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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洛往门口走去,却见一老妪正坐在藤椅上,木呆呆地看着天空。看见来人,老人家似乎愣了一下,仔细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才用暗哑的声音,道:“是小洛……么?”
夏小洛微笑着点点头,走到老人身边,握着她那如同鸡爪一样的手,道:“奶奶,是我。”
何诗韵并不知道夏小洛和这老人是什么关系,不过,看着老人握着夏小洛的手以后,老人的眼圈就忽然红了,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就布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却怎么也问不出话来。
老人笑了一下,道:“狗子呢?”
夏小洛笑了一下,道:“狗子啊,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他先让我过来看看你……”
老人嘴里喃喃道:“一年,又一年,这都三年了,年年说回来,最后还是没有回来……”
夏小洛心中叹了一口气,二狗现在的任务很多,而且从事了很多保密性的工作,三年时间都不让探亲一次。现在,二狗的军衔不低,是团级干部了,按照中原省的土话来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可是,所谓的光宗耀祖真的值得么?
夏小洛又怀疑了自己原来对二狗人生的安排。那一世,他可是天天都厮混在奶奶身边啊,膝前承欢啊。
“吧嗒”
一滴泪水从老人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滑落,落在地上。
夏小洛看了一下小院,长了杂草,还有很多脏东西,心中更是悲凉,又摸了一下二狗***头发,觉得有点油腻,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就提了桶水,倒进锅里,对何诗韵道:“我们少点水,给奶奶洗洗头吧……”何诗韵倒也懂事,走到灶台边,就点火烧柴,也不怕烟熏火燎。夏小洛则到院子里,拿出铁锨开始把院子里的杂草除掉。
不一会,到家里吃完饭的夏擎天也寻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着夏小洛劳作并没有动手帮忙,而是弹出一颗烟,深深地抽着。
夏小洛看见垃圾对面有一堆灰烬,旁边还有一些晒干的艾草,就问奶奶道:“奶奶,这些艾草是干嘛的啊?”
奶奶耳朵不太好,声音特别大,道:“晚上有蚊子!点着了熏蚊子……”
夏小洛的泪水忽然流了出来……他手并没有停下,依旧卖力地铲着那些杂草。
“小洛,水烧好了。”一身香汗的何诗韵从厨房里跳了出来。却愣愣地看着夏小洛满脸都是泪水地干活。
她纳闷地看着夏擎天,问道:“哥,他怎么了?”
夏擎天面无表情,眼神闪过一道萧瑟,深深地抽了一口烟,良久才道:“他心里苦呢……”
当天下午,夏小洛还是打起精神,给二狗的奶奶洗了头,帮奶奶擦了身子。
在夏小洛干这些的时候,何诗韵一直在他旁边打下手,不知道为何,原来她原本觉得自己会厌倦做这些,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觉得暖暖的,夏小洛这次让她有一次想流泪的冲动。洗干净的似乎不仅仅是二狗***身体,还有他们的灵魂。
夏擎天一直枯坐在院子里,想起夏小洛一枪干掉周五侯和沈临风的时候,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的温暖仁厚的少年和在香港那个疯狂狂野的少年重合在一起。他又深吸了一口烟,想起一个在武侠小说里经常读到的词汇——“铁血柔情”。
夏小洛知道,他帮了二狗,但是也亏欠二狗。二狗入伍之前,一直担心的一件事,就是他的奶奶没人照顾,当时,夏小洛会像对待自己亲奶奶一样,照顾二狗的奶奶。但是,事实说明,夏小洛没有做到。
亲情,真不是每个月给几千块钱就能代替的。
离开了老夏庄,夏小洛知道,自己以后在新阳市呆的日子就屈指可数了。车子沿着公路向新阳市的方向开去,远远地,他看见村子东南角那一片小坟包,那里埋着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太奶奶,还有那些他素未谋面,名字写在族谱里的亲人。
故乡,从来都是给他温暖和力量的地方。似乎杀伐拼搏一段就必须回到老夏庄看一下那些曾在他的童年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小河沟、小树林,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太变.态,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心灵的救赎,也是一种自我疗伤,在这里他可以忘记那些商业帝国,那些政治纷争。这就是所谓的接地气吧。他似乎有获得了一些力量,矫情地想起一句:“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
省城东北角,是一个占地一万多亩的中州市大学城。
近几年来,教育产业化大行其道,大学倾向于集中化发展,各个省会都批地批钱兴建大学城。几年来华夏大学盖的高楼扩展的面积能让国外大学跪下来顶礼膜拜。建筑之豪华,面积之辽阔,都让人咂舌不已。不过,这种行为在90年代看上去光鲜亮丽,振奋人心。待到后日,却饱受华夏有识之士的诟病。这种教育产业化的思路形成了多种恶果,一个是行政官员治校,外行领导内行。另外一个就是用办企业的方式办大学,大搞面子工程,建的是亭台楼阁,另外一个就是用批量化生产的方式生产大学生,生产学术成果。
这样,又怎么赶上那些教授治校为指导思想的西方大学?夏小洛站在中州大学门口的时候,看着那大到无边无际的校园和鳞次栉比的建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可是,他脑海中的忧思立马被打断了。靠,左边走过来一个美女,那黑丝,那美腿,那小蛮腰。让夏小洛不禁在心里感叹,我们的学校是花园,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
“小洛,要不要再把你们往里面送送?”苏绛唇今天的车子不高调,只是一辆普通的奥迪车。本来夏小洛和何诗韵来中州大学读书,许小曼和顾英两个女人倒是想让市委市政府小车队的人来送。可是,夏近东和何京生这两位爷真真的叫一个愚钝,死活不同意,要顾及影响。
闹得两位太太都听不痛快,财政局的马局长都让秘书开车送儿子,他一个小局长都可以,你们市委书记市长反倒没这点特区了。噎得酒桌上书记市长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啊。
得亏夏小洛解围,说自己怎么着也是一个大男人了,这些年也在外面跑过,不就是上个大学么?何诗韵交给我了,我照顾她,保证鞍前马后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两位夫人夸着夏小洛埋汰着老公们,好一阵揶揄这才作罢。
夏小洛自然有辙,最近苏绛唇把瑞辉控股的产业往中原省转移,在省城也买了一套房子,天天往来新阳中州两市,方便得很。再说了,自己有偌大的一个天下集团,自己名下的名车就有劳斯莱斯法拉利各好几辆,还用得着你们市委市政府车队里那小桑塔纳?
不过,考虑到自己要去上大学,带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自然不美,最后还是让苏绛唇来送了。
所以,夏小洛打车来到新阳市汽车站,就被苏绛唇接上了。苏绛唇还带上了同样考上中州大学的田凤才。三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中州大学。
夏小洛搔了搔脑袋,咳咳,这还真是个问题,按说何京生夏近东一直要求他们万事不得张扬,夏小洛看了那辆奥迪车,不过,今天还真不张扬啊。
正想点头,坐在副驾驶上的何诗韵却要开车窗,对车窗外的夏小洛开口了,道:“小洛,我看咱们还是走进去吧,第一次来学校,我们步行进去,显得尊重。”
夏小洛心说矫情的女人,可是,还是点了点头。何诗韵转过头对苏绛唇,道:“谢谢苏校长,我们进去了。您如果忙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绛唇耸了耸肩膀,点了点头,冲几个人摆了摆手,道:“嗯,诗韵,下次见。”
何诗韵忽然想起来什么,喊了一声,道:“苏校长。”
苏绛唇已经一只脚迈进了车子里,扶着车门看着何诗韵问道:“怎么了?”
何诗韵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苏校长,您千万别责怪我们失礼,本来您送了我们来学校,我们应该请您吃饭的。可是,我知道您忙,怕耽误您事情……”
苏绛唇爽朗地一笑,把墨镜取了下来,坐进驾驶席上,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何诗韵,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啊?我有那么小心眼么?你要是过意不去啊,改天再请我好不好?”
“嗯!”
何诗韵开心地点了点头。
苏绛唇按了下按钮,把后备箱打开,田凤才也下了车,和夏小洛一起搬行李。
车厢内,苏绛唇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何诗韵的头发,心说,这才是以后陪着小洛一生的女人啊,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暖的味道,道:“诗韵,我要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苏校长您说。我能办到的话,一定办到。”
苏绛唇莞尔一笑道:“以后,别叫我苏校长了。”
“呃……不好意思。我知道您现在不是我们的校长了,可是,在我心里,还是很尊重您。您是我遇见的最美丽的校长。”何诗韵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想想还是有点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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