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是平等相待,亦师亦友,当时华夏国应试考试初现端倪,平时学生见了老师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避之不及,哪像这两人如此亲密无间?
夏小洛道:“问你要点时间,我保证期末考试还保持在全校前十名,但是前提是我可以来学校上课,也可以不上课,怎么样?”
杨景初早知道他面前的夏小洛是“大智而类妖”的动物,妖孽一般的存在,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皱了眉头。
“你这个阶段学习成绩比什么都重要,你是不是又想着法子去赚钱?”
夏小洛没有否认,他扭转了话题,侃侃而谈地道:“对于组织的管理,有两种,一种是目标管理,一种是过程管理。我觉得目标管理要比过程管理要科学,只要我完成目标就行了,至于过程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说完,他自信地看着杨景初。
杨景初以奇异的眼神看着对方,暗中骂娘,心道,这臭小子啥时候开始看管理学了,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夏小洛说得有几分道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夏小洛面色平静,但心潮澎湃,这难得的自由,却是他拿百倍的辛苦换来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熬到深夜,只为了今天的解脱?
………………
晚自习后,何诗韵和夏小洛围着操场绕圈散步,周围不断有跑步的男女生一闪而过。
夏小洛感觉何诗韵情绪不佳,其实他大概也能猜出何诗韵约他来的目的。
她一直在脑海中组织语言,发现怎么说都不恰当……
像言情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说“分手”么?可笑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正式说过在一起,他们拥抱过,亲吻过,可是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是男女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
终于,何诗韵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她道:“小洛,我成绩退步了,我很难过,也很内疚……我以后不能给你送吃的了,也不能陪你上自习了……”
是的,我必须距离你远一点,不看见你,或许这样对你的爱恋就会少一点,但是也可能思想会多一点,也许这思念的煎熬会让我更痛苦,可是,我必须为我的学业准备足够的时间。
她以为夏小洛会难过,会哀伤,甚至会哭泣,可是他没有,他甚至对她微笑,道:“你这样做,是对的,我们要的是一辈子在一起,而不是这几天,这几个月,甚至这三年。我等你,直到那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只有幸福,而没有负罪感。”
何诗韵笑了,她攥紧了小手,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有天可以不那么卑微地站在他身边,而不是站在他身后。”
…………
一辆喷绘有有“《东方周末》采访车”的小轿车驶进洛水县第一高中,车子吸引了同学们的目光,毕竟报社的采访车还是很少来学校的。
汪东平拎着一兜子糖果,下了车来,他找到夏小洛所在班级,向班主任杨景初道:“请问,夏小洛在不?”
杨景初朝夏小洛一挥手,道:“有人找你。”
汪东平一见夏小洛来,又想捏他的脸蛋,夏小洛一扭脸挣脱了,道:“汪叔叔,气色不错。”
汪东平心道,近东家的这小子挺机灵啊,也不掩饰,志得意满地一笑,道:“现在叔叔是报社是副主编了!”
“那……你手下有几个记者,几个编辑啊?”夏小洛有点揶揄地问道。
“嘿,臭小子,挤兑你叔不是?”汪东平作势要打,心虚无比地说:“现在报社一共五个人,一个主编,一个副主编也就是我,两个司机……”
“还有一个人是干啥呢?”
“看大门的……”汪东平脸红了,着急解释道:“别看我们人少,现在刚刚发了七八期,全都是重磅炸弹,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他紧紧地攥紧拳头道。
夏小洛淡然一笑道:“叔,我信,肯定会好起来的……”
他当然有这个信心,倘若这个世界没有因为他的重生而发生太多偏移的话,《东方周末》在未来可是华夏传媒界的航空母舰。
汪东平把糖果递给夏小洛道:“德芙的巧克力,咱们中原省买不到的,叔叔说了,要是应聘成功的话就请你吃糖的……”
夏小洛嘴里鄙视道:“叔,你真抠门,都当‘大官’了,还这么小气,就买一包糖!”
其实,他心里很为汪东平高兴,他现在拥有一片比原来广阔得多的天地。
……………………
周末,夏小洛拨通了楚秀菡给他的电话号码后,一阵嘟嘟声之后,对方接了电话,然后“喂”了一声,夏小洛觉得这个老师的声音好像少女的声音一般。
夏小洛道:“您好,请问您是楚秀菡的钢琴老师么?”
对方“嗯”了一声,惜字如金。
夏小洛道:“我是楚秀菡的同学,她介绍我来像您学习钢琴的。”
对方轻了一下嗓子,声音嘶哑道:“那你来文化馆吧,然后直接去琴房,我下午在那里等你?”
夏小洛看了一下话筒,心中纳闷,皱眉问道:“老师,您感冒了么?要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改天。”
对方有点恼怒,同样暗哑的声音道:“让你下午来你就下午来,怎么那么多废话。”
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夏小洛吐了吐舌头,心道,这个老师脾气还挺大。
吃过午饭,夏小洛骑车直奔文化馆。
文化馆的院子不大,夏天的时候,就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现在只留下一些枯黄的藤蔓。
冬天的味道日益浓厚了,呼出的气息都是乳白色的,夏小洛停好自行车,裹紧了军大衣,往文化馆琴房的走去……
琴房传出一阵如泉水一般叮咚的声音,节奏晃动,如坐在来回摇摆的船上一样,而悠扬而圆润的曲调中则隐藏着一种让人痛楚的忧伤之感,让人禁不住潸然泪下。
夏小洛站在走廊里,禁不住呆了,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年人,心中早已经坚硬得如同石头一般,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坚硬的心灵很难感受这世界给予的丰富而细腻的触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而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灵坚硬的外壳被打碎了,露出里面的柔软,那琴声如同一双温柔的小手一样抚摸着他的心灵,让他感觉温暖和忧伤,让他的泪水挂满了眼眶。
他仿佛看见了辽阔的高加索风光,辽阔的草原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波涛汹涌的伏尔加河,一个美丽而忧郁的罗斯姑娘正在坐在圆顶的东正教堂下面久久的怅望……
终于,琴声缓缓中止,而他还沉浸在琴声营造的那种忧伤哀婉的情绪里久久不能自拔。
他趴到玻璃门一看,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子背对着他正在弹钢琴。
她上身坐得笔直,虽然穿着蓝色大衣,却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显得很挺拔,手指却如同刚刚剥开的葱白一样细腻,在黑白色的琴键上翻飞跳动,显得指法很是娴熟。
夏小洛站在她后面,恭敬地叫一声:“老师好。”
她听见喊声,发出“咯咯”一阵轻笑,微笑着转过身来。
夏小洛愣住了,对方竟然正是楚秀菡。
夏小洛拍了一下脑袋,这才明白,其实,楚秀菡留下的那个号码就是她自己的号码。
他产生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道:“很好玩么?”转身准备走。
楚秀菡陡然站立,急促地喊道:“夏小洛,你站住!”
夏小洛叹了一口气,停住脚步,道:“这么处心积虑,有意思么?”
楚秀菡走到他对面,红了眼圈,满腔委屈,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回避我?”
夏小洛苦笑道:“有么?”
楚秀菡道:“开始是我要求你假如文学社和广播站,然后是我要教你钢琴……”
夏小洛道:“其实你这么想,未免太自恋了?”
“自恋?这和自恋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在刻意回避你,其实完全没这回事,你尚不足以引起我的刻意回避,只是加入文学站、广播站什么的我完全没有兴趣!”
“你尚不足以引起我的刻意回避”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一样击打在楚秀菡的心窝里,悲伤在胸腔里不断翻涌…………
他原来是如此高傲的,原来,我连让他厌恶让他刻意回避都没有资格,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呢……
倘若人的情绪变化是一种化学反应的话,恐怕谁都不知道悲伤绝望这种情绪到疯狂自我毁灭之间是如何转变的。
楚秀菡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从背后抱着夏小洛,泪水滑过粉嫩细腻的脸颊,滴落在夏小洛粗糙的军绿色大衣上,把他的衣服浸湿了一片,赌气一般地道:“不许走……”
夏小洛木然站立着,没有回过头拥抱她,但是也没有推开她:“抱歉,我不喜欢你……”
“我没让你喜欢我,我只想和你做朋友,我只是仰慕,没有奢望可以爱你,或者被你爱怜……”楚秀菡放弃了自尊,悲怆地说道。
“做朋友……算了吧。”夏小洛有气无力地道。这个年龄段,都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能做到云淡风轻无关风月对他们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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