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川和金龙之间的斗殴终于在学校传开了。传出消息的源头不是孙娜,不是金龙,更不是杜铭川自己,而是金虎。
金虎原本和杜铭川无冤无仇,相反还很佩服这个个子比自己小,却敢拿着雷`管去炸夜贼的班长。只是金家人向来都帮亲不帮理,哥哥金龙主使他动手,他也不好拒绝。他最担心的是杜铭川会给他穿小鞋,罚他抄书背书什么的,毕竟他力气再大,也不能在学校里打人。
那天正巧是金虎最头痛的数学考试,杜铭川利用班长的特权和坐在金虎前面的同学调换了座位。金虎本来已经和前面那位同学说好了偷看的事,虽然那位同学的成绩也只是一般,但比金虎强多了。
金虎更加肯定了杜铭川要阴他的想法,但他毫无办法。没想到考试刚过一半,杜铭川突然趁老师不注意,转身将自己的试卷和金虎对调了一下。这下不但是金虎,全班同学都傻眼了。
金虎看了看那张试卷,用一种歪歪扭扭和自己的狗爬字很像的笔迹写着他的名字,题目做了有一多半,也有一些题目空着。这很让金虎满意,因为以杜铭川的成绩,拿个满分也说不定,金虎可不敢全做对。
杜铭川的这一行为让金虎大受感动,下课后不自觉地就在同学面前透露出了他们两兄弟和杜铭川打架的事情。
这事儿传开以后,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为杜铭川打抱不平,把金虎说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这让金虎心里很难受。
而孙娜也一下子成了整个学校关注的重点。首富的儿子和初一的帅哥为了她大打出手,这让她即有点难为情,又有点自豪。
杜铭川的班主任拿金家大少爷没辙,只好愤愤地来找校长,希望孙天寿出面管管这件事。孙天寿只是笑笑,说:“你不觉得杜铭川这孩子很有意思吗?我们先看看戏。”
摊上这么一位校长,让老师很无奈。他不敢对金学农的儿子怎么样,只好在办公室里尽量安抚自己的学生。杜铭川叫老师不用担心,并保证这件事不会影响学习。
孙天寿其实一直关注着事情的进展。金龙仗着家里的势力,在学校里作威作福,他早就想治治。可被金龙整过欺负过的人大多都不敢吭声,他也只能民不告官不纠,总不好公开和金家作对。这次杜铭川的隐忍让他有点意外,总觉得这孩子肚子里藏着点什么,想看看结果。他担心金龙找学校外面的势力来整杜铭川,还特意给派出所所长打了个电话,让他关照一下,不管哪个混混参合进这件事里头,连金龙一起都给抓了,正好整治一下金龙的气焰。
派出所所长是孙天寿带出来的学生,不敢不听,却又担心得罪镇长金振堂,就给镇上的几个混混头子打了招呼,谁也不许参合这事儿。
金龙这几天也很郁闷,他一个初三的去打个初一的新生,还要拉上自己的弟弟,在学校里很丢面子。可问题是接下来的几天,就算金龙不想打架也不行了,因为杜铭川像个疯子一样主动找上门来挨打,地点还是在放学的路上。
金龙对这个“疯子”无可奈何,每天放学都要和弟弟金虎在一起才敢上路。
那天他又见到杜铭川堵在路上,心里就一阵烦躁。而不妙的是,金虎突然对他说:“哥,俺不帮你打杜铭川了。”连亲兄弟都不帮了,金龙气得肺都快炸了,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去打。
这一场战斗几乎就是一边倒。金龙原本就打不过杜铭川,此刻更是输掉了气势,而杜铭川却越打越勇,把几天来吃的亏几乎都还了回去。
“我说过你打不死我,我就不会放过你。现在给你个机会,明天到我班里来跟我道歉,咱俩的事一笔勾销。”杜铭川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丢下躺在草丛里的金龙,扬长而去。
金龙即气愤杜铭川的得寸进尺,更气愤金虎的不义。不过金虎却打定了两不相帮的主意,成了杜铭川殴打金龙的看客。两天后,金龙终于被打哭了,躺在草丛里呜呜咽咽,连金虎都看不下去了,说:“哥,你越来越不经打了,我看你还是去道个歉算了。”
见弟弟真指望不上了,金龙就去找了镇上几个平常和他勾搭过的混混,想出钱让他们把杜铭川摆平。那混混头子本来见金龙拿了钱叫他整人,心里还挺乐呵,一听是去揍杜铭川,连忙摇头:“你特么的疯了,那家伙敢拿着雷`管炸人,你叫我摆平他?”混混最是欺软怕硬,欺负一个初中生很容易,可要摆平一个拼命三郎就不容易了,何况派出所的所长还特意打过招呼。
金龙几乎绝望了,总不能为了这点屁事去求老爹和大伯,只好让金虎从中斡旋,在初一教室里和杜铭川言和。杜铭川没真的让金龙下跪,父亲常说做人要留一线,他可不想把金龙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
不过金龙被打哭的事情还是被金虎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杜铭川成了初一学生当中英雄一样的存在,就连高年级的学哥学姐也对他刮目相看。
孙天寿对这件事情的进展出人意外的关注,就如他当初出人意料地不加约束一般,让老师们看不懂,就连同样在镇中学教书的老伴都不理解。
孙天寿却在事情告一段落后,笑眯眯地对老伴说:“这事儿全镇都知道了吧,金学农不插手,是碍于面子,我不插手,他就不能插手,连问都不能来问,所以其实我已经插手了。”
老伴心有余悸地说:“我真担心他们弄出什么事情来,小孩子手上没轻没重的。”
孙天寿却摇摇头,说:“金龙没胆儿,杜铭川有分寸,所以我很放心。”
孙天寿从办公室的窗户里望向操场,恰好看见杜铭川领着一个班的孩子在做活动,而他无疑就是核心人物。孙天寿回顾这几天的观察,很难想象一个父亲刚刚离世的十三岁孩子,居然如此隐忍、勇敢而又有富有谋略,不禁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天下英雄谁敌手?此子或如孙仲谋!”
老伴在一旁笑了起来,说:“小孩子打架,你就把他比作孙仲谋,是不是有点过了?再说这孩子也不姓孙,不是你的子侄,值得你这么关心?”
“以小见大,不过不过!”孙天寿忽然想起关于杜家龙窑的事情,眉头一皱,心头转了几转,做出了一个决定,对老伴说:“是不是孙仲谋现在不好评说,但如果真是的话,那谁夺了他家的龙窑,恐怕将来要倒大霉。”
“你的意思是……”老伴有些不解。
孙天寿说:“那口龙窑能值几个钱?如果真出个孙仲谋,又得值多少钱?从今天开始,你去当初一班的班主任,重点照顾好杜铭川。金学农财大气粗,想要杜家的龙窑,我只怕阻止不了,但我们的心意,要让这孩子知道,我得再多跑一趟金家和杜家。”
老伴叹口气,说:“就你鬼点子多,把人家都算计地死死的。”
孙天寿哈哈笑道:“这叫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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