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面有人吗?”席森神父朝商店里喊道。//www. //
没过多久,里面再次出现动静,我听到有人在争吵,而且马上就演变成激烈的打斗,不过很快就在一声枪响后重新安静下来。我不由得猜想商店里的人也许不是同一个来路,他们不是巫师,更不是我们这样有一致目标的队伍,有人开枪才能镇压场面这点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其实都只是一些普通人,所以才会被普通枪械吓唬住。
只有一位持枪者,这个人利用普通人对枪械的恐惧感和安全感整合出这支看似临时的队伍。他们距离我们出来的建筑不远,很可能就是之前判断中的“先行者”。他们在那个建筑遭遇了恐怖的事件,还死了一些人,如今躲在这家商店里,心中充满恐惧和彷徨,就连同样是人类的我们都不待见。
“外面的人进来。”在里面喊话的是个女人。用的是美式英语,含有浓重的地方口音,听起来中气很足,而且故意压低嗓门,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她并不符合“惊恐”的判断。近江和我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开口,但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同样的判断:这个女人可能就是持枪者。
席森神父率先带头进入商店,我和近江跟在他身后,我还在想着:这年头,似乎凡是女人都能顶半边天呀。
进门后,为了确保退路,我就在门口站定了,打量商店里的情景。左手边是个l形的吧台,直走尽头是一座方圆十米的高台,高台上竖起几根金属管,其余的大部分空间都摆放满桌椅。这样的场景意外的和外界的脱衣舞酒吧相似,加上这里的原主人应该是统治局原居民的判断,就不由得对这些大概已经完全消亡的人们升处一种亲切感来。原来他们的思想、文化和生活方式,和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呀。
这家商店跟我们出现的那座疑似疗养院、病院或孤儿院的建筑一样,并没有在时间和灰雾乃至于恶魔的影响下,变成其它建筑那般半毁的惨状。玻璃柜子里的东西十分凌乱,疑似酒瓶和餐具的器物杂乱无章地摆放在吧台和桌子上,还有一大片掉在地上,不是扭曲就是变成碎块,褐色的液体和乱七八糟颜色的半溶质物体涂抹得到处都是。这样乱糟糟的场面,我觉得大都是商店里的这些人的杰作。
先前喊话的女人是个身穿警服的黑人女性,大约二十多岁,一脸严肃和充满正气的表情,凝重的视线和我对上时,她朝我点点头以示友好。尽管如此,她并没有丝毫放下手枪的意思,另一只手则放在腰间的电棍上,随时会抽出来打人似的。听说在国外当警察和保安的女性大都比国内的女警脾性暴躁。
由她组织起来的队伍没有藏起来,一共六人,不过现在只有五个人了。一个身材魁梧,肌肉隆起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上半身裸露出来的大片肌肤上有青色的纹身,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i 他的额头被子弹开了一个洞,掺杂丝丝白色的鲜血正从窟窿里流出来,在脑后淌了一小片。其他人偷偷窥瞧这具尸体时的神色,惶恐中混杂着庆幸和厌恶。看得出来,他们都不喜欢这个男人,虽然男人被女警用枪打死这件事挺让他们感到震撼,但更多的是对男人的死亡感到欣喜和轻松。
尤其是躲在女警身后,似乎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的年轻女人,更是对尸体投去怨恨的目光。她抱着手臂,将被撕破的汗衫用手按在身上,脸上有明显被施暴后留下的淤肿,畏怯地躲闪着其他人的视线。这个明明画着烟熏浓妆,将头发染成酒红色,还穿着十分暴露的短汗衫和超短牛仔裤的女人,却一反表态地表现出懦弱的性格,她好似要将身体挤进墙壁里才能找到安全感,不住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虽然花容惨淡,但这个年轻女性仍旧算得上是美女,不难想象之前在这里,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余的三男一女,不确定是否都是美国人,黄色、白色和黑色的肤色都有,头发也分成好几种颜色,棕色、黑色、酒红色、黄色,有的一看就知道是染的,有的像是天生的发色。而且,除了那位被女警射杀的中年那性,其他人包括女警在内都显得十分年轻。
我们这边由外表最容易令人信服的席森神父和对方进行交涉。我和近江也同时被对方的人打量着,和投在我身上的惊奇诧异的目光不同,那几名男女一和近江的眼神对上,就唯恐不及地躲开她的视线,近江一手提电锯,一手提大行李箱的冰冷姿态让他们感到十分不安。
“你们也是美国人吗?”女警第一句话就这么问到。不过谁都不在意,在陌生的地方遭遇陌生的人时,相同的国籍往往能够获得认同感,大家都习惯这么做。
“我是一名神父,拿美国护照。这位小姐……”席森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注意到近江手中的电锯让对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于是用神父特有的和善笑容对众人说:“这位近江小姐是一名芬兰裔的科学家,电锯只是恰好找到的武器,同时她也学过一些防身术。”
听到近江是一位科学家,对方的视线立刻在近江的服饰上停留了一会,在确认了的确是研究员的打扮和气质后,神色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女警将持枪的小臂抬起来,让枪口对准天花板,放出自己的善意。
“我是大学的保安,其他几人都是同一所大学里的学生。”女警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露骨的厌恶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年轻人被这个家伙骗了,我跟踪他们,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这个鬼地方。”在女警扼要地讲述他们一行人莫名进入统治局的遭遇时,我和近江都在观察其他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女警说的都是真话,这些人真的不明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在今天之前,也从来不知道统治局的存在。
“我叫崔蒂。”女警说:“神父先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吗?”
“我的教名是席森。”席森神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将我介绍给他们,“这位小哥也是大学生,而且是一名优等生,在空气动力学和心有很不错的造诣。说实话,他才是我们这支队伍的头儿,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像你们这样无意中进来,而是有一只专业的团队负责后勤,进行有目的的行动。”
席森神父的语速不紧不慢,加上话中透露出的信息,明显给对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说什么我是头儿,还有专业团队,看似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打了个幌子而已。耳语者可没有这些话给人的错觉那么强大。
“你,你们是……”女警似乎以为我们的遭遇和他们差不多,咋一理解了席森神父的意思,仍旧带着不可置信的情绪,舌头有些打结地确认到:“你们很熟悉这个地方?”
“当然,我可是靠这里起家的。”席森神父打趣道,他的轻松神态让大家激动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于是他继续对这些人说:“这片区域很大,有许多怪物,还会发生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想你们一定都遭遇到了吧?”他若有深意地环视众人,那些年轻人开始直起身体,不由得点点头,仿佛已经对这位镇定的神父产生了一定的信任感,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这里到底是?”女警崔蒂追问到。
“统治局。”席森神父提出这个名字时,对面的人都有些迟疑地相互看去,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席森神父并不只是单纯丢出一个名词就算数。他简单地给这些人解释了一下统治局的概念,将此地描述成某个掌握了空间技术的史前文明遗迹,虽然多少有些科幻的味道,不过在心理上,多少能够让这些人接受了。
“我们从节点进来,相信你们也一样,只不过我们是刻意寻找,而你们是凑巧碰到了而已。”席森神父故作轻松地说:“就像有人会在百慕大三角消失一样,无意中闯进这个地方的你们,对其他人来说也像是突然消失一样吧。”事实当然和席森神父的解说相去甚远,神父似乎并不想让他们知道统治局和末日真理教的真相,所以故意用举例的方式误导他们。当然,席森神父打的比方也并非完全错误,只是事情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而已。
“节点?空间节点吗?”其中一位身形健壮的白人男生问到,“我们其实是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
席森神父微笑着点点头,虽然没有出声,但白人男生似乎觉得这个笑容肯定了他的认知,不由得露出兴奋的表情。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紧接着又说:“我们之前碰到的怪物其实是史前文明的生物科技吧?实在是……”他的身子有些颤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又搓搓手,说:“这可是个大发现啊……啊!你们不会将我们灭口吧?”他紧张地看过来,其他几人听他这么说,也同样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女警也不例外,虽然脸色仍旧沉静,但是我一直关注她,所以敏锐感觉到,她的身体正以一种微妙的幅度紧绷起来。
“不会。”因为席森神父说我才是头儿,因此这个时候不得不回答他们的问题,“近江小姐打算在这里找一些研究素材。我受聘于她,和席森神父一起保护她的安全。虽然我这边得到的情报说,这里是史前文明的遗址,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让神父一起过来……你们知道的,干我们这行总是比较相信神明的庇护会给我们带来好运气。”我配合席森神父的说法,随口胡诌出一番解释。
对方也十分配合地露出赞同的表情。我不知道在这里的人有没有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或科学信徒,不过这些学生和崔蒂这位女保安或许平时并不祭拜神明,但似乎都是会寄望神明庇佑的那种人。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听说有神父的存在,也没打听是何处的神父,就不由得安下心来。
女保安崔蒂将手枪插回腰间,店里的气氛转眼间就变得轻松下来。我走过去,和他们详细了解之前的遭遇。他们果然就是我们出来的那间建筑里的先行者,比我们早来了大半天,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一只怪物偷袭,死了三名学生后,因为怪物将注意力放在到口的食物上,这才逃了出来,那些搅成麻花一样的锁链就是他们的杰作。他们以为自己成功将怪物锁在了建筑里,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那只怪物,所以怪物一定是逃走了。
不,不能用“逃”这个字眼,说不定对怪物来说,那种程度的墙壁其实就跟没有差不多。我详细询问了那只怪物的模样,虽然一开始没想到,但知道后也并没有出乎意料的感觉,那似乎是和森野召唤出来的地狱犬同一个类型的恶魔。
“那种犬形的怪物在这里是十分常见的类型,还有肉瘤一样的怪物,蛇一样的怪物,总之,只要是外形和常见的动物接近的怪物,在这里同样常见。我认为它们都是人类潜意识中恐惧感的表现。”席森神父煞有介事的说法十分契合自己神父的身份,将灰雾形成的怪物描述为人们的恐惧,和神话的说法保持一致。虽然觉得他只是信口骗人,不过我却有一种觉得真实情况说不定就是如此的感觉。
灰雾本身是没有固定形态的存在,也有人称之是一种媒介,在各种异常的变化中只起介质的作用。那么,为什么灰雾所形成的生物,甚至是力量,都是人们可以理解,并为之感到恐惧的形态呢?说不定真的是人本身的负面情绪在起作用。
“神一定会保佑我们,对吗?”对方队伍里三名女性中的另一位用祈求的语气说,大家都知道,她之所以用反问的句式,只是想要让自己多一点安全感而已。这位女大学生的体格在西方人中是属于娇小的类型,她的相貌也没有西方人特有的提前的成熟感,和其他同学比较起来,就像是刚刚上高中一样。不过她告诉我们,她其实是这里的学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神一直在看着我们。”席森神父用虔诚的语气说。看得出来,他说出这句话的态度十分严肃认真,不过,一想到他信奉的是末日真理,就不由得让人心底发毛。
我想,他的意思是,末日会一直跟随我们。不过,这句话在不了解他的身份的学生和女保安来说,很容易产生误解。席森神父本人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崔蒂的目光转到我的脸上,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因为我的年龄并不值得她信任,不过席森神父却指名道性地说,我才是主事人,所以说不定她想要求证一下。
“说老实话,虽然任务是由我们承接的,但是我们主要负责全程陪护的中介事务,实际上,席森神父才是最了解这个地方的人。他已经来过这里多次,是真正的除魔专家。当然,情报说是史前文明的遗迹,但是席森神父的经验和方法却在这里十分有效,这让近江小姐多少有些不快。”我装作开玩笑的样子,看了一眼近江。近江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一副思考的表情。于是,我对他们说:“近江小姐是纯粹的科技论者。”
其他人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么,席森神父,你之前说过进出这个……统治局。”一名稍微瘦弱点的男生似乎很不习惯这个名词,吞了吞口水,才继续问到:“进出统治局需要通过节点,那么,我们怎样才能找到出去的节点呢?”
“看运气吧。”席森神父用轻松的语气让对面的人都愣了一下,不过他说:“这不是开玩笑,我也不太清楚节点出现的规律。不过,如果有节点出现,我们可以通过一些装置获得相关的情报。我们从街头那边一直找过来,觉得这家店里很可能有我们需要的这种装置。”
“哦!史前文明的超级科技?”身材明显发福的男生压低了声音说,显得有些兴奋。
“那还等什么?”女保安崔蒂雷厉风行地站起来,表示希望能够快点找出这个装置。
于是,席森神父向他们形容了一下安终端的样子。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开始在这家疑似脱衣舞酒吧的店里四处翻找。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半天,并没有碰上任何危险,这也是导致那名死者试图侵犯酒红色头发女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们已经在店里搜索过,但目标放在食物上,所以没有对可能还在运行的设备进行关注。这一次,听到自己返回正常世界的关键就落在这些,便开始按照模糊的记忆向四周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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