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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奉先、虎子和姜沫三人一路疾步走过层层石阶,在中段某一处停住脚步,虎子朝左边一侧的山林张望了两眼,搂紧肩膀上的胳膊低声道:“顺着那头走过山涧,再翻一座低矮山头就是丰云山的地界了!快赶路吧,这么着耽搁天都要黑了!咱们至少得在日落之前走进青云山,不然……咦!你这是咋了?”
原来虎子随意一扭头,发现姜沫满头大汗地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一边摇着折扇扇风一边喘着粗气,原本就古怪扭曲的脸孔显得更加难看。白奉先一脸嫌弃地僵立在他背后,踢踢他的胳膊连声道:“如何这般不中用?便是连娟儿走到这地头也不会累成这副德性!你怎么也是条汉子,莫非装女人装久了,却连体力都还不如个女人家?!”
“你……你们何曾有过我受的苦?我原本就受了蛇毒侵害,这会子也算大病初愈……哪里……哪里比得你们体力充沛?罢罢罢,我说了我不来,还不是你拿引蛇笛作伐硬逼着我来?……唉……花儿也不知好生吃饭没有……”姜沫苦着脸瘫坐在地,过了半响才扭起身来,撇着嘴瞪了虎子一眼。
“嗨呀,咋这么麻烦?!你干脆还是回去吧!省得跟咱们这儿碍手碍脚的!”虎子不满地朝山林中探了探步子,恨不能加速赶路,却也没想到姜沫如此不顶事,眼见就是来拖累他和白奉先的。白奉先眼中一闪,对虎子抬头沉声道:“既然都走到这地头了,还是让他跟着吧!宋姑娘决然不会在院内生事,这一位……你我可能信?你就不怕他半路外逃,还不知能如何生事呢!”
听他这么说,姜沫气得一跳三尺高,跺跺脚连声道:“得了得了!你们还真当我是个不顶事的啊?!走走走,不就是翻山越岭么?以往我捕蛇的时候,那进山的脚头保准你们都比不上!如今虽说是身子差了些,但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山路哪里就能难倒我了?!”
语毕,姜沫背着包袱疾步转到虎子面前,哼了一声就打头迈入山林中。虎子一脸好笑地对白奉先竖了竖大拇指,也赶忙跟在姜沫身后疾步前去。白奉先沉思片刻,感觉这姜沫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但眼见两人的身影只是须臾间走淹没在丛林树影中,他也顾不得多想,脚下踢蹬两步就跟了上去。
走入山林后,路途便越来越崎岖,脚下尽是些泥巴路,且还有好些挂人脸面的树枝和绊人腿脚的长草。但石头山的角角落落早已被石莲村人走遍,是以除了姜沫意外,虎子和白奉先两人并不觉得这山道又多艰险,很快就下到了山涧处。说是山涧,其实也就是地势低的一片草皮,期中有几个零落的小水潭。
“不……不成……我说两位少侠……歇口气吧……”姜沫脸上黑中泛白,白中透红,红中还带着轻微的紫,累得连喘气都嫌费劲,语音尽是颤巍巍的,他也不顾虎子和白奉先点不点头,顺势坐到一个小水潭边直倒气。
虎子这会子也觉得有些疲累,便抬手对白奉先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也取下包裹坐到水潭边。白奉先凑到虎子身侧端身而坐,取出包袱里的竹筒略微喝了两口井水,又就手递给虎子。虎子咕噜噜一气儿灌下半筒水,擦擦嘴角对姜沫抬头道:“你随身带着有水吗?我这里还有半筒!”
“多……多谢少爷……赏赐……”姜沫扭巴扭巴爬了过来,一脸无力地接过竹筒,他当真是四肢着地如一条人蛇般在地面上攀爬,眼见是体力透支到了极点。白奉先不免蹙起眉头轻声道:“这却要耽误多少功夫?你倒是风大了也不怕闪着舌头!就会一味吹嘘!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快些启程赶路!”
因虎子和白奉先两人态度坚定,姜沫也无法,随便喝了两口水就扯着嘴角直起身子。山涧边的坡地湿润滑脚,虎子一路朝上攀岩,双手扯着沿坡而下的树枝,手脚并用,上一截停一截,憋得满脸通红。白奉先却显得要松快得多,他见虎子呲牙咧嘴的模样,便知道适才没休息好,忙伸手揽过虎子的胳膊带着他很快攀到了山坡顶上!至于姜沫,他们谁也没心思理会,只扔下他一个人缓慢而艰巨地朝坡顶处慢慢蹭动,远看就如一个随墙而上的人形蜗牛。
“大虎兄,我们在此歇口气,等他一脚吧。”白奉先拉虎子在山坡顶上坐下,又伸着手探到他腰间取下他的荷包,就手一翻,果然翻出几枚芝麻花生糖。虎子噗嗤一声笑,一边伸手去拿糖果一边打趣道:“你同娟儿真是一般的性子,都能在合适的时候从我这荷包里翻出得用的玩意儿!”
白奉先也是一笑,咬着糖果朝山坡下探了一眼,却见那姜沫还在慢吞吞地朝上方移动,眼见一时半刻还到不了,便留下半块糖,扭头对虎子轻声道:“大虎兄,有些话当着此人的面我也不好开口问。当初那宋姑娘在你们山庄那头作祟,不是险些就讹上你了?为何又突然半途反水?他们莫非不是已谋划了许久?”
“你说这事儿我也想过,我想着吧……”虎子咽下嘴里的糖果,品着芝麻花生的余香接口道“一来,当时娟儿和我以死相逼,那宋姑娘又不是大恶之人,或许是不忍将我们逼死。二来,眼见着自己心爱的郎君看到自己的不堪之态,谁家女子能真的咽下那口气?这个姓姜的当时看中了咱家的丫鬟立春,或许是态度上对宋姑娘流落出几分轻慢,毕竟她也被五子……那、那啥了……”
“原来如此,想来情意千金也不如女儿家的清白之身重要……姜沫的轻慢兴许比方五的无心之失更让宋姑娘心灰意冷,是以便当即反水,不肯再配合孙家行事……好在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白奉先脸上一片沉静,两眼发直地望着某一处,似乎在心中追忆往事。
虎子点点头,又灌了一大口水,眼见那姜沫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放下竹筒对白奉先轻声问:“奉先,你当真是一丁点儿也记不得紫阳县的事么?你体内中的毒,古郎中说是世间罕见,我想破脑门都想不到,究竟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对你下了这般毒手!还有……那啥……出门前我娘说,让我在今年秋闱前回紫阳县去寻你的家人,说不能耽误了你赶考求取功名……”
“大虎兄意下如何?你是愿意看着我去赶考,还是惟愿我留在你和娟儿身边?”白奉先陡然扭过头,一脸淡淡地看着虎子,他眼中如水的眸光太过纯净,只让虎子满心不安。虎子一脸忸怩地垂下眼皮低声道:“奉先,以你的才能,我自然想你留下,总能帮咱们顶不少事!可、可我也不想耽误了你……”
“既然如此,容后再谈……”白奉先点点头,抬着下巴朝眼前某处高声问“姜沫,你可还有力气翻山?如若不能便先过来歇口气!”原来姜沫已经攀爬到坡顶附近的位置,正伸长胳膊扯住一把长草,来不及对白奉先接话便高高提起右脚,打算踩进虎子适才踩过的湿泥中。
“不好!别那么踩呀!你别跟着我的老路走!”不知为何,虎子突然急得跳了起来,梗着脖子对姜沫高声嚷道“这坡地的土又湿又松的很!我踩过的地方就够更松了!你可别……”他话音未落,却见姜沫惨叫一声,身子一个趔趄,手中仍旧拽着一把长草翻身滚了下去。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虎子急得直跳脚,正要顺着坡面探下身子,却被白奉先一把拦住。“大虎,我会轻功,脚下比你轻得多,还是我下去把他背上来,你莫要轻举妄动!”语毕,他身手灵活地朝坡面上轻轻一踩,踢踏两步就如行云流水般下到姜沫滑落的地段。
嘿嘿,送上门来了!白先生,既然你心软中计,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姜沫原本躺在山坡中段的地界装死,只等白奉先走到身边,扶着他的胳膊将他翻到背上,这才抬起下巴凑在白奉先耳边诡笑道:“既然是我的小宝贝儿,还是回到我自己手中最为稳妥!”
语毕,他趁着白奉先不曾反应过来,飞快地探手捣入他的腰带中,顺着腰线摸到腰带背面某一处,从夹缝里勾带出他心心念念的引蛇笛!白奉先暗道不好,一把将姜沫摔在地上,横眉竖目地正要发话。却见姜沫将引蛇笛的一端含在口中,眉头高挑地威胁道:“莫要妄动!白先生,聪慧如你,不会不知这山里能引来多少蛇吧?嘿嘿,莫非你和刘大虎今日也随身带着艾叶?”
原本呆在坡顶上的虎子将两人之间的对峙看在眼里,不禁又急又怒,扯着嗓门朝白奉先吼道:“奉先!你别理他,快上坡来!这会子谁有功夫打蛇?!姜沫,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贼人你想干啥?!”
“也没什么,只要白先生乖乖背着我上路也就罢了!”姜沫阴阴一笑,嘴里叼着引蛇笛凑到白奉先身侧,用力拧过他的肩头俯在他背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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