面容沧桑的道:“已过三年半时间,邪师家族屡次吃亏下,尽管清楚要经历一场硬碰硬死磕的不死不休战斗,可他们这一次仍将突破口最终定在地势比较开阔的百里丈林海,必然已抱了决一死战的决心。而我们已经将其他两处突破口能抽身的强者抽调到了极限,如今经过五次交手,留下的人马哪怕全部拼尽,怕也是再难支撑两个月时间!”
“事到如今,大家莫要再拘束,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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