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摩达心中凄凉,对面这股明军他很熟悉,短短两个月时间这些明军的装备似乎又有了变化,当前一队铁甲长枪森林,连面部都覆盖在铁甲下,左翼依然是一片红sè的海洋,一面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绣着一支巨大的火绳枪,对面的明军相当轻视他们,只派了两个营的队伍来拦截他们,其他明军依然对金州呈包夹之势。
手下的牛录分拨都一脸悲壮的看着铁摩达,等他发最后的命令,他们都知道,单靠自己这些装备不整,又无多少弓骑兵的队伍如论如何也冲不跨对面的军阵的,只是他们还能跑到哪里去呢?回金州的道路已经被截断,明军也断不会让他们轻松回到复州,只要派出一队哨骑衔尾而追,自己这些人只怕立刻就要溃散,然后任由明军宰杀。
“退路已绝,今rì,便与汉狗决一死战!”
铁摩达披挂完毕,挥舞着大刀咆哮着道:“建州勇士们,今r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挣一个,跟我冲啊!”
顿时,明军阵前烟尘滚滚,很快,明军中军内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长枪兵营和火绳枪营原本正方形的快速朝两翼拉长,最后变成两条长长的纵队,火绳枪营打头阵,他们脚步跟随者鼓点原地踏步,手里端着火枪静静的注视着奔跑过来的鞑子,在他们身后三十步,长枪兵营的士兵也迅速组成一条三排的纵队。
中军号令一变,两排士兵开始缓步而行,朝鞑子迎了上去,他们动作划一,脚步整齐,如果从侧面看过去就是两条各三排的笔直长线。
所有鞑子立刻看到了这种奇怪的横向一字长蛇阵,铁摩达却是心中狂喜,他对着众人鼓励到:“明军自寻死路!原本咱们人少,我还担心冲不破汉狗的阵型,现在他们排出这种单薄的战线,咱们只要冲过六排就能破阵,大伙儿加把劲,随我杀敌!”
听到铁摩达的话,几个牛录也放声大叫,挥舞着兵器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而那些白摆牙喇们更是气势如虹……
李大力拿着指挥刀走在队伍最外围,眼看着鞑子快要冲到一百五十步了,他抽出长刀朝端在面前大声道:“停!”
整个行走间的纵队立刻停了下来,身后两排士兵也挨了上来,他们转头朝右以李大力为标尺,开始收拢队伍,过了一会儿,身后的长枪兵也到了,他们挨着火绳枪营的士兵,组成了六排长蛇阵。
“准备!”李大力长刀一挥,第一排士兵齐刷刷的端起燧发枪,枪口瞄准了对面的鞑子。
很快,打头阵的白摆牙喇们已经冲了上来,他们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心里一阵发麻,这只明军火器凶猛他们早就领教过,但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他们退缩,他们把重盾挡在面前,心里只期望着这些火铳兵填装速度慢一些,就像上次被他们突破那样。
“放!”
李大力看到鞑子冲进了百步,毫不犹豫的挥刀一劈,上次火绳枪营火力连续xìng在实战中无法保持,这次他绝不犯这个错误了。
蓬蓬!
长长一排的队伍中依次冒起了大团的硝烟,把战场笼罩在白雾之中。
稀稀拉拉的响起了一些惨叫声,透过烟雾可以看到,这一轮打倒了近十个冲击的鞑子,战果似乎并不尽如人意,燧发枪并没任何shè程上的提高,百步外开火打着甲士兵死活全凭运气。
“快点,跑起来!”
铁摩达狂喜,明军百步外就匆忙开火,显然火器造成的伤害小了许多,看到自己这方折损不多,他心中升腾起了一阵希望:“或许,真的有机会杀光这些明军!”
其他冲阵的鞑子也发觉了这个现象,比起上次惨重的伤亡,对面这些拿火铳的明军简直象换了一拨人马一样。
“明军填装很慢,勇士们,冲锋!”一个牛录举刀高声嚎叫起来。
“预备!”
李大力看到鞑子的速度快了许多,不屑的哼了一声,第一排士兵迅速接过第二排递过来的燧发枪,继续平举着瞄准,而第二排的士兵突然蹲了下去,开始紧张的填装。
“放!”李大力厉声大喝。
蓬蓬!
短短几息时间,第一排明军再次击发了第二轮,而对面的鞑子只冲了短短几步而已!
这一次打击造成了更多鞑子的伤亡,李大力来不及检查战果,命令道:“预备!”
第三排士兵单手拿着燧发枪递给第一排的士兵,同时把发shè过的燧发枪接了回来,
刷!
第三排士兵齐刷刷的蹲了下去,开始紧张的填装,而这个时候,第二排士兵大多数高举左手,示意自己填装完毕。
“第二排起!”站在队列边上的副营长点头,第二排士兵同时起身。
“发shè!”李大力再次狠狠挥刀
蓬蓬!
随着鞑子距离越来越近,每一次齐shè后造成的伤害大了许多,第一排士兵shè击完毕后对面惨嚎声大起,无数鞑子就像割草一般整齐的倒下一片,连同冲在最前面的铁摩达,还有那些带队的分拨,牛录们……
十五轮shè击后,对面已经没有还能站立着的活人了,身后长枪兵营整齐的踏步上前,开始打扫战场,他们走到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鞑子中间,不顾那些鞑子伤员的苦苦哀求,把他们逐一捅死,连尸体都不放过补上几枪。
铁摩达带领几百人冲击雷霆旅的时候,恰好给了杨波一个实验燧发枪xìng能的宝贵机会,火绳枪营现在有三百多支燧发枪,比起碍手碍脚,下雨天无法使用,作战时还要夹着一根长长火绳的火绳枪来说,燧发枪优势相当的明显,不但增加了队列的密度,填装更快,shè击更轻便。
当然,燧发枪也有劣势,那就是容易哑火,击砧打出的火星常常不足引燃火药,哑火率达到了三成,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延迟发shè,从扣动扳机后直到子弹出膛,这期间的延迟无法掌握,使得士兵对于移动的目标shè击的准确率大大降低,而且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过对于铁摩达冲阵的几百号人,火绳枪营的燧发枪还是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一排士兵集中开火后,立刻会从第二排接过填装好的燧发枪继续发shè,发shè完毕后又会从第三排接过填装好的燧发枪继续瞄准shè击,事后李大力带着大小主官检视战场,他们看到那些阵亡的鞑子大多数死在了百步至六十步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人能冲进五十步的弓箭shè击范围内。
雷霆旅就像一座山挡住了所有出城鞑子的归路,在铁摩达带领的步骑彻底覆灭后,许多见势不妙的哨骑开始三三两两的朝复盖方向逃窜,杨波手上没有多少骑兵无力拦截,也只能由他们去了,他们需要一天时间回到复州报告,如果奴酋出兵救援金州还需要一rì,他还有足足两天的时间攻打金州城,而在整个战斗中,金州城内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个人影一闪而过。
清剿完城外的鞑子,杨波放下了心,他骑着马在金州城外绕了几圈,希望能找到金州的弱点,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
“辽东雄镇”并不是口头那样说说而已,金州城垣用大块青砖包砌,城的周长六里,城墙高三丈五尺,城池深一丈七尺,宽六丈五尺!
雷霆旅没有任何攻城器械,光是十米多高的城墙就不知道该怎么攻上去,杨波有些垂头丧气的打量着金州,颇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各营主官也聚拢了过来,他们对着金州城池议论纷纷,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何九,派出哨骑飞报李惟鸾和谭应华部,要他们加快速度,另外派出小队哨骑追杀逃窜的鞑子,并且注意复州一带的情形”杨波命令道。
“大人,等他们到了再一起攻打?”李大力挠了挠脑门,今天火绳枪营发挥出sè,杨波很是勉励了他一番,连带着全营上下都士气高昂。
“小羽,你们参谋部可有什么办法?”杨波满怀希望的问王小羽,王小羽赶紧摇头
“犊子,你有什么办法?”杨波希望犊子的思维方式能与众不同,可惜犊子翻了个白眼,蹲在一边数蚂蚁。
“我草个他nǎinǎi的大腿”杨波怒了,千辛万苦打到城下,却束手无策了……
“大人,小的有个办法”滑膛炮营的教导官林大城小声道
“说!”杨波大喜
“把那些鞑子的首级堆到城下,劝降!”林大城鼓起勇气道。
“你们赶紧去办”杨波指着预备营的主官说道:“让预备营的人都见见血。”
过了半个时辰,林大城一脸狼狈的逃了回来,城上抛出几块巨石,差点把他砸成肉酱。
“他们不肯?”杨波怒了
林大城摇头不语。
军纪官吴魁沉吟道:“大人,城内鞑子不多了,剩下的大多数是辅兵和包衣,他们连每面城墙防守人手都不足了,为什么还不肯投降呢?”
“咱们不能干等,要做两手打算,让预备营开始砍伐树木,准备攻城器械,另外,你派个人shè箭上去,告诉他们只要肯投降,我就饶他们不死”杨波对何九道,何九点头,招过一个哨骑嘱咐了几句。
又过了半个时辰,何九一脸悻悻的回报,城内鞑子依然宁死不降……
“吹号,召集各营,开始攻城!”
中军的集合号开始响了起来,坐在地上休息的各营人马都站了起来,等候杨波的最新命令,很快,哨骑带着命令下达到各营,火绳枪营掩护,罪军营和长枪兵营主攻。
预备营抬着十几架临时做出来的云梯,这器械简陋得让人心寒,有一架云梯抬到半路上就散了架,这个情况让准备攻城的士兵直抽冷气。
中军大营内,各部主官都是愁眉不展,雷霆旅从来没有练习过攻城,他们甚至连器械都做不来,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匆忙攻城作战,伤亡肯定会惨重无比。
“大人,真的要打?”刘蛮子有些犹豫的追问了一句。
杨波沉默的望着那些预备营士兵慌乱的修补那具散架的云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打,我是吓吓他们的”
众人都是哭笑不得……
就在杨波彷徨无计的时候,哨骑来报,谭应华带着亲卫百余人到了。
“知闲!这场功劳是跑不掉了,光俺广鹿岛就是几百个鞑子首级哪”谭应华进到中军大帐扔下头盔,找个凳子坐下就不肯起来了
杨波愁眉苦脸道:“金州城内还有几百个,老谭,你可有什么法子?”
谭应华摇头:“刚才我绕城一圈,这种大城哪里是我们现在能想的?听俺老谭一句劝,还是早点班师回旅顺罢”
“金州止有几百辅兵,不拿下来实在不甘心那”
杨波叹了口气:“老谭,收复金州的功劳你要不要?”
“要!”谭应华一骨碌爬起来:“怎么打?”
杨波想了想:“你我合兵一处,你攻城,我掩护”
看到谭应华神sè不虞,杨波硬着头皮解释道:“不瞒你说,老谭,游兵营什么都练过,就是这个蚁附登城没搞过,你看看他们做的东西”
谭应华顺着杨波手指望去,看到那具散架的云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分一队人去教教,就这种云梯能不能竖起来还是个问题,难怪知闲束手无策。”
杨波顿时大喜:“广鹿将士会做这些?”
谭应华点头:“攻城器械不单单是云梯,还有盾车也需预备下,今天天sè已晚,只能让他们连夜赶制一些,明天一早,合力攻城!”
看到杨波点头,谭应华道:“知闲,我广鹿还有数千老弱病残,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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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凄厉的唢呐响彻金州城下,二千东江士兵整齐装束,在金州四个方向开始登城,火绳枪营十人一组在城下jǐng戒,只要有人冒头,就是一顿排枪。
数十门火炮开始咆哮,滑膛炮营在黄二满的指挥下开始炮袭金州,这些臼炮和弗朗机根本打不动城墙,不过一开火,那种恐怖的气势就上来了,几枚铁壳弹打上城墙后,很快,城上就看不到四下奔跑的人影了。
一些披着铁甲的辅兵推着五辆盾车开始缓缓朝南门进发,南门是这次主攻的目标,披着双层铁甲的广鹿兵和长枪兵每百人三架云梯,分成三十多个小组,准备攻打四面城墙,另外还有一队辅兵挑着沙土,推着公鸡车,准备填装城壕。
开始!
随着杨波一声令下,无数辅兵争前恐后的朝城壕奔去,把土石填埋在壕沟里,盾车也吱呀吱呀的动了起来,城头上守军听到动静,他们拉开步弓对准了那些接近城墙的士兵,一声梆子响后,密集的箭雨便飞了下来。
城墙下的火绳枪营士兵也不甘示弱,他们也瞄准城头纷纷开火,把垛口打得碎石飞溅,几个靠近城头的弓手中弹后直接坠了下来,惨叫声大作,发shè完毕的火铳手退入盾车,又有一批火铳手出来紧张的瞄准城头。
冲啊!
随着一声呐喊,那些五十人一组扛着云梯的东江士兵开始奔跑起来,这种云梯头上有两个搭钩,只要抓住了城墙就不会轻易的翻倒,城头上的鞑子却不敢再次冒头,看起来是打算等明军爬上去之后再反击了。
杨波紧张的注视着城墙,那些抬着云梯的士兵越过了壕沟,七手八脚的把云梯竖了起来,城头上一声呐喊,抛下了一些石块,金汁,第一批伤亡开始出现了……
杨波手里有些发汗,这些将士都是与鞑子血战后保留下来的老兵,用来牺牲在攻城战中实在可惜,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在这时,哨骑飞至:“大人,旅顺李惟鸾大人率三千兵马已至!”
杨波和谭应华顿时大喜,朝李惟鸾他们迎了过去。
李惟鸾顾不上客套,问道:“金州还有多少鞑子?”
杨波道:“不足五百,多是辅兵和包衣,只是他们守城坚定,并不肯投降,为今之计只能攻城一途了。”
李惟鸾骑马巡视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知闲,城内守军还有多少骑兵?”
杨波愣了一下,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估计不足百骑了吧?rì观究竟想说什么?”
李惟鸾笑到:“知闲哪,围三阙一你忘了吗?你把四门死死围住,鞑子无路可走岂不困兽犹斗?”
听到李惟鸾的话,杨波顿时恍然大悟……
过了一会儿,三门所有的明军全部撤离,只剩下南门,游击营、广鹿、旅顺三处兵马集合在一起,望下去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各sè旗号到处飞扬。
随着攻城命令再次下达,集中在南门的几十具云梯上都是奋力攀登的士兵,城头上依然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就在这时,在城下列队的士兵突然一片欢腾,
“上去了!上去了!”
杨波拿过千里镜,一个广鹿的士兵披着皮甲,手持锋刀站在城头jǐng戒,在他身后,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翻阅垛口,跳上城墙!
就在这时,一个哨骑飞马来报,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大人,北门洞开,有百余骑飞马朝复州方向逃窜,还有两百多包衣徒步逃走,何大人请示大人,追还是不追?”
杨波猛的一挥手:“给我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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