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安被烤在审讯室里简直快要疯了。刚进来的时候,警察还查看了他的伤口,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安全了,也想着小丽是不是已经得救了。可他没想到整整一个晚上,就这样被人扔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不理不睬,双手被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任他怎么叫喊,就是没人来管。他不知道外面能不能听到他的叫声,直到最后喉咙都哑掉了,身子也疲累不堪才沉沉睡去,但冰冷的椅背很快就将他冻醒。
反复地睡去再被冻醒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不能动,不能睡,也没人说话的孤独和恐惧。眼前的黑暗中出现吴小丽秀丽的脸庞,正哭喊着向他求救,他想伸手去拉,却一动也不能动。一会儿吴小丽不见了,变成了杜铭川,正张着嘴向他说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丁少安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寒冷和黑暗就像一个无底深渊,正在吞噬他的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丁少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进来,打开他的手铐,说道:“丁少安,你可以走了!”
丁少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坐在椅子里抬头看着这个警察的脸。警察重复道:“起来吧,可以走了!”
丁少安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茫然地站起来,一阵晕眩的感觉令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又跌倒在椅子里。警察把他扶起来嘲笑道:“才一个晚上就萎成这样了,还敢出来打架!”
直到在一楼大厅里看到杜铭川和青蛙,丁少安才相信这是真的。杜铭川过来搂住丁少安的肩膀问道:“没事吧?”丁少安苦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一晚上没撒尿,憋的难受,再不去厕所,老二就要废了。”
杜铭川刚才看到丁少安出来的时候呆滞的眼神,担心他受刺激太大,现在见他能开玩笑了,才放下心来,拍了一下笑道:“厕所在那边,快去。”
青蛙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腰背,道:“铭川,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文绉绉的,身手很不错啊!昨天我可都看在眼里,你下手挺狠,可不像第一次。”
杜铭川笑着说:“那第一次应该什么样?尿裤子?”
青蛙想了想说:“那倒不至于,又不是上战场。不过少安那样的才算正常吧,你绝对是不正常。还有,这关了一晚上,我看你一点事都没有啊,比我这种进局子当家常便饭的老家伙还精神,我都怀疑是不是警察给你开小灶了。”
丁少安从厕所出来,听到他们说话,问道:“谁开小灶了?哎哟!我特么的真饿了,咱赶紧去吃点东西吧。”
“少安!”吴小丽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站在警局院子里的花坛边朝他们呼唤。
丁少安几步跑上去抱住小丽,关切的问道:“小丽,你怎么来了?你昨晚没事吧?”
吴小丽说道:“我没事。昨晚被几个流氓抓到一辆车里,吓死我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我放了,警察来找过我,还录了口供。我知道你们被抓进来了,夜里就想来看你,可警察说不让探望。我想你们一定饿了,所以早上买了点早点想送进来。你们都没事吧?少安你受伤了吗?”
丁少安笑着摇头道:“没事,一点小伤。我跟你说,昨晚我们可威风了,几个人跟几十号人干架……”
“哎哎哎!这儿可是公安局的大院。”青蛙努着嘴警告丁少安,然后一把抢过吴小丽手里的塑料袋,拿出里面的包子啃起来,“光辉事迹出去再聊,我饿了先垫垫肚子。”
丁少安搂着小丽往外走,肚子也不怎么饿了,唾沫横飞地讲述起昨晚在老丝厂的惊险斗争,当然免不了夸大自己如何以一敌十的英雄形象。吴小丽听得入神,不断发出“哎呀!那怎么办呀?后来呢?”的惊问。
杜铭川和青蛙啃着包子,喝着豆浆,也跟在后面出了公安局大门,往边上的小路拐去。
治安科办公室里,谭队长站在窗口望着窗外几个人远去的身影。旁边一个警员不满地道:“谭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连个口供都没录。”
谭队长瞪了一眼,道:“那还能怎么样?两边都有靠山,都是不好得罪的人,局长和市局的总队长都发了话放人,你敢不放吗?谁把我这个小小的治安支队长放在眼里!”
警员疑惑的道:“那这案子怎么办?”
谭队长怒道:“还能怎么办?都给我销了!昨晚打架那批人,随便找几个顶上来,弄成个酒后寻衅滋事的事件就行了。”
杜铭川和青蛙把吴小丽带来的早点吃了个精光,肚子却还是饿得厉害。一行四人进了一家看起来挺干净的早餐店,叫了四碗面条。
丁少安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以为没个十天半月的出不来了呢,没想到今天就出来了。哎我说,这进局子原来就是这样的,不用审问,不用录口供,也没有签字画押什么的,这和电影里不一样啊!”
青蛙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懂个屁!要不是有人把咱保出来,你还在小黑屋关着呢。签字画押是一定少不了的,等进了拘留所,有你的苦头吃。”
面条上的很快,四碗榨菜肉丝面依次端上来,青蛙觉得不过瘾,叫道:“老板,有没有大排?来四块。”
吴小丽低声道:“三块就够了,我不要。”丁少安笑着说:“你吃不下给我呀,我饿着呢。”
看着吴小丽娇滴滴的样子,杜铭川突然问道:“老秦,我们好像中了强彪的圈套了吧?”
青蛙吸了一口碗里的面汤,道:“不错,上了个大当。我就说强彪这家伙怎么改了性子,这么痛快就从申大退回老北站了。昨天我还叫弟兄们防着他耍什么手段,没想到他会从少安马子身上下手。”
丁少安挑起几根面条停在空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哦——我明白了。强彪不甘心申大的地盘就这么归你了,所以就让手下去绑小丽,故意让你的人看见,然后又把小丽放了。等你带着人去一开打,他又报了警。这样在外面说起来,是你先到他地盘上闹事,他就有理由带人把申大的地盘夺回来,而且你进了局子,手下的弟兄群龙无首,他要抢地盘就容易的多。是不是这样?”
青蛙点点头,道:“聪明!就这么回事。”
丁少安不解的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偏偏对小丽动手?还肯定你会带人去救?而且进局子是大家一起进,他不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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