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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绝开始走得很慢,直到看到入口的亮光,才加快了脚步。在踏出万雷洞的刹那,他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压在心头,肩膀上的无形压力仿似在这瞬间化为乌有。他不怕死,但要是真得莫名其妙的死在这万雷洞内,那换谁也不甘心?
还没等等他细细品味劫后余生的欣喜,一声充满惊喜的娇呼就在耳畔响起,他睁眼低头一看,只见拓木莲不知何时出现在台阶下的一尊雕像旁,正深深的,火热的,渴切的凝视着自己。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雕像后步出,站到了拓木莲身后,默默的注视着自己,是猎木。
拓木莲在这等焦渴殷切的节骨眼上,已完全失态,快步跑上前来,颤颤的伸出双臂,扶住令狐绝的双臂,幽幽的:“你,你没事?”
令狐绝笑了一下,并没有在拓木莲因过度突兀的喜讯而激动得有些失措的眼神中停留片刻,而是点头后,朝站在原地的猎木走去。拓木莲短暂了一愣后,也跟了下来。
三人呈品字形站立,目不斜视的猎木低沉地道:“这份情,我猎木记下了。”
对猎木和拓木莲这俩人,令狐绝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笑笑,缓缓地道:“俩位恐怕有很多的疑问,这样,我们换个地方,如果我能回答的,一定坦诚相告。”
“对,先离开再说,等下那些长老们来了,可要问个没完。”拓木莲强自压制住内心情绪的汹涌,急忙道。阿大,阿二去找大会裁判团求救了,虽然来的不会这么快,可保不准先前在洞中捏碎玉符的那些人的长辈先行赶来。
猎木仿似对令狐绝存有深深的戒备心理。冷静的目光丝毫未曾移动的凝视着令狐绝,沉缓地道:“不必了,你的事我们不想知道。至于这件事,我们会帮你善后。如果你想尽快离开秘境。我们也可以帮你安排,就算还你先前的人情。”
“猎木。”拓木莲仿似对猎木的不近人情有些恼怒,叱道。
“这样最好。”令狐绝微微一笑后,好似有些不太放心的追问道:“那我可以问问尊下,打算如何善后吗?”
猎木低徐地道:“这本来就是我们惹出的麻烦,实话实说即可,他们这些人又不会真去调查拓荒族到底进来多少人?”
话虽没点透,但令狐绝已经明白了。他心里现在惦记的是另外一件事,于是微微点头、抱拳行礼后,转身即走。
“等等。”拓木莲不愿了,想快步追上,却被猎木一把拉住,沉声道:“不许去,这麻烦我们惹不得。”
拓木莲眼瞅着令狐绝的背影一步步的走远,急的跺脚道:“猎木,看你平时还像个男人,这么怎么胆小怕事。他可是救过我们。”
“那又怎样?你留下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猎木意味深长地道。
拓木莲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要是自己这个当事人不在,如何向那些赶来的长老们解释。心有不甘的她只能注视着令狐绝的背影消失在一个山崖的拐弯处。
在西峰彩虹族所住庭院的一处楼阁内,戈王默默地看着桌上摊开的几块破绢,这丝绢虽然焦黑破碎的不成样子,但其中几个字却依旧清晰可辨,“众”“皇”“之”“墓”。
就是这四个字,让戈王的眼神从开始时的不敢置信,逐渐转化为一种深深的怅触和失落,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后道:“这就是你们找到的东西?”
从一旁一直肃立的屠森急忙接口道:“是的。我们的人已经掘地三尺,可没找到任何东西。就连这些也是在冰层下找到的。”
“不应该啊。”戈王皱着眉头用一种疑问的语气自问道:“纵然是被封印了力量的神器,也不应该毁在此等天劫下。”
早就有所准备的屠森赶紧道:“据我们的人说。这次天劫波及范围极广,绝不像一般的王者天劫,会不会是那小子明知死路一条,提早自爆神器,神器自爆的力量加上天劫的作用,才造成这种现象。”
“有这个可能。”戈王赞同道,从屠森先前一而再的描述中,他对令狐绝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那绝对是个强硬而且做事不留任何余地的疯子。
仔细地想了想,他叹了口气道:“没有苏醒的神器,毁了就毁了,现在本王遗憾的是这个。”说完,他一指桌上那几块破绢。
能在天劫下,还有所残留的绝非普通物色,这点,屠森是清楚的,但他没想到,这些东西的价值在戈王心中还超过黑妖精之戒,不由心生惶恐地道:“这到底是什么宝物?”
戈王瞄了屠森一眼,又包含遗憾的闭起双眸,缓缓地道:“神器有灵,对你我而言,祸福未知,可这个,却是我等晋级皇者的机缘。”
“什么?”屠森惊声道,对于任何一个王者来说,晋级皇阶都是一生为之奋斗的梦想。
“好了,不必想了。”他的惊诧让戈王更添烦忧,睁开眼,厉声道:“把令狐绝死在万雷洞,死在光明族吴家手下的讯息传出去,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屠森低头道。在他转身出去关门的刹那,戈王低叹了口气,凝视着桌上的碎绢,显得极为落寞。关于众皇之墓的传说,他也是偶然听闻的,先前可能还有所怀疑,但现在已经确信。因为这四个字,包含了巅峰皇者的天道意志,才能在天劫下保留下来。
心中的遗憾是不言而喻的,纵然是他已经极为坚定的道心,也产生了一丝丝的缝隙。
在流莱帝国和明思帝国的边境,在离流影宗不足千里的一处山峰中,一座巨兽似的灰黑色建筑,盘踞在满眼苍翠的树林中,带着那股无形的威慑意味俯瞰着峰下那篷罩在烟雨蒙蒙中的林木壑谷。
这座占地极广,全以整条黑色原石砌造的楼宇,就是暗黑联盟的秘密总坛。
现在,在这个总坛的一间密室内,柳絮儿正躬身弯在一座巨大的三足洞鼎旁,她的对面,是垂下来的黑色蔓帘,隐隐可见里面的床榻上盘坐着一个人影。
“令狐绝死了。”柳絮儿面无表情地道,她虽然躬着身子,却没有丝毫的奴态,语气中,还依旧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死了?真得死了?”一个磅礴雄浑的声音响之帘内。
“传来的讯息是这么说的。”柳絮儿沉声道,她说的很简明,因为她清楚,对面的人不需要自己说得很复杂。
“拥有神龙气运的人会如此轻易的陨落,荒唐。”雄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再度响起。
“师尊的意思是他没死?”柳絮儿有些谨慎地道。
“现在死或者不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人要当他死了,而且以后必须死。”
柳絮儿细细体会着这个被她称为师尊的人的话里意思,琢磨了一番后缓缓地道:“弟子明白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管令狐绝现在有没有死,这个大陆上要嘛没这个人,要嘛有很多这个人。”柳絮儿也意味深长地道。
“很好。”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嘉许道:“那些所谓的血鹰你暂时不要动他们,如果令狐绝真死了的话,有他们在,这个大陆会更乱。不过,猎鹰师团必须牢牢的掌握在手里,这点绝不容失。”
“是,师尊,弟子已经安排我们的人进入猎鹰师团,只要在一俩个月,纵然那个西亚有什么异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柳絮儿语声沉静地道。
“必要的惩戒还是要的,为师当要看看,本皇那个不忠的徒儿是不是还会忍下去?”那个浑厚的语声在提到不忠的徒儿时,语气变得有些阴森了。
趁这个机会,柳絮儿提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弟子愚钝,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让令狐绝出现在弟子面前?”
垂帘内经过短暂的沉寂后,再度传出声音:“龙欲腾九天云霄,必迎难而上。它是本皇的心魔,而本皇又未尝不是它的克星?当然,这其中还有更多的缘由你不需要清楚,你做好你的事就行。”
“是。”柳絮儿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直到出门的那一刻,才直起身子。
“令狐霸雪,皇级法阵师。我的好徒儿,想不到你还藏着这么一手,看来本皇还是太小看你,想必你也知道,大限已到,哈哈。”一声狂暴的长笑在柳絮儿出去后不久从垂帘内传出。
夜深了,褪却一身盔甲的西亚站在一株梧桐树下,任青衫在微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仿似沉浸在某种思绪中,散发着一股深沉而静默的气质。他知道,图穷匕现的时候快要到了,而自己即将走上一条任千万人唾骂的白骨之路。
他已经为这条路做好准备了,他不怕受世人唾骂,也不介意双手染满鲜血,只希望有一天,那个人还能活着,还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自己说;你是我兄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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