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儿一头撞进南街,被扑面而来的脂粉香熏了个趔趄。
背后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履杂乱,看来不止一人,刘娟儿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跑进了西柳胡同。
那个姓叶的不知玩什么玄机,不许她等爹出来,还叫来两个婆子和一个小丫鬟强行押着她返回北街,她明知此时点心作坊回不得,哪里肯从?!
几个花红柳绿的粉娘甩着手帕迎面而来,刘娟儿一愣,心中警铃大动。
说是那那时快,一个纤弱的身影奔命攒跑了几步,向前一个飞扑,将惊疑不定的刘娟儿扑倒在地。
“救命!救命啊!呜呜……”刘娟儿刚叫了两声,便被一个散发着奶香味的点心赌住了口。
“小妹,你千万莫要叫嚷!快随我来……”小竹扯下脸上的布巾,喘着粗气抓住刘娟儿的小胳膊,拼命向后方拖拽。
刘娟儿被拖得四肢悬空,忙咽下嘴里的点心,甩着两股小辫子踢打着叫道:“你是谁?你要做啥?我不跟你走!”
这烟花之地常有些逼良为娼的事儿,过路行人见怪不怪,并无人上前查问。
小竹捂住刘娟儿的嘴巴,满脸急色地低声说:“小妹,且听我一句!你可是清白人家的丫头,进了这西柳胡同是要坏名节的!”
西柳胡同?啥玩意儿?咦!这少女好像在哪里见过……刘娟儿愣了片刻才认出小竹,回想起谢长留的那遭事,不由得停下动作,满脸狐疑地瞪着她。
“你为啥要……这到底是……”刘娟儿挣开小竹的手,正要追问清楚,却突然觉得一阵困意上头,眼前一花,小竹的脸变成了泛着毛边的虚影。
“小妞妞,莫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小竹沉着脸念念有词,用布巾蒙住刘娟儿的小脸,抱着她朝西柳胡同对面的一个胡同跑去。
两个婆子连吁带喘地跑进西柳胡同,冷眼一看,街面上早没了刘娟儿和那蒙面女子的身影,惟有地面上落着两只小布鞋和一个摔坏的竹篮。
“奶!等等我!”小丫鬟踢蹬着小短腿徐徐追来,一头扎进一个婆子怀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进这地界!”
那婆子急忙搂着小丫鬟往外走,另一个婆子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劈头盖脸地骂道:“夏婆子,你还要去哪里?!现在看丢了人,你我如何交差?”
“你个瓜婆子!这西柳胡同是我们小豆能进来的地方吗?要追你去追,我可要带我孙女儿快些离开这腌臜地儿!”
“一早就让你别带她来,绑手绑脚的不利落!现在出事了你就想走,没门!”
“我们小豆也是正经伺候主子的,凭啥有外赏的事儿就不许她来?”
“说漏嘴了吧?!你不就是为了多讨一份赏!那成!现在人没了,你就自去多领一份罚吧!省得大家不干净!”
“你说谁不干净?!你敢再说一遍?!”
两个婆子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不绝,渐渐动起手来,一个抓头发,一个扯耳朵,叫骂着缠斗在一起,
小豆怯生生地站在一边,被刘娟儿那一下猛踹,她的鞋也被踹松了脚,撒丫子一路追来,鞋子早不知落在哪里,此刻她的两只小脚仅剩布袜,觉得这地面上刺楞楞的膈应得慌。
小豆瞧见地上的小布鞋,顿时眼前一亮,觉得还算齐头圆脑,便悄悄捡起来穿到自己脚上,踢踩两下,笑得合不拢嘴。
两个婆子打了半天,惹来一堆酒客粉娘围观。
徐桂芳引着一路人马走到胡同口间,捂着鼻子朝身后飞了个眼神。
几个汉子鬼鬼祟祟地走进人群,有意将厮打吵闹的两个婆子隔开。
一个身着旧衣,毫不起眼的中年婆妇偷偷摸到小豆身边,俯下身子对她笑着问:“小妞妞,你脚上穿的鞋是娘亲做给你的吗?”
“嗳!”小布鞋轻便舒适又好看,小豆已将其视为己物,便笑着点点头。
那婆妇微微一笑,将一方沾满了奇香的手帕猛地捂在她脸上。
北街,点心作坊。
方思劳和万氏蹲在东边大屋的炕床上,两人都将一边侧脸贴着墙壁,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万氏心神不宁地扯了扯方思劳的衣袖,低声问:“咋还不见动静?”
“嘘……小点声!”方思劳皱着脸,狠狠瞪了万氏一眼“隔壁那傻子不闹腾出来,咱就不能走!”
“哎哟,你瞧你办的啥事儿!为啥非要让那家的傻儿子闹出来?”
“呸!你个傻婆娘!到时候满爷的人动手,没了虎子,咱们怎么摘干净?!所以才要放火,等那傻子闹过来,就烧死那傻子,说那尸体是虎子不就成了!”
“这……这事能成吗?平白无故多一条人命,我这心里怎么悬得慌?”
“这就叫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满爷的事儿一成,咱手里已经算上两条人命了!虱子多了不愁!再者说了,那傻小子跟虎子的年龄相仿,身条儿又相似,到时候准没人看得出来!”
“可这事儿还是悬啊,你忘了那天刘高翔亲眼撞见咱们去撬锁?”
“那又如何?等放了火,动静一大,兵荒马乱的,谁说的清!”
万氏无话可说,只好一屁股坐在炕上,抹了把面上的冷汗,沉沉吁了口气。
“他表叔,他表婶,在屋里吗?”
门外突然传来胡氏的声音,吓得方思劳险些滚下炕去。
两口子紧张地一对视,齐声道:“歇着呐!”
“青天白日的咋就歇上了?我煮了点山楂汤,过来喝一碗吧!”
“不用了!”
“唉,这可咋办?本来想等他爹和娟儿回来大家一起喝,结果煮多了,也不知他们咋还没回来,我还是让虎子去瞧瞧……”
“别别……”方思劳忙挺身而起,对着门外嚷道“你嫂子正觉得胸口闷得慌,我让她出来喝两碗!”
“嗳!那我去盛汤了!”
“你干啥?”万氏恶狠狠地拧住方思劳的耳朵“你想去闻狐狸精的骚味儿就直说,干啥掰扯上我?!”
方思劳气急败坏地推了万氏一把,将耳朵抖落出来,一面揉着耳朵一面低声骂道:“真是蠢笨如驴!她要是让虎子去找人,徐娘子那边咋办?”
万氏他啐了一口,低声道:“我还没问你呐!你咋就能笃定那边下手干净?”
“没有万全准备,咋能让徐娘子动手?”
“你咋知道他们今儿会去南街?那小丫头又不能进西柳胡同!”
“嗐!就你爱瞎操心!我不是给强子下了假定吗?说宜春楼今儿等着马豆莲上席!强子那人一向老实,肯定会把小丫头和驴车留在胡同口,自己送进去!”
“小丫头从来没出过大门,南街的人哪里认得?”
“这不有强子跟着吗?徐娘子肯定是认得强子的!还别说,我为了万无一失,还偷偷把小丫头的布鞋拿去给徐娘子看过!”
“这小布鞋不都一个样儿吗?”
“不一样,不一样,那双小布鞋的底边儿上滚着两道白线,我看得真真的,今儿小丫头出门时就是穿的那双鞋!”
万氏微微松了口气,回头看了墙壁一眼,揉着腮帮子说:“我看这一时半会还不能闹出来,咱都去喝碗山楂汤吧!唉,盯了一下午,渴死我了!”
方思劳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跟在万氏身后走出门去。
院子里已摆开了桌椅,桌上立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汤水并几个小碗。
方思劳搓着双手走到桌边坐下,端起面前的一碗山楂汤喝了一大口。
他涎着脸对起身打汤的胡氏笑道:“这汤不错!又酸又甜,够味儿!”
想到这么好的女人马上就属于自己了,方思劳简直乐上了天!
万氏见他一脸色相,心里噌噌地冒着火气,她端起碗胡乱灌了一大口,也尝不出什么味儿,只觉得如鲠在喉。
胡氏清淡一笑,一面招呼身边黑着脸的虎子坐下,一面又打了两碗汤。
“这山楂汤用的是老农家自己晾干的山楂,十分开胃健脾,这锅已经煮了一个上午了,正是入味的时候,表兄表嫂别客气,多喝两碗!”
“嗳!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客气了!”方思劳笑得上下眼皮都挨到了一起,忙又端起一碗汤,对胡氏讨好地笑笑,仰头一饮而尽。
一刻钟后,虎子冷眼瞥着趴在桌面上昏睡过去的方思劳和万氏,端起装着山楂汤的木盆,两手一扬,统统倒了个干净。
胡氏抬起手,将鬓边的一缕乱发弯到耳根后,对虎子淡淡地笑道:“收拾收拾,咱也准备走吧。”
虎子点点头,正要走开,突然听到院墙处传来一阵古怪的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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