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只宰杀后的羊重量在四十三四斤上下,塞在一个大大的麻袋中,把口扎紧,扛在肩上试试,问题不大,“胥云剑,你怎么样?”
“没说的,不就是这点路吗,扛得动。”
三个人挥手告别了滑大娘一家人,把麻袋绑在长途汽车外的行李架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哎,小小,我这回来,就觉得一个事新鲜,就是那个什么拉帮套。你说多哏儿啊,是不是?”
卢利嗯嗯啊啊的答了几声,转头对小东说道:“赵兄,和你说点事?”
“什么?”
“这一次真是要多谢您了。”
“什么话,帮着朋友嘛,再说了,回去一年多了,也想着来看看大伙,这不,跟着你回来一次,和滑大娘他们一家子唠唠嗑,还挺好的。”
“赵兄,这一次我过来买羊,回去之后,要是做得不好,咱什么话也不必提;要是真的好了,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打算从厂子里出来?”
“出来,什么出来,出来去哪儿?”
“来我这,帮着我干。您放心,您在工厂里赚多少钱,我加倍给。您也不用管别的,就帮着我跑这边,怎么样?”
“你是说,跑这边,还是帮着你上羊肉?”
“对。”
赵小东犹豫着摇摇头,“这样……怕不行,那个······小卢,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不过,要说就这么从厂子里出来,我还是······不敢。”
“赵兄,您在单位也是跑销售,天南地北的跑,要是到了我这,说实话,您一年跑不得几次,您想想·买一次的羊肉,可能能用好长时间呢,对不对?到时候,您又能顾得上家里·赚得又多,也就是名字上不那么好听,个体户嘛!除了这一点以外,真比您现在每个月拿四十多块钱的工资强。”
“我……我再想想,行吗?”
“行,怎么不行?”
一路说着话,到了开鲁(县)·然后再换乘公交线路,从开鲁到通辽,到天(津)。数九隆冬的天气,羊肉冻得硬邦邦的,在火车上气温虽然暖和,但卢利把羊肉放在车厢连接处,那里门户不严,寒风灌入·也不虞会变质,数日之后,火车停在天(津)站。
卢利和胥云剑照例一人一个麻袋·挤上人满为患的24路公共汽车,他们久在鲍鱼之肆,已经分辨不出异味,但在旁人闻来,感觉就很不一样了,“好大的膻味啊!这是……这是谁带着羊肉上车了?”
“还真的是呢,羊膻味,好家伙,味儿是真冲啊!”
卢利故作不知,好在路程不长·在同车的乘客找到异味来源之前,他们就到站了,“小小,这些羊肉放哪儿?”
“放我家,等一会儿咱仨洗个澡,去去味儿·然后把曹迅他们都叫上,今天晚上在我家吃涮羊肉!赵兄,把未来嫂子也叫上,胥云剑,等一会儿你去通知。”
“行。那东西呢?”
“东西我让我舅妈买,你们就带嘴来就行。”
胥云剑和赵小东哈哈一笑,帮着他把麻袋放进屋子,转头去了。
卢利打开麻袋,拉出羊肉,用菜刀切下一块肉,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尽可能薄的切成肉片,然后再切成肉丝,提在手上看看、闻闻,粗细差不多,一股浓烈的羊膻味;“哎呦,这是嘛味儿啊?小小,你这又是弄嘛呢?”
于芳领着赵云生走进院子,看看放在地上的两个麻袋,“这……小小,这是什么啊?”
“羊肉啊,舅妈,正好您回来了,一会儿多切点,再切点白菜、粉条什么的,今天晚上咱涮羊肉。”
“哪来的?”
“我买回来的。等一会儿您尝尝,好家伙,真正的东北口外羊肉,绝对倍儿香!”
于芳给他逗笑了。“缺德鬼,你怎么一天到晚的就不拾闲儿呢?大冷的天,你瞎折腾嘛?”妇人说着话,管自忙碌开来。
黄昏时分,梁薇、张清、曹迅、胥云剑、赵小东几个都到了,和着卢利、于芳、招弟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坐了一地,中间摆着一个红彤彤的炭火锅,水槽里哗哗沸腾着,白菜、羊肉、粉条、冻豆腐、鲜豆腐上下翻滚,带出一片热气腾腾。
“小小,都等着你呢,还不快点过来?”
“就······好了。”卢利拿一根车条制成的铁签子,正在一点一点把羊肉丝穿上,第一次干这种事,难免手笨,要么穿漏了,要么扎着手,几分钟的时间,才穿好了不到三五跟的样子,“你们先吃吧,别等我了。”
“这叫什么话,大家伙都是你找来的,现在你倒不上桌了?”
“就来了。
于芳突然把筷子一放,厉声呵斥,“小小,你把那玩意给我放那!听见没有?”
“哦,哦。”舅妈发了火,卢利不敢拖延,手里拿着几根穿上肉的签子,挪了过来,“舅妈,您别童-么大气,我这不就是晚一点吗?”
“缺德鬼,那么多人等你一个?还有人家小赵和小邹,人家是第一次来,你是存心不打算让人家吃是怎么的?你看看,肉都煮老了!”
卢利呵呵赔笑,拿起筷子,“舅妈,您别生气,肉煮老了,都给我吃,你们吃新下的。这个羊肉可嫩,涮一下就得啊。来吧,咱动筷儿。”
众人执起筷子,各自夹起一片羊肉放到火锅里,正如他说的那样,这才叫‘涮,羊肉呢,肉沾热就熟,捞出来放进调料碗里,和着韭菜花和麻酱、辣椒油的清香,那股羊肉特有的羊膻味被中和,浓郁满口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哎呦,小小,这回可是太舒服了!这玩意真好吃,好像比咱市里能买到的羊肉更香呢?”
卢利一口都没有吃,拿着签子,在炭火锅的风口上烤制了一会儿,看看肉变了色,即刻挪动位置,然后趁大家不注意,转身向外,“哎呦!”
曹迅给吓了一跳,忙出了屋子,只见他手中拿着几根签子,其中一根上的羊肉已经少了一半,“小小,怎么了?”
“你等一等。
”卢利抓起盐、孜然和辣椒粉混合成的粉末,重又回到房中,把签子在火上烤制着,等到熟得差不多了,将粉末撒上,“你干嘛啊?都撒到汤里了!”
卢利充耳不闻,拿过一支递给于芳,“舅妈,你尝尝?”
“这是什么啊?”
“我新想出来的羊肉串,您尝尝,味道怎么样?来,一人一支,都尝尝?哎,事先漱漱口啊。”
一人一个的品尝过,咂咂嘴巴,“这没嘛了不起的嘛,怎么了?”
“你们真是不识货,这是因为你们刚刚吃了涮羊肉,嘴里已经填满了羊肉味,所以不觉得什么,要是在吃饭之前吃这个,我保证你们停不了口。”
“什么啊,没事就听你吹。”招弟啐了弟弟一口,重新坐下来,“妈,弟妹、小赵、小邹,咱们吃咱们的,别理他,一天到晚的出幺蛾子。”
卢利混不以为意,干脆连涮羊肉也不吃了,出去坐在板凳上,开始穿签子。
“哎,小小。这个签子用得还行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曹迅也走了出来,“竹签子的事情,实在是弄不来,我问过嫂子了,她说,三十五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我才和我三伯说的。”
“嗯,也可以,就是太贵了一点。竹签子······人家不给做吗?”
“价钱和这个差不多,就便宜五块钱,后来我想,竹子的怕用不住,要是价钱差不了多少的话,还不及用铁签子呢。”
“竹子的一千支要三十块?”
“是,人家说,错非你要的多,那还可以考虑,我问过他们了,一万支一百块。”
卢利脑筋一转,说道:“以后就弄竹子的,做一万根。”
“一万……真要这么多?”
“现在可能还用不到那么多,不过我想,日后就差不多了。”
“行,那我过几天和他们联系。”曹迅突然用膝盖撞了他一下,“哎,小小,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
“嫂子给我介绍对象了。”
卢利大感惊讶,“是吗?”
“可不是吗,是她同学,叫黄虞。”曹迅笑呵呵的说道:“我和她见过两次面,这个姑娘挺好的,也到咱滨江道那看过,她没说话就走了,之后嫂子那边也没消息了。小小,你脑瓜灵,你给我说说,是不是没戏了?”
“这我哪知道?她就在屋里,你自己问一声呗。”
“我不敢啊,万一她说人家小黄不愿意,那我怎么办?”
卢利笑了,侧过头看看老友,“你啊,回头问问小薇,这个什么黄虞住哪儿,提着东西上门去看看,就当走亲戚了——你是男子汉,胆子要大一点,再说了,真喜欢人家女孩儿,做这种事不丢脸。”
“成,听你的。”
“张清?你吃完了吗?还有胥云剑,都出来。”把两个人叫出来,卢利开始吩咐,“明天张清和曹迅去一趟清河街,找一个打黑白铁的,打一个铁框子,要这样这样这样……”
“明白了,还有嘛?”
“还有就是碳,到土产去买,那玩意不要票,买一麻袋回来,再想办法弄两副线手套。最后是胥云剑,帮着我穿签子。”
胥云剑不知深浅,反而觉得这是个无比轻松的活计,开心的笑起来,“没问题,穿多少?”
“把这一千个穿完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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