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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岭的妖魔洞窟中,强行冲关的易天麒全身血气逆行经脉错位终于吐血昏迷,手上脚上身体各处穴窍炸裂血肉模糊,气若游丝。
纯正阳刚的金黄色龙气从他体内百骸脏腑深处流溢而出,滋养全身,周身四亿八千万个毛孔皆溢出含有杂质的血丝,腾如血雾,骨骼噼啪作响,最后身体所有的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龙气伐毛洗髓,丹田开辟气海。
不知昏迷了多久,易天麒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周身脉络拓宽数倍,流淌不息的真气清微如水,感觉自身内息与天地外物亲和不少,一呼一吸之间可将天地灵气与自身精气自由转换,明显是由筑基突破到练罡的迹象。易天麒回想昏迷时难受非常、身体几乎爆裂的情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眼下的境界突破联系起来,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体内的道门圣物大威天龙给予了自己莫大助力。
易天麒拍拍肚子,笑嘻嘻道:“体蕴天龙,简直是不死之身!”继而微露黯然,“早知天龙庇我不死,我就当不顾性命为师姐抵挡妖魔……哦,不,就算没有天龙庇佑,堂堂七尺男儿也当不顾一切保护师姐。我易天麒是拜关二哥的男人,生平最重义气,如果再做出这等卖友求生的举动就让我不得好死。”
整理好思绪后,易天麒闭目凝气,将体内奔涌如河的内息牵引出体外成为青色罡气,在他面前幻化成了一尊昂首扬蹄的麒麟法相。练罡境界,修成法相,这法相的模样因人而异,易天麒修成瑞兽麒麟法相,倒与他的名字符合。他再回首深深望了一眼漆黑洞窟深处,随后脚踏麒麟法相,飞升出百丈高的洞口。出洞后麒麟法相刹那湮灭,易天麒已是汗流浃背,毕竟凝结法相不是一件容易活儿,如他这般初入练罡境能唤出法相就已很是不错,自然不能长时间维持法相。
洞外阳光正好,荆棘岭上茂密荆棘如柄柄利剑直刺向天,易天麒剑指炽热浩日,豪气勃发道:“等着吧,终有一日,我的剑光将比烈日更加耀眼!”
九宫山这一带地处荆州边缘,再一路往西穿越后汉与东楚的国界,渡过楚河,便至江南道扬州。东楚武夫彪悍,九国战乱时秦王创霸楚地便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豪雄之音;而扬州却是东楚这个雄武之国的一处世外桃源,柔情水乡,繁荣发达,美丽富庶。
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
易天麒人在江南柳城,在飞花细雨的七月里,他感受不到扬州“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宛如处子的窈窕静美,眼下落魄到典当了大褂长袍只穿脏兮兮长襟破裤的地步,兜里只剩最后十几枚铜板。
虽然步入练罡,可以辟谷胎息,盘膝练气吸纳天地灵气便可供给生命所需再不必进食,然而易天麒这货还是十分眼馋好酒好肉,闻到酒香腿脚就不自主踏入了铺面,以至于从九宫山师父茅舍里拿出的十几两银子短短时间就给他挥霍殆尽。
这座小城深处陋巷,一只书有“杏花酒”的酒旗斜飞,一股浓醇酒香扑入赶路的易天麒鼻中,他垫了垫兜里最后十几枚铜钱,一咬牙,暗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喝了再说!”
酒肆里面浓郁的酒香里混杂着各种味道,有菜市场鸡鸭的腥臊,女人们头上刨花油的芬芳,有作工休憩的汉子身体的汗臭。易天麒并不反感这些味道,反倒觉得这样才像话,那些朱门高第里虽然歌舞升平却总有难言的寂寥,唯有接地气的酒肆里鱼龙混杂的热闹劲才像是人间应有的气象。
易天麒用十五个铜板买了酒,剩下的最后一个铜板藏在鞋底留作象征,虽然一个铜板就算丢在地上人们都懒得弯腰去捡,但易天麒将这一文钱收着,却能供自己时常幻想出“哥也是有钱人”的感觉。
易天麒像捧着自己的命根子一样捧着细嘴酒壶,不时仰脖喝上一口,杏花酒酒劲淳绵,啧啧嘴巴,然后再喝,乐在其中。这时候他对面坐下了一位背着书囊的酸腐书生,叫小二上茶,不断扇着鼻子,十分鄙夷对面酒鬼的喝酒模样。
易天麒微有了些酒意,不在意那书生之见,反而故作文雅将酒水掺到杯子里,举杯对着书生,邀请道:“兄台可愿来上一杯?”
那书生讽道:“品酒如品茶,只怀风月,不识经道,如耕牛饮渠耳。”
酒量只是一般却贪杯易醉的易天麒酒酣脑热道:“唧唧歪歪些什么呢?哥也是个文化人,来来来,写首诗写首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青衣书生对于吟诗作对来了兴致,品评道:“兄台的诗确实是好诗,然而时下并非清明,兄台的诗不怎么应景。”
易天麒道:“你来一首?”
书生拱手作揖道:“既然兄台有此雅兴,小弟就献丑了。杏花村里杏花酒,风雨声中风雨楼。不见鸿雁传书来,只见伊人泪长流。”诗句出口,痴痴出神,似乎想起了家乡那个等待自己考取功名后回去娶她的姑娘。
易天麒哈哈大笑,拍手称赞。他不是那些装模作样说什么雅俗共赏的大家名流,以他的见解,雅俗算个屁,只要流露真性情,那便是好诗好句。
酒肆门帘起处,忽然出现了两个看上去很平凡的游侠男女。男的瘦弱如竹竿,面带病容,女的相貌平庸,身上背的名贵紫檀木剑匣却与他们的朴实打扮有些不相合。
酒肆本是鱼目混珠之地,不会有人注意他们这两个平凡人物,但直到那两名男女径直走到易天麒面前,男子说出“我要与你比剑!”这样的话后,酒肆里各做各事的酒客就全都来了劲,将注意力集中在易天麒与这名病夫剑客身上。
旁边的酸腐书生见状,并不恪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古训,兴许是注重与易天麒萍水相逢的交情,向那枯黄脸色的年轻剑客抱拳致意道:“在下不知二位有何仇怨如何至于拔剑生死,容我冒昧提议,咱们坐下来谈谈,万事以和为贵。以武力服人只能使人臣服一时,以德服人方能让人终身心悦诚服。”
书生一阵唠叨,易天麒只是纳闷,自己这么一个穿越的货色初次行走江湖不可能有什么仇家,这要死不活的病小子找自己为的是哪般,酒后大胆脱口而出:“你有病?”
脸色如蜡的剑客平静道:“病入骨髓,已是绝症。”与他一道的女子面带忧戚温柔望向他。
重剑搁在桌上的易天麒酒后胆量倍增,对于无端而来的挑衅,他完全不考虑两方的强弱,拍掌震动桌子,猖狂道:“你病得快死了,所以要我送你上路?”
身患绝症的青年剑客肃容道:“吴家剑宗,遇剑则战!”与她并立的女子宛如听到禁咒,浑身一颤,眼眶泛起几不可察的泪花,公子,遇剑则战,就是这条规矩,几乎已经要了你半条命啊!
易天麒起先狂话已放出口,此刻即便想要避免冲突也找不着台阶可下,索性站起来,酒意上涌脑中一抽,甚有气势吐出成吉思汗的那句名言:“你要战便作战!”
半盏茶后易天麒与那病夫剑客已移步到了柳城的小河边,背剑匣的女子与那病夫剑客寸步不离,原本酒肆里喝酒的人几乎全都跑过来围观这场少年斗剑。
病夫剑客朝背剑女子微微示意,那女子走到一边,面对不即不离的一众围观者,朗声道:“吴家剑宗弟子与人比剑,闲杂人等回避。若想留下,除非接得了小女子一道剑气!”她骈指指出一道剑气,切断湖畔一株碗口粗细的柳树主干。
围观众人见到姑娘家露了这么一手尽皆胆寒,争着夺路而走,一时间做鸟兽散,只余下唯一一个看客,便是那个方才与易天麒一同作诗的青衣书生。
随随便便指出剑气的女子将目光移向书生,充满怀疑,这样体质松垮的书生难道是真人不露相真能接我一道剑气?
书生一脸正气大义凛然道:“在下陆伯言,自忖不敌姑娘一根手指头,然而朋友有难我岂能独逃。在下本事微弱,骨中义气倒还有那么两分!”
尚未酒醒的易天麒心底隐隐为书生的傻气所折服,为书生豪气所激,大笑道:“伯言兄弟,易天麒能认识你乃是三生有幸。姑娘,我若剑断人亡,请将我与伯言兄弟同穴而葬,咱们死后亦可抵足而眠,畅谈古今,吟诗弄月。”
修为不俗的女子运指凝气,正要出手,那病夫剑客忽然道:“灵雨,姑且放书生一命。他不会武功,即便让他观战也偷学不来我吴家走剑。”
“是!”女子恭敬领命。病夫剑客转向对手易天麒道:“你若战败,我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发誓此生不再用剑!”
易天麒闻言心中总算放心大半,只要不取自己性命万事都好说,至于发誓什么的自己胡乱发誓还不就像吃饭睡觉一般稀松平常,当下与人斗剑不能失了风度表现出心底窃喜,故作凝重道:“你若战败,我也不要你性命,只要你给我三十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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