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子换了一身利落的短打,肩上背着刘娟儿轻盈细长的身子闯出刘宅大门。他手中握着一根粗长的木棍,通身上下杀气逼人。刘娟儿肩上还挎着装了弓箭的小包袱,急得小脸发抖,紧紧抓扒着虎子肩头的衣裳高声问:“哥,你突然换了衣裳带着我冲出来,这是要干啥来着呢?跑慢些,当心摔着了!”
“天杀的灾星毒货,居然咬伤五子逃跑了!娟儿,哥本也不想带你出来抓人,但有件事可只有你能办到!”虎子的模样十分可怕,双眼发红,发髻散乱,零落的发丝被风抛得直直地扫拂在刘娟儿脸前,刘娟儿几乎连他哥的喘息声都听不见,只听到两耳呼啸而过的风响。
“等等呀哥!你咋也不给我说清楚?嗨呀,你要去抓人,你知道人家往哪儿跑了么?出门前也没和爹娘打声招呼,你是存心让娘心慌呀?!哥?哥!你带着我咋能抓人?咋不让爹把木头他们叫上呢?!”刘娟儿又气又急,却见虎子跑得一路颠簸,好几次都险些把她给颠到路面上,她压根不敢动弹,只得抽手拧住虎子的一边耳朵又是拉又是扯,只当他哥是气急攻心失去理智了!
“事后我自会跟爹娘坦白一切,娟儿,你瞧见村学那方向没?就是前面,等会儿哥跑到差不多的距离,你就打哨!记得了么?一定要打得响亮些!”虎子脚下片刻也没挺,只晃晃脑袋抖开刘娟儿的手。因乌家的跑马帮不知何时才会撤离,此时石莲村也有一大半的村民在在外踏青访友并未归家,是以村道上自有稀稀落落的几点人影。有的人认出虎子和刘娟儿来,还未开口打招呼,却见这一对形同疯癫的兄妹踏风而过,只留下一阵尘烟。
打哨?刘娟儿顶着风声勉强听清了虎子的话,却一脸疑惑地瞪着她哥的后脑勺发呆,只觉得脑壳都要被颠裂了。哪里能用心思考?但她打哨这本事在刘家却只有不多的人知道,因为按照现行的世俗眼光来看,姑娘家的学着跑马的人打哨叫马,是十分粗俗的行为。以前她也就是跟虎子和白奉先一同学骑术的时候才用过两三回。说起来这还是她无师自通的呢!
须臾间虎子已经跑过村尾,他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一路朝村学的方向疾步飞奔,又过了一段距离,虎子突然刹住脚将刘娟儿的身子给翻落到地面上,不等她站稳就梗着脖子急声道:“快快快,快打哨!别等了,耽误不得!”
这是有啥事瞒着我呢?刘娟儿撇着嘴抖开虎子的胳膊,伸出二指靠在自己发白的唇边,用力一顶气。自微启的嘴缝里送出一阵又一阵响亮的马哨声。这个动作很须得讲究技巧,喉咙和气息必须配合到位才能让声音嘹亮悠远,声如“咦——哈——咦——哈——”
第一阵马哨声刚刚抛到半空中,却见远处有一个行动中的小黑点由远而近,电光火石之间。一匹黝黑的高头骏马四蹄踏尘而来,行如风,身如电,不是千里马萝卜又是哪个?刘娟儿惊喜地张大了眼,刚刚放下手臂就见萝卜疯狂地冲到她面前,一边扬起蹄子撒谎一面用马鼻子来供刘娟儿的脊背,虽说同刘娟儿只是几日未见。却仿佛犹如重生见到亲人一般欢欣雀跃!
“萝卜!真的是萝卜!真的是你呀!哦哦哦,乖马儿乖马儿!我想是你了!你家儿子跑不动,没法子开展训练,我还当往后都不能见到跟你跑得一样快的千里马了!”刘娟儿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搂着萝卜的马脖子磨蹭又磨蹭。却见虎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轻声道:“果然是在村学……娟儿,你这就回去吧!哥要骑着萝卜赶去村学那边。呆会儿可能有危险,可不能让你跟着去!”
“为啥呀!可不是有了我才能把萝卜给唤出来么?哥的意思是,萝卜是往村学那头跑过来的?这么说……白哥哥也在那边?不成!我得去!哥,求求你了,带着我去吧!”没想到见到萝卜的惊喜还未散。又能即刻见到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心疼难耐的少年,见虎子说不让她去,刘娟儿哪里肯依?只搂着萝卜油光水滑的马脖子不撒手,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你咋不听哥的话呢?哥还不知道奉献那头有没有危险,咋能让你跟着去?你但凡是个懂事的,这会子就该马上回家去搬救兵来!咱们不论咋样也得把那个下作胚子给逮住!不然咋能正了咱家的名声?咋能把那个姓孙的老肥驴给踢下台?”虎子急得额爆青筋,一把抢过萝卜的缰绳就手将刘娟儿推开三步远。
可坏就坏在萝卜也翻了脾气,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心爱的小主人,这会子就要分手,它哪里肯干?虎子满头大汗地拉着缰绳又是吼又是抖,萝卜却扭着脖子怎么也不肯走,只在原地踢踏打转,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不满地嘶叫声。
“哥,它犯脾气了,这会子决然不肯跟你走的!你还是带上我吧!我呆会子保证小心行事,躲在一边不上前,只让你去收拾那个混蛋姜先生,好不好嘛?我担心白哥哥……不知道他咋样了……”刘娟儿将满心的幸灾乐祸压下,眼巴巴地瞅着虎子一脸难看的模样,拱着手又求又拜。
虎子眼见也没有其他办法,虽说不服气,但他却很明白萝卜只认刘娟儿一个主人,除了刘娟儿以外,它唯一服气的就是白奉先,没有这两个人,是断然拧不过它的马脾气的!想着想着,虎子一个不留神险些被萝卜颠下马背,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弯下腰一把将刘娟儿兜到半空中,将她放在自己身前的位置坐稳。
刘娟儿略带几分得意地接过缰绳,正准备策马奔腾,无意中一扭头,却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从村道的方向疾步飞奔而来。刘娟儿定睛一看,却见是五牛背着一个小包袱一边跑一边冲她招手嚷道:“娟儿!小娟儿!等等我!虎子哥,你们是要去村学那头么?正好带我一程吧?!”
虎子听得真真的,当下却十分为难,正准备凑到刘娟儿耳边让她赶快策马先走一步,突然心中一亮,扭头对五牛大声吼道:“五牛!你听我说!咱们家闹贼了!这贼是往村学那方向逃跑的!我正要先一步去抓贼,没来得及跟爹娘打招呼!虎子哥求你一件事啊!你帮着回咱家去报个信,让我爹他们领着家里的汉子们过来帮忙!可要快些去,那贼可偷了娟儿宝贝的东西呢!”
“啊?!还有这回事?!”五牛堪堪在十步远的距离刹住了脚,他迎着风将虎子嚷嚷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子火,甩着手中的包袱接口道:“我知道了!虎子哥,你们可得当心点儿!我这就去给你们报信!”
只等满腔热情的五牛转身跑远,刘娟儿这头也半分也没耽搁,甩着缰绳一声令下,萝卜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千里马的脚头不可谓不快,且萝卜重新和小主人见面,端得是满腔热情。须臾间村学的轮廓就在眼前,还没跑到大门口,虎子就迫不及待地让刘娟儿拉停了马儿,率先一步翻身下马冲进门去。
“哥!”刘娟儿只觉得背后一空,下一刻便只来得及看到虎子举着粗长的木棍闯进村学大门的背影,她当下有些为难,有心跟进去看看吧……又担心真的有危险,自己只会两下花架子拳脚功夫,骑射功夫更是不精,力气也没男人家大……想着想着,刘娟儿突然觉出不对劲来。
她想那也姜先生也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家,虽然桂落因为她镜中仙的身份一直都骂她假女子,但收拾她这么个柔若无骨的人,何必让哥这般着急呢?便是我跟过去又如何?没准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她呢!再说了,万一姜先生撒泼,来个哭天抢地脱裤子什么的,有我在场也能占得几分便宜呀!
思及此,刘娟儿心下安定,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先将萝卜引到村学门口的拴马石上拴好,这才将肩膀上的小包袱抖落开,取出弓箭以备不测。她的箭筒里只有五支短头箭,好在箭头都是事先打磨尖利了的,应该能派上用场。刘娟儿心中一沉,仔细地将短头箭搭上弓弦,两手端着弓箭一步步朝村学的大门口迈近。
刚刚一踏进虚掩着的大门,刘娟儿陡然察觉到几分诡异的沉闷气氛,空气中似有些奇怪的响动正在四处漫游,高一阵低一阵诡异的嘶响只令人心中不安。刘娟儿的额上不由自主地漫起一阵冷汗,她走到村学的院落前,堪堪一抬头,却见虎子全身僵硬地站在眼前。
“哥……你咋了……”刘娟儿不敢大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怕惊动了什么东西,却见虎子扭过头,露出一张恐惧得变了颜色的脸,呲牙咧嘴地低声怒吼道:“跑!!娟儿!!!快跑!!!!快跑呀!!!!”
他话音未落,刘娟儿却看清了自己两辈子都没见过的最恐怖的场景,那犹如千丝万缕挂带在纺纤上的各种颜色的长绳子原来并不是真的绳子,而是四处游走,形象可怖,脑袋丑陋的一条条长蛇!
刘娟儿全身发麻,如堕深渊,蛇!她看到数不清的蛇!须臾间,有一条蛇已经游走到虎子面前,一声嘶叫,张开大嘴率先发起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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