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微洒,有明亮的光线逐渐扩大,沿着宫殿屋顶、角檐延伸而去,瞬时照亮了延绵广阔,纵横极广的广场。“噔噔”巨型的金顶晨钟敲响,文武百官、将候王相从偏殿按官职大小排列行出,沿“冰云石”砌就的台阶而上,每级台阶的俩侧都站有一名金甲士兵,手持方形盾牌,铜锤长矛,盾牌上,绘着相同的兽形图案!
一脸病容的科罗三世坐在龙椅上,说是坐,但看上去更像是躺。扶在银龙首尾上的手是干枯的,没有一点的血色。他望着鱼贯而入的文武百官,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更多是黯然。
一番例行的仪式后,还没等身旁的宦官说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这句例话,站在首位,已经许久没有上朝的南宫望就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臣前段日子一直有病在身,未能向陛下请安,望陛下恕罪。”
浓眉微微一剔,科罗三世有气无力地道:“爱卿有病在身,朕岂会责怪,不知道爱卿今日上朝,有何事要奏啊?”
“陛下。”南宫望依旧躬着身,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臣有一事要奏,陛下为帝国戎马一生,心力交瘁。臣实在不忍再看陛下每日受国事所累,恳请陛下任命二殿下为监国太子,代陛下之劳,行天下之事。好让陛下调养龙体,再行开疆辟土之事。”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内嗡嗡之声顿起,能站在这里的,那个不是成了精的人,而南宫望这番举动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因为和南宫家族交好的一直是大殿下科逻,而非二殿下科诺。可他们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却发现这其中另有奥妙,二殿下科诺一直得到令狐家族的支持,这殿里的人都清楚。南宫望这番举动,无非是想令狐家族示好。难道南宫、令狐俩大家族联手了。
每个人都面面相觑,只有少数几个知道详情的人才流露出那么点恍然的笑意。
还没等科罗三世说话,钟离潮就站了出来,也不躬身,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不置可否地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南宫望勾结异族,已昭然若揭,请陛下下旨,立刻将此僚擒拿,以正国法。”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大臣,将军站出队列,轰然附言道:“恳请陛下下旨。”
“钟离司长,请问,南宫宰相勾引异族你可有证据?”这次站出来说话的是令狐明,意态飘然,举止潇洒。
“令狐元帅,证据自然是有的,早已面呈陛下,你公然为他说话,就不怕惹祸上身?”他语带恐吓地说完,那双神光奕奕的眸子就深刻的朝令狐明注视着,只是一刹,令狐明就可以清晰的体会到那两道目光的凛列与尖锐。
令狐明微微一笑,带有那么点绵里藏针意味,反驳道:“钟离司长,好大的威风,你可别忘记,这是明思帝国的朝堂,而不是那个人,那个族的领地。”
“好了。”科罗三世微微垂下颈项,语声黯哑的道:“你们都是帝国重臣,这样争吵有失体统,南宫爱卿,兵马司上奏说你勾结异族,意图谋反,你有什么解释?”
“臣没有解释。”南宫望挺胸而立,宛如孤竹傲节迎风般正气凛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了表明臣的忠心,只要陛下答应臣刚才所奏,臣愿辞去宰相一职,告老还乡,凡是南宫家族的直系子弟,也一并辞去官职,解甲归田。”
他的话就像一块巨石,把整个大殿的人都砸得有些发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南宫家族近段时间有些失势,但也没到彻底投降的地步啊?一个和南宫家族交好的御史冷汗直冒,双腿颤抖的想着。
而一些依附于令狐家族的将军却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抹笑意,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是南宫家族臣服的表现。
而此刻,钟离潮却是勃然大怒,他没想到南宫望竟然会做到如此彻底,这下,本来就以各种借口搪塞,不肯处决南宫望的科罗三世更有理由放他一马。果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科罗三世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爱卿确是忠君爱国之人,既然这样,那爱卿就再伺候朕一段日子,反正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别看科罗三世重病缠身,但讲到玩弄权术,平衡势力,没有人能比的上他,就这么一句话,把南宫望,钟离潮的方才的奏言全给堵住了。
“还有何事要奏?”科罗三世扫视着殿内众臣,漠然道。那些文武百官早被先前的情势扰乱了思绪,一个个唯唯诺诺,思绪联翩,那里还敢出声啊。
“那就退朝吧。”科罗三世挥挥衣袖。望着恭谨的侧身退出的众臣,眉宇之间有着一股隐隐的忧郁蹙凝。他知道,在朝堂上他还能一言九鼎,可出了朝堂呢。
在一处宫后的僻静角落里,有一幢小巧的楼阁,楼阁周遭,种植着嫣红的茉莉花。科罗三世偶尔都会来这里小憩一会,看看这些茉莉花。可今天,他刚刚摆驾到此,就听见宦官来报,说宇文国师和钟离司长求见。
不敢不见,也不能不见。科罗三世就寒着脸请俩人进来。挥手让旁边伺候的人都退下,科罗三世叹了口气:“俩位,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朝堂的形式,你们也看见了,朕要是听你们的话一意孤行,可能适得其反?”
钟离潮双目一寒,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当初我族和你们科家的协议依然有效,只要你们科家没有什么企图,这明思帝国还是你科家的。”既然亮明了身份,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钟离潮已不再称呼科罗三世陛下,而科罗三世也不会称呼他们爱卿。
“俩位,你们想的简单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克罗城,恐怕还在南宫望的手里,你们就不怕把他逼急了。”科罗三世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道。虽然他明知斗不过光明族,但他还是想尽可能的把帝国的势力分散出去,只有权利分散,皇权才能最大程度的体现,这是他当了几十年帝皇总结出来的,所以他不管南宫望到底是不是奸细,只要和光明族对立,只要不谋反,那么一切都好说。
重重的哼了一声,钟离潮道:“新任元帅就快抵达克罗城,南宫望就是想起兵恐怕也来不及。”
摇着头,科罗三世喘着粗气道:“你以为南宫望就没有其他的联系办法?”
他的话说中了钟离潮的软肋,这也是他虽然一直打压南宫家族的势力,却一直没有向南宫望动手的原因。克罗城就像一根扎在他心中的刺,没有拔出来前,他是不敢轻易动手的。不过他今天来的目的倒不是因为南宫望,而是为了令狐明,南宫家族和令狐家族结成同盟,是他,是整个光明族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想通过科罗三世瓦解这个同盟,于是,冷冷的道:“南宫望的事暂且不提,令狐明现在跳了出来,这样,明天早朝,你下道旨,把令狐明先调出帝都,越远越好。”
找不到理由拒绝,科罗三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那干枯的手却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可见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愤怒和激荡。
而此时,在南宫家族的密室内,南宫望双手背负,唇角有阴沉的笑意流露。“嘎嘎”密室的石门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缓步入内,是一个面似满月,丰腴白净的中年男人,气质高雅,意态凌然。
笑意隐没,南宫望迎了上来,带着那么点儿逢迎的语气道:“熊长老,计划已经开始,一切顺利。”这个中年人是族里刚派来帝都主事的,半步魔王熊天极。
“很好,晚上就由本尊亲自出手,我看光明族还有谁能拦我?”熊无极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
吸了口气,南宫望硬着头皮道:“熊长老,我看还是再等一天,令狐明在朝堂上公然和钟离潮作对,依钟离潮的个性,绝对会在明日的朝堂上对令狐家族下手——”
“不用说了,什么令狐明,都是些跳梁小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克罗城赶紧起兵,要知道我们大军囤积在要塞,可等不起。”熊无极极其蛮横的打断了南宫望的话,在他的感知里,只有光明族这个对手,至于什么令狐家族,在他眼里,只是蝼蚁。
望着熊无极隐没的人影和再次关闭的石门,南宫望不由肝火上升,猛地把摆在案桌上的文房四宝扫落在地。这个计划是他制定的,可现在却已经不受他控制,一时之间,好像全身上下都不得劲,那股怒气无处发泄,只要化为歇斯底里的怒嚎。
几乎同时,在令狐家族的书房内,也有俩道人影静静对峙,一个是令狐明,而另外一个则是令狐霸天。“明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霸天依旧是那般泰山不动的样子。
神情阴鸷的令狐明长叹一声道:“二叔,钟离潮怎么会是南宫望的对手?帝都危亦,我此举只是利用南宫望,借钟离潮之手,让我们令狐家族名正言顺的离开帝都,以谋后事。”
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南宫霸天显然不太在行,踌躇地问:“那钟离潮、南宫望会如你所愿?”
自得的一笑,令狐明道:“钟离潮这个人我了解,别看他隐了这么多年,但骨子里却依旧是个狂妄之人,城府虽深,却无大智。他一定会想办法破我和南宫望的同盟,而南宫望他不会轻易放其离开,那么只有我。南宫望,此人绝对是一代枭雄,如果他背后的势力以他为主,我相信不出百年,整个大陆将会落入他手。要说他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有时过份小心了,为了顺利控制帝都,他巴不得我现立刻离开帝都,反正他在朝堂上已经摆出了姿态,那些依附我们的官员恐怕都以为我和他连盟了。我一走,那些官员在钟离潮和他之间选择,一定会选择他。”
南宫霸天没想到就朝堂里那几句对话,竟牵扯到如此多的弯弯绕绕。心中不免对自己这个侄儿起了敬佩之意,双眸凝视了良久,才黯然长叹道:“明儿,苦了你了。”
令狐明带有那么点苦涩意味的刚想说话,书房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令狐霸天倏地隐入屏风之后,门悄然开启,一个窈窕的身影跨入,是他的小女儿令狐涟,此刻她清秀的小脸带有那么点细细的汗珠儿,娇滴滴地道:“父亲,你找我什么事啊?我正玩着呢。”
双眸有溺爱之意浮现,令狐明从桌上拿起一封密封的信道:“涟儿,你收拾一下,你二哥会陪你出趟远门。这封信你藏好了,等你二哥把你领到地界,你去找一个令狐绝的年轻人,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他。”
听到能出门远游,令狐涟立马欢喜雀跃起来,抱着令狐明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倏而把信抽走,蹦蹦跳跳的出门,临了,还给令狐明做了个鬼脸。
令狐霸天再次从屏风后走出,望着令狐涟的背影,淡然地道:“怎么不让老大,老三去。”
“老大,老三身后都有眼睛盯着,而老二————”令狐明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却更加的深邃,这让令狐霸天倏地一惊,难道老二的花天酒地是故意的?有了这个想法,他看令狐明的眼神更加的炽热,不得不说,令狐家族的年轻一辈确是人才辈出,令狐鞘,令狐邈那个不是天赋横溢,少年老成的青年俊杰,尤其是?他想起了令狐绝,想起那傲然、不屈的身姿。
而令狐绝,此刻却正在回红月部落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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