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跨进宇文府门槛的不久,得到消息的令狐明原来含笑的脸庞却突然僵凝了,双眸发直,脸上的血色也倏然消失,显得无比的苍白与震骇,身子摇晃了一下,他的一双手竟也那么明显的簌簌颤抖不停,宛如晴天霹雳倏然响在他的头顶,宛如他的心脏骤然停顿了!
“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语,令狐明瘫到在座椅上。方才,他还在为神殿和南宫望的突然反目而暗暗心喜,还思索着是不是这孩子在暗中操纵,可转眼间,他竟然把自己逼进了绝境。宛如昨日重现,仿佛命运捉弄,二十年前的难题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我该怎么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背负双手,来回走了几圈。倏地,一股坚毅抹上他的面孔,冷声朝外面喊道,“来人。”
“明儿,你想好了吗?”随着一声飘忽的语音在室内空间震荡,一个身穿纯黑色,异光闪闪长袍的老人出现,他的面容和令狐明有几分相似,但鼻梁更加高挺,散发着一股出奇的冷漠与威厉的气韵。
令狐明一见老人,立刻躬身行礼道,“二叔!”原来这个老人就是他的亲叔叔,令狐绝家族仅存的元老—令狐霸天,也是令狐家族千年来最惊世骇俗的武道天才,30年前,就被帝国尊称为武圣。
缓缓地走过来,令狐霸天毫无表情的凝注着令狐明,半晌,他淡漠的道:“二十五前,我被神殿强者偷袭,苟延残息到现在,不敢去报仇,你知道为了什么?”
令狐明静静地站起身,那两道目光,仿佛是两把火、两股血、两行泪,那么炙热,那么凄惨,那么悲痛的注视着令狐霸天,颤声道:“二叔,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二十年前,父亲也是这样拦住我,我屈服了,可这二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二叔,既然上天给了我恕罪的机会,我这次就不能再退缩。”
令狐霸天也微微动容,声音低沉地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嘛?那可是万劫不复。”
令狐明嘴唇紧绷着,字音从切咬着的齿缝中迸了出来:“从绝儿这些年的经历我体会到一点,人不能因为害怕而活着。”
闲暇时,令狐霸天对自己这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后辈也做过一番了解。也知道令狐绝这一步步走来,靠的是什么?那就是不认命,不怕死的傲然铁骨,这让他感叹之余,很是欣慰。要知道,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一个站在世界顶峰的高手,需要的就是这种气质。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走一趟,或许这个孩子,能让我们令狐家族真正的强大起来。”说完,令狐霸天悄然地转身,一步,俩步,然后,好无症状的消失于室内。
令狐绝顿觉心头一松,要知道,他二叔,可是真正的强者。有他出手,可以保证绝儿无碍。既然决定动了,那令狐明就绝对不会客气,走到桌前,奋笔急书着,很快,一道道手谕随着一匹匹飞驰的骏马,驰向明思帝国的各个角落。
而此时,在慕容别院的宇文琴也感到了丝丝的不安,她想起令狐绝把信交给自己时候,那平静,仿佛没有一丁点波澜的眼神,再也坐不住了。她快步朝曼丝的厢房走去,还没到,就看见曼丝坐在荷花池中的凉亭内,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露出白皙秀美的侧脸。
有些犹豫地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的曼丝转过脸来,冷冷的问:“有事吗?”
咬了咬牙,宇文琴还是决定不听令狐绝的话,把捏在手里的信递过去,幽幽地道,“令狐公子刚才出去了,临出门他把这封信交给我,说要是晚上他有事不能回来,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心弦倏地抽紧,飞快的接过信,手指带有那么点颤抖的拆了开来,略显粗糙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曼丝,如果我晚上不能回来,你带着修斯他们立刻离开帝都,把宇文琴带上,遇到光明族追杀,就以她为人质,切记,不要和修斯他们明说,就说帝都现在混乱,光明族无暇顾及我们,我去黑夜精灵族办点事情,让他们回红月城等我。”
还未看完,曼丝僵住了,什么思维与反应都凝固了,心里想的,眼中看的,全是令狐绝对自己时那柔和的笑容,清澈的双眸,还有,每次离去时,那决然的背影。心,不由痉挛着,抖索着,只有那张信笺那么自然,那么随意地从手指缝里飘落。
从曼丝的反应中,宇文琴察觉到事情恐怕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下意识地弯身去捡已经飘落在地上的信笺。而正是她这个举动,把曼丝从幻境中拉了回来,身影一晃,以更快的速度把信笺拿在手里,身影倏地一闪,朝前院跃去。
把正在修炼武技的修斯等人集中在一起,曼丝用一种极快的语速把事情说了一遍。令狐绝千算万算就算错了一件事情,从来没有违背过他意愿的曼丝这次竟然没有听从他的安排,这是他疏忽了,他光考虑到曼丝的忠诚,却没有想过这忠诚是建立在他活着的基础上,他错估了自己在曼丝心里的位置,在曼丝心里,只要令狐绝活着,所有人死去都没有关系,包括她自己。同样,令狐绝如果死去,那么所有人活着也没有意义,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她不会因为令狐绝和修斯等人的感情,而勉强自己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在她的心里,骨子里,血液里,令狐绝就是她生命的全部。说句不过份的话,什么生命、朋友、兄弟,她全都不要,她唯一要的就是令狐绝好好活下去。
可错估感情的又何止令狐绝一人,曼丝也是,她错估了令狐绝和修斯他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她想说完后征求他们的意见,如果谁不想去她也不勉强。可是,还没等她说完,猎鹰就炸了,一股浓厚的血煞之气从每个人的骨子里渗透出来,强烈的悲壮意蕴在每个人的眸心处闪现。
一丝冷凄的,彷佛染着血的笑意浮在图苏僵硬的嘴角,这种微笑,没有一点笑的含意,相反的,比浓烈的杀气更要来得令人心悸。他一双手掌紧握着,声音变得沙哑:“老大怎么了?没把我们当兄弟看啊,可就算是跟在他身边的狗,我也要扑上去咬他娘的一口。”
仰起头来,凯诺的目光似浮上一层淡淡的烟雾,而那层似有似无的雾气,却又那般血腥与残忍!“老大,看来是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把命扔了,当作对他的惩罚。”
和血印已经签订契约的西罗,独眸中更是射出一道嗜血的光芒,他拉长语调,用生平最大的声音,怒吼着,“还磨叽什么?如果让老大死在我们的前面,我会把你们都杀了。”说完,猛的转身,用一种极其疯狂的姿势朝院外跃去。
他的怒吼,把所有沉浸在令狐绝无私情怀里的猎鹰给惊醒了,刹那,如猛虎下山,厉鬼出门般的泣血怒吼响起,一个个身影夹着无比疯狂,暴烈意味朝院外跃去。
在这一群高山绝岭一般雄壮,怒海狂潮一样猛烈的汉子中间,还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那么安静,而又那么森然的跟随。
站在廊角偷听的宇文琴,望着那一条条带有无尽慷慨就义意味的身影,眼眸里的泪雾闪烁,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真的有一种情感比生命来的更加珍贵。在这种情感面前,死神就是个笑话,一个让这些汉子眼帘都不会抬一下的笑话。在这样的人,这样的情感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很狭隘,就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孤独影子,永远不知道,阳光有多好!!
于是,泪珠儿从她的秀眸里滚落,在快要滴到地上的时候,她跑了出去,只留下轻微的“嘀嗒”一声,泪花儿微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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