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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乾生被拿下后,富老爷和十来个倒戈的南街商户也乘着马车匆匆去了衙门等候传问。据说此次堂审流程繁杂,传问者甚多,今日的首轮传问大抵问不到百川食府头上。秦捕头离开时特意拉着虎子低声叮嘱了几句,让他该如何摆席就如何摆席,反正刘家大房那两个搅屎棍留在洪兴赌坊里的欠条已经被趁乱烧掉了!
如何会这么巧?偏偏就烧掉了自己家人的丑证?虎子心领神会,送秦捕头和衙役们出门时,他飞快地凑到秦捕头身边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过去。谁知秦捕头猛地推开他的手,眨眨眼低声道:“来日方长,谁还没有个求人的时候?今日是你的生辰,好好待客吃酒席就是了,甭做这些多余的事儿……”
这算是怎么回事?虎子和李铁处得亲密,他很清楚衙门的鹰犬并非行事刚正不阿就能顺利担待这份职责,刘高翔的下场就是典型的例子!再说这世上能有几个刘高翔?没有好处孝敬,人家凭什么利用当职之便帮你免去一些麻烦?
这也不能说是贪腐,毕竟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不论是在小县城的衙门还是京城的顺天府,当差的捕头有时为了破案惩恶,保善护良,多少会用些见不得光的非常手段。虎子想的通透,但见秦捕头眼神闪烁似乎别有所求,他唯有收回银锭子,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这份人情算是欠下了!
过后见到提前赶来乌支县的林氏姐弟,虎子方才有些会过意来。感情衙门的人是看在这位和自家有旧交的年轻举人的面子上才大开方便之门?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乌支县从古自今都重商,虽非故意轻文,但有学问有名望的先生都不肯来这“铜臭气息”浓重的小地方授学。
胡举人曾受袁大人所托,打算以石莲村的村学为起步逐年笼络一些不得志的旧同窗前来乌支县教书育人,谁知这个计划才刚启动没多久就被“姜先生”扼杀在了摇篮里!如今石莲村的村学只教小儿开蒙,徐林也只会教小儿开蒙。
好先生不愿意来,有条件培养儿子读书的人家只好拼命往外奔,久而久之便成了恶性循环!譬如富老爷的长子富少爷,据传他当年就是觉得在乌支县唯一的学渊书院里学不到什么高深的学问,干脆带着家仆去了外县的大书院求学。
富少爷中举后,学渊书院企图把培养成才的荣耀算在自己头上,毕竟有了好名声也就有了聘请好先生的资本!此乃双赢之策,县太爷当年甚至亲自到富家游说了许久。乌支县毕竟是故乡,富家大方体贴地应下了,结果又是天不从人愿!好好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举子,尚未从衣锦还乡的喜悦中清醒就毁在了薛乾生手中!对此,县太爷又恨又愁,外县人多说乌支县乃铜臭之乡,让他情何以堪?
如今就因着刘家的关系,年纪轻轻的绝户举子林白羽主动要求在乌支县落籍,这等于是一整套四书五经砸在了买不起书的读书人头上!细细想来,乌支县的衙门伺机抬举刘家也多了几分名正言顺的意味。袁大人扳倒了外来的豪霸又得新科举子落籍,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他决意不再让薛氏一族有翻身的余地,堂审过后又雷厉风行,很快就将薛乾生的势力连根拔起,此乃后话。
白樱间的窗子和隔壁云杉间的窗子离得近,很方便偷听。之前胡茹素和吴小将军在云杉间摆想亲宴时,刘娟儿和童儿也是如今日这般隔墙偷听的。趁着头一道热菜还未上桌,童儿背着身子站在窗口下听了许久,过后借着奉茶的功夫凑头在刘娟儿耳边低语了一番。
刘娟儿顿下茶杯,心道,这个不爱惜姐弟之情的林白羽居然受尽众人吹捧!难道这乌支县里的人都没见过举人?恩……好像还真是!因刘大仁以前就在学渊书院就读,是以她也听说过,除了外来的胡举人,就连开办学渊书院的先生也不过是个秀才之身!而且那老秀才品行不佳,收受贿赂以后便将考题卖了出去,不然凭刘大仁的学问怕是再考几年也考不上秀才!
三楼西侧从华芙间到白樱间都坐满了人,其中以云杉间最为热闹,因为这里全都是或多或少和百川食府的当家人有往来的商户,也就是和刘家走得比较近的客人。被安排在华芙间坐席的客人也不甘落后,如今,谁都不傻,能和刘家更亲近一分自是好的!因富老爷不在,本应是今日的寿星虎子坐首席,但思及商家比举人身份要低,虎子便将连连推让的林白羽按坐在了首席上。
趁着第一道热菜还未上桌,虎子对众位来客简单地介绍了林白羽的身份,结果酒楼三楼间一片哗然!众人躁动不安,纷纷涌到林白羽身边寒暄见礼!这些个商户们个个摆着激动的笑脸,有的啧啧称奇,有的两眼发光,争先恐后地许给林白羽种种好处,相争不下时几乎打了起来!倒把个虎子给挤到了三尺开外!
“林举子莫要推拒!这才第几杯?怎就不喝了?你们读书人呀,喝了酒就能诗兴大发频出佳句么不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来来来,您随意,我先干为敬!恩恩,酒不错,这酒杯算不得好,下次我给您带一套好的来!”
“林举子,我家小女年方十四,模样乖巧,性情温婉……”
“林举子,犬子也读了几年书,读来读去不得要领!若不嫌弃,老夫愿出每年五十两的束缚!您可愿屈尊去老夫家中担任西席?”
.“去去去,你家儿子才多大?林举子年方十六就中了举,可见是天资独慧!教导小儿开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还是去我家吧!我愿出每年八十两的束缚!”
“区区几十两束缚算什么?我愿让出铺中五成红股,林举子只要随我去衙门过过文书,每年坐等分红即可!林举子,您是举人,又见过世面,稍稍指点两句便能助我为商之道!您是不知道啊,如今想找个有学问的挂名掌柜有多难……”
“什么挂名掌柜?多难听!简直侮辱斯文!人家堂堂一个举人,怎能跟着你家染铜臭?!林举子正当年少,我送您两个如花美妾如何?”
“哪有没定亲就收妾的道理?还是听我先说,我家的两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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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响一把将虎子捞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疯狂的人群,可怜林白羽就跟摔进大浪中的小船一般,一时间连头顶都淹没在了人潮里!洪响瞅着不安,死死护在虎子身前轻声道:“少爷,这可不成啊!没的把林举子给吓坏了!”虎子无奈地摇摇头,一手扶在洪响肩上轻声道:“快去楼下看看马帮的人可曾前来?客人们这番抢着去给林举子敬酒,他不好推拒,怕是要喝坏了!”
“诶!小的先叫几个伙计上来稳稳局面!”洪响反身将虎子拉到一个较有空闲的地方站好,这才摆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挤进了人群中。他如一条活鱼,一边在人潮里游窜一边不停嘴地道“得罪”,即便如此,也颇费了一番苦功才挤出云杉间外的走廊!洪响满头大汗地松了口气,正想迈腿冲下楼梯口,却险些一头撞上候在云杉间门外的善如新!
“呀!这不是善小姐吗?”洪响倒退一步,躬身对善如新行礼道“这儿人多,又都是男客,您还是快去白樱间坐席吧!咱家小姐等着您呢!”善如新和刘娟儿情同姐妹,刘家下人人尽皆知,是以洪响打死也不敢冲撞了善如新。
“无碍的……我也就是想长长见识,看看新科举子是哪般风光……”善如新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只是无意识地自语。洪响没听清她说什么,抬眼只见往常秀美文静的善如新此时竟如一个木美人一般愣怔在云杉间的门外。这是怎么了……洪响抓抓后脑勺,想想自己还有事在身,便打了个千儿疾步离去。
薛乾生被拿下后,富老爷和十来个倒戈的南街商户也乘着马车匆匆去了衙门等候传问。据说此次堂审流程繁杂,传问者甚多,今日的首轮传问大抵问不到百川食府头上。秦捕头离开时特意拉着虎子低声叮嘱了几句,让他该如何摆席就如何摆席,反正刘家大房那两个搅屎棍留在洪兴赌坊里的欠条已经被趁乱烧掉了!
如何会这么巧?偏偏就烧掉了自己家人的丑证?虎子心领神会,送秦捕头和衙役们出门时,他飞快地凑到秦捕头身边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过去。谁知秦捕头猛地推开他的手,眨眨眼低声道:“来日方长,谁还没有个求人的时候?今日是你的生辰,好好待客吃酒席就是了,甭做这些多余的事儿……”
这算是怎么回事?虎子和李铁处得亲密,他很清楚衙门的鹰犬并非行事刚正不阿就能顺利担待这份职责,刘高翔的下场就是典型的例子!再说这世上能有几个刘高翔?没有好处孝敬,人家凭什么利用当职之便帮你免去一些麻烦?
这也不能说是贪腐,毕竟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不论是在小县城的衙门还是京城的顺天府,当差的捕头有时为了破案惩恶,保善护良,多少会用些见不得光的非常手段。虎子想的通透,但见秦捕头眼神闪烁似乎别有所求,他唯有收回银锭子,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这份人情算是欠下了!
过后见到提前赶来乌支县的林氏姐弟,虎子方才有些会过意来。感情衙门的人是看在这位和自家有旧交的年轻举人的面子上才大开方便之门?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乌支县从古自今都重商,虽非故意轻文,但有学问有名望的先生都不肯来这“铜臭气息”浓重的小地方授学。
胡举人曾受袁大人所托,打算以石莲村的村学为起步逐年笼络一些不得志的旧同窗前来乌支县教书育人,谁知这个计划才刚启动没多久就被“姜先生”扼杀在了摇篮里!如今石莲村的村学只教小儿开蒙,徐林也只会教小儿开蒙。
好先生不愿意来,有条件培养儿子读书的人家只好拼命往外奔,久而久之便成了恶性循环!譬如富老爷的长子富少爷,据传他当年就是觉得在乌支县唯一的学渊书院里学不到什么高深的学问,干脆带着家仆去了外县的大书院求学。譬如富老爷的长子富少爷,据传他当年就是觉得在乌支县唯一的学渊书院里学不到什么高深的学问,干脆带着家仆去了外县的大书院求学。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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