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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快拿开!哎呀,吓死我了!娘啊!!!”刘娟儿小脸惨白地匍匐在五子背上,抬着下巴拼命尖叫,胡氏疾步上前一巴掌将虎子拍开,满脸嗔怪地斥责道:“明知道你妹妹怕老鼠你还吓唬她!快起开!这油田鼠都快比咱家的大头菜还要大了,别说你妹妹,就是娘看着也挺渗得慌呢!”
虎子这才嗤笑着缩回胳膊,他用两根手指夹着大老鼠的尾巴,晃悠悠地甩在手里调侃道:“天可怜见,这孙叔家连个多余的玉米棒子都寻不到,竟能惹来油田鼠!娘,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饿慌了跑山后头去逮油田鼠的事儿不?”
“咋不记得?”胡氏正扶着刘娟儿颤抖不停的小胳膊将她从五子背上扒拉下来,背着头对虎子笑道“这玩意儿贼得很,量又少,平常庄户人家越不能轻易见着!也就是你敢去抓,娘听你说这肉还挺香的?”
香?!香你个祖奶奶呀!竟还敢吃老鼠?!刘娟儿的胆都要吓破了,只不肯抬头去看清那面目可憎的大老鼠,一落地就扑向得意洋洋的大头菜,仿佛只有搂着它毛绒绒的身子自己才能多少安下点心!虎子见她确实害怕,也收齐了逗弄的心思,随手将咽了气的油田鼠朝院中一扔,对胡氏轻笑道:“娘,你明儿把这大家伙带到古郎中家去吧!油田鼠喜欢吃药草,听说用来炖粥挺补的!”
喜欢吃药草?我咋从来没听说过老鼠还有喜欢吃药草的?!刘娟儿虽然害怕,但又忍不住好奇,她在前世也曾听说有人吃老鼠肉,还有人拿老鼠泡酒,但自己因为害怕从来不曾尝试过。听虎子的描叙,感觉这并非一般的田鼠,个头比猫大已经够稀奇了,居然还喜欢吃药草?
刘娟儿正要搂着大头菜去院子里瞧个究竟,却见刘树强抹着满头满脸的凉水走了进来,手里恰恰提着那个油田鼠,他一脸茫然地抬头问:“哪儿来的油田鼠?咋就死了呢?这可稀奇,往常把后山翻过来也寻不到几只,咋会窜咱们屋子里来?哟!娟儿,你甭怕,这只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它的肉还挺香呢!”
不等刘娟儿接话,虎子皱着眉头对刘树强接声问:“爹,你这是跑井边去了?这上了夜原本就凉得很,你咋也不让五子去烧点热水来洗?冻坏了身子骨可咋办?娘明儿要带娟儿去古郎中家瞧我方婶儿和五牛,你是不是非得把自己个给整病了,好让娘顺路给你带汤药回来?”
面对儿子关心的责备,刘树强不好意思地抖了把冰刺刺的布巾,一面将油田鼠摔在地上一面接口道:“嗐!我还不知道你孙叔?他们家打一上夜就不点灯,连打火石都要藏起来!别说是点火烧柴火了,得了得了,爹也不想寻麻烦……再说冷点也好,能让人清醒清醒!”
爹这怕是还在为爷奶和大伯一家闹的事儿吃心呢!刘娟儿搂着大头菜的身子如是想,却见大头菜呲牙咧嘴地就要往地面上跳,她这才注意去看那个摔在地面的油田鼠,这看了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愣了神!这哪儿是老鼠呀?压根连个老鼠须子都没长,只见地面上的死物长着一张花猫脸,就是鼻子更突出一些,身子上的毛也不是灰扑扑的,而是油光水量的深褐色,毛不长,但顺边儿倒着,尾巴却巨大,就跟个狐狸尾巴也没两样!
刘娟儿好奇心顿起,忙将大头菜塞进五子怀里,半蹲下身子仔细瞅,她翻起那死物的爪子,只见爪子锋利,左右总共十二个指头尖尖的,若不是大头菜一向勇猛,还未必能在这东西的爪牙下讨到便宜!
刘娟儿越看越奇怪,抬着小脸对虎子问:“哥,这哪儿像老鼠呀?你别哄了我!就是田鼠也没这么大,这么油的皮毛呀?啥油田鼠,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咋会吃药草呢?我听说好些药草是苦味儿的,人都吃不进嘴里!”
“傻妞,这是咱石莲村石头山上特产的一种活物儿!你哪里见过?咱那石头山上的石头多,树不多,林子也不深,没啥珍禽猛兽,也就是些山鸡啊野兔之类的!但这油田鼠确实难得,山上有野果树,这玩意儿不止爱吃药草,更爱吃野果子!嘿嘿,五谷杂粮倒是不咋吃!”虎子满脸兴味地说了一通,又用脚尖挑起油田鼠的身子轻笑道“瞧见没,这肚子多大?除了吃药草和野果子,油田鼠最爱吃的就是油量多的农物儿!往年这玩意儿糟蹋了不少芝麻花生,让乡亲们给打得不剩几只了!咱那几包点心不就是芝麻糕花生糕么,也别怪油田鼠找上门来!”
这样啊……刘娟儿揣着心思想了半天,觉得这个油田鼠和前世的果子狸有点相似,但也没听说果子狸爱吃芝麻花生呀!许是果子狸的旁亲?远亲?或者祖宗?管他呢,既然能做菜,对我刘娟儿来说就是一项食材!
思及此,她心里半点也不觉得怕了,反抬着笑脸对胡氏说:“哥的提议好,既然这东西又香又补身子,咱们明儿就给提到古郎中家去,也来个物尽其用嘛!”
胡氏笑着点点头,转身凑到五子身边低声道:“这东西我明儿是想提走的,但又怕一大早被人瞧见了……也就出不了这个门!这么着吧,你不是要在驴棚那头的干草堆打地铺么?你就把这油田鼠给藏到干草堆里去,明儿等我出门的时候再找你要!”说着,她又轻轻地推了五子的肩膀一把,有东家娘子发话,五子也只好强忍心中的恶心,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着油田鼠的尾巴迈出门去。
两张铺上铺盖的小木床,由胡氏分配,让刘树强和虎子挤一张,她带着刘娟儿挤另一张。入睡前,刘娟儿穿着里衣窝在胡氏怀里皱眉道:“娘,孙叔家咋过的这么抠门儿呀?莫非咱们天天晚上都得不到热水来洗漱?起屋子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我知道哥请的人多……那啥,我可挺不了那么些时日呀!”
“娘省得,你放心!明儿我去找你方婶儿打个招呼,以后咱们就在她家洗了回来直接睡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儿毕竟是村长家,也能少听些闲话!别耷拉着脸了,快睡吧!等天亮了,娘想法子烧点热水让你洗!”
刘娟儿这才安心入睡,半夜里,她仿佛感到身边空了一阵,随着木门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似乎虎子借尿遁跑进了院子里。身边隔得不远的那张木床上传来胡氏的偶偶低语,伴随着刘树强恩恩的应答声,想来是娘怕爹吃心,特意避开自己去安慰他哩!刘娟儿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刘娟儿刚一睁眼,就看见胡氏满脸舒心的笑容。她一身清爽地拍拍刘娟儿的小脸,柔柔笑道:“你爹和哥都去驴棚那边烧水洗澡去了,娘也端了一大桶热水进屋,刚刚洗好穿戴好,你就醒了!快起来洗个痛快!”
听说能洗澡,刘娟儿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她扭头见木门关得死死的,且还有三个摞起来的大箱笼抵在门后,顿觉心安,当着胡氏的面就三下两下将里衣脱开,光着小身子下到地上乐呵呵地围着木桶跑。
“瞧你,都多大的女娃儿了,还没个正形!”胡氏嗔怪地笑了一通,忙将刘娟儿按在一个大木盆里,手持木勺朝她身上浇热水。刘娟儿洗得惬意,干脆一屁股坐在盆中,哼着不成形的小调摇晃着身子,任胡氏为她擦抹刷洗。
唉,眼瞅着就要到男女大防的年纪了,呆会儿见了五牛那小子都得保持距离,我还不趁机享受一下行将逝去的童真?!要说这古代也就是这点最不好,女子早熟,十三岁就能议亲,十四岁就能出嫁,呆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日子当真没有多少!想着想着,刘娟儿心中不免沉重,捧着小脸对胡氏轻声问:“娘,虎子哥虚岁都快十八了,你是不是也顺道同方婶儿打听打听,问问这村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娃儿能给我当嫂子?或者先替五子哥问一声也行呀!”
“这还用你提点?娘心里门儿清呢!”胡氏笑着刮了她的小鼻子一道,举着木勺叹了口气,又压低嗓门开始自言自语“这事儿要说也不愁,等咱家的新屋子起了,怕是媒婆都要踏破门槛……但你哥的心气儿高,以后还想着往外走呢……唉……一般的女娃儿他怕是还看不上眼,得了,等我问问你方婶儿!”
只等刘娟儿洗漱完毕,胡氏又给她重新换上那套粉蓝蓝的小夹袄配同色襦裙,她也穿着昨日那套湘妃色的厚褙子配同色襦裙,刘娟儿见她娘只捡了两个银耳钉戴着,手上也只套了个细银镯,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心道,原本衣裳就不脏,也不用每日都换,换勤了只会增加豆芽儿的负担!既然要去见老闺蜜,当然也不好穿金戴银满头珠翠,女人家都容易计较这些,她娘还真是心思细密!
等出了门,刘娟儿又换上一副苦脸,叹气连连地对胡氏埋怨道:“咱全村怕是都找不到比孙叔家更抠门儿的主了吧?说咱们烧了热水,柴火不够,没法子做早饭,连口粥都不给吃!娘,我快饿死了!咋办呀!昨儿晚上都没吃!”
“忍忍吧,呆会子到你方婶家将就一口!”胡氏手里提着一个裹了里外三层的包袱,其中包着那只死透了的油田鼠,刘娟儿搂着的包袱才是给古郎中家的见礼。娘儿俩顺着村道一路疾走,绕过村中头那片空荡荡的宅基地,一路走到村子尾端的一片屋子前头。
刘娟儿细心地发现,这村越往后走院落就约寒酸,看着较为殷实的人家都是石头墙、瓦片房,但村子尾端这一片木房和茅草屋却屡见不鲜。
“胡婶儿!娟儿!你们咋来了?!”五牛从一个寒酸狭小的篱笆墙里伸出脑袋,喜笑颜开地对胡氏嚷嚷道“婶儿,你来瞧我娘?我爹去山上挖草药去了!娘正在煮红薯粥呢!你们吃了早点没?”
“还没呢!这可赶上了!五牛哥,你猜这个是啥?”刘娟儿笑眯眯地指了指胡氏手中的包袱,却见五牛几步就冲了过来,两眼发光,伸着鼻子朝那包袱埋下头去!他就跟个狗儿似地闻了又闻,半响才抬脸笑道:“婶儿当真疼我!这下可好了!我这就来帮我娘煮一锅油田鼠粥来请请你们!”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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