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大军还有大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个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同时羞得红了脸。
一狗一狼竟然在办事儿,槐花把头低了下去,羞得不敢看,尴尬极了。
张大军气的嘴唇发抖,大骂一声:“死色狗!妈的!早晚把你送给朱二刀,阉了你个狗日的,有辱门风,不知道羞耻。”
天亮以后张大军放掉了小母狼红霞,他没有伤害它,是看在阿黄的面子上。
红霞的身体溜出街门,消失在黎明薄薄的晨雾里。
阿黄跟着红霞的身影跑出去老远老远,一狗一狼在晨雾里追逐嬉闹,迎着初升的朝阳奔跑。
用狼的审美标准来衡量,红霞是很美的,像个高贵的公主。
它奔跑起来身体划过一条流行的弧线,跟朝霞融合在一起。
阿黄一直把红霞送进了磨盘山,直到消失不见才悻悻返回来。
经过四次大灾难的洗礼,磨盘村再次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这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搏杀,几乎是两败俱伤,幸好阿黄早有警觉,提前预知了狼群的来袭。
它一声嚎叫,不但磨盘村的所有家狗加入了战斗,四周四个村子里的狗也全部相聚赶来。
三百多条狗跟一百多条狼进行了一场血腥的生死搏杀,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直到黎明时分才解决战斗。
狼群退了回去,村民们开始收拾断壁残垣。
大小20多条狼死在了家狗的牙齿下,也死在了村民们的棍棒下,受伤的狗也不少,大街上狗毛和狼毛凌空乱飞,分不清那一撮是狗毛,那一撮是狼毛。
村里的鸡鸭鹅,和圈里的猪也被狼群拖走了几十只,有的鸡被狼牙咬掉了半个,有的鸭子被咬没了脑袋,圈里的猪肚子被狼牙咬破,心肝脾胃全都掏了出来,肠子被呼呼啦啦拖出去老远,一直绵延到大街上。
大街上到处是狼血和狗血,还有那些被咬死咬伤的家禽血。人们只能无奈地叹息。
大自然就是这样的残酷,适者生存物尽天择,没有锋利的牙齿和尖利的爪子,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灭亡。
天亮以后,张大军把槐花抱到了邢先生那里,邢先生给槐花上了药,检查了她的肚子,然后笑笑说:“大军,你这孩子不简单啊?是龙种。”
张大军发现槐花没事,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样笑笑说:“什么龙种?以为他将来是皇帝啊?”
邢先生缕了缕胡子说:“我学过周易八卦,也帮人看过风水和面相,你这孩子的确不凡,而且确实是龙种,你信不信?”
张大军笑笑说:“扯淡,根本不信。”
邢先生神秘一笑,点着一袋烟锅,吧嗒抽了一口道:“要不,咱俩打个赌?”
大军问:“赌什么?怎么赌?”
邢先生说:“就赌一块钱,我赌你这孩子将来必定称霸称王独霸一方,并且他12年之内,不会喊你一声爹。”
邢先生越说越不像话,张大军以为他老糊涂了,笑道:“好,我跟你赌了,我的种不喊我爹,他喊谁爹?这不扯淡吗?”
邢先生说:“我是说真的,信不信由你,周易八卦,风水玄学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张大军知道邢先生博学,这老头很有意思,按照张大军的想法,邢先生应该跟他爷爷张青堂一样,是一个隐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这个人博通古今,满腹才学,而且医术高明。
最令人钦佩的是医德很好,你有钱,他帮你看病,不会多要一分。你没钱,他还是随叫随到,而且治好以后从不提医药费,不给也不强求。
任何病症,只要邢先生用眼一扫,用手一摸,就知道有救没救,他如果说没救,你就是把病人拉出大山,跑进北京上海的大医院里医治,照样救不活。
邢先生这么一说,张大军将信将疑了。
他忽然想起了孙寡妇,孙寡妇说张大军因为修路,挖断了磨盘山的龙脉,必定会引发四灾一劫,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后来这些灾难都发生了。
大军疑惑不解问:“邢爷,您看我修的这段路,是不是真的挖断了磨盘山的龙脉?难道我错了吗?真的被孙寡妇的那张贱嘴说中了?”
邢先生的脾气永远那么随和,一缕花白的长胡子说:“修路本身没有错,我从不相信磨盘山有龙脉,但是磨盘村有磨盘村人的生活方式,外面的世界不一定适合磨盘村人的过法。”
大军问:“什么意思?”
邢先生说:“磨盘村在山里沉寂了几百上千年,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隔绝,已经形成一种固定的生活方式。你修通一段路,跟外面的世界接轨,必定会打坏这种模式。”
张大军问:“您的意思是,我修路修错了?”
邢先生摇摇头:“修路没错,错的是你打破了这种和谐,知道狼群为什么要攻击村子吗?”
“为啥?”
“就是因为你为了修路破坏了群狼的生活,又是炮轰又是喊号子的,它们是在报复,一旦这种和谐被打破,必定会带来灾难。”
张大军听了个半解不懂,心说扯淡,太他娘的高深,老子没听懂。
张大军跟邢先生说不到一块,这老头子说话总是闪闪烁烁含糊其辞,吞半句咽半句。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装13这个词。
这时候,槐花在旁边开口了:“先生,帮俺和大军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张大军也忽然想了起来,赶紧说:“是啊,邢爷,帮孩子取个名字吧。”
邢先生摇头晃脑道:“取什么名字没必要,取了也是白取。”
大军问:“为啥?”
邢先生说:“别管你叫他啥,反正12年之内,他不会喊你爹,也不会喊槐花一声娘。”
张大军气的真想一巴掌将邢老头扇一个跟斗。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不吉利的话。
我儿子不喊我爹喊谁爹?他的意思,难道槐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张大军的?是野种?
不会是槐花跟李秀林的儿子吧?
张大军坚信槐花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当初嫁给李秀林的时候,槐花从来没跟他上过炕,这是李秀林亲口承认的。
张大军迷惑不解,对邢先生话置若罔闻不予理睬,当他是在放屁。
张大军说:“邢爷,还是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您那么博学,取出的名字一定是好名字。”
邢先生缕了缕山羊胡子说:“好,那就叫他江给吧,这个名字随他。”
邢先生帮儿子取的名字张大军没听懂,他不知道邢先生为什么要给儿子取这么个名字。
江给,什么意思呢?
回家的路上,槐花摇摇头对大军说:“大军,江给这个名字不好听。”
张大军说:“我也没听懂,算了,等他生出来,我帮他取。”
接连四次大灾难以后,磨盘村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人人自危担惊受怕。
孙寡妇说的四灾一劫已经实现了其中的四灾,还有一劫没有来。
没有人知道那一劫什么时候来,所有的人都在惶恐中等待,地也懒得下了。
其实地里根本没啥活儿,经过干旱,冰雹,地震和狼灾以后,地里的庄稼已经绝收,一望无际漫山遍野的绿苗几乎被毁之殆尽。
还好上年准备的粮食充足,坚持一年不是问题。村民们也只能在饥饿和煎熬中慢慢等待下一年的收成了。
路修了不到百分之一就被迫停止了,因为根本招不来人。
李大虎满街宣扬,说张大军挖断了磨盘山的龙脉,吓得那些村民们再也不敢上山。山坡上只剩下几台钻机和柴油机发电机,孤零零立在哪里。大雹灾过后上面落满了冰凌茬子。
张大军没有气馁,他跟着大壮翻过磨盘山跑进了县城,找了一次县委书记,从县里申请要一支强壮的建筑队过来。
县委书记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听他们把修路的情况说了一遍,非常的感动,当即联系了省城一家最好的建筑队,并且答应他们,过完中秋队伍就可以赶到,所有的机械化设备一应俱全。
但是有个条件,修路的费用,必须要有磨盘村的村民来承担。
李大壮吓了一跳,但心地问:“那需要多少钱?”
书记点着一根烟,呵呵一笑说:“估计要……差不多300多万?”
“多少?”李大壮一听几乎坐在地上:“书记您……您不是开玩笑吧?300万?俺们磨盘山的村民怎么能担负的起来啊?”
书记说:“没钱啊?没钱修什么路?现在县里的财政非常的紧张,上面也不会拨钱给你们,只能提供少量的柴油和钻机设备。
文革以后百废待兴,像磨盘山这样的村庄成千上万,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谁也没办法。”
李大壮呆呆看着张大军,一摊手表示毫无办法,你就是把磨盘山的村民全部退了毛卖肉,也卖不出300万来。
那时候还没有万元户,万元户也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幻想,大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张大军没有被吓倒,反而嘿嘿笑了,站起来说:“谢谢书记的帮忙,请您帮我们通知修路的建筑队,八月十五以后就开工,我张大军摆好大席在山外等着他们,这钱,有我们张家来出!”
书记瞪大了眼,赶紧说:“那成,那成,这个忙我一定帮。”
走出县委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大壮拉了拉张大军的衣角:“大军,你疯了吧,300万,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张大军问:“300万很多吗?”
大壮问:“从前你在大队一年的工分是多少?”
张大军淡淡一笑:“不吃不喝不穿,一百来块钱吧。”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磨盘村所有人不吃不喝不穿衣服,全部工分加起来,起码要干100年。你这条路的代价……大了去了!”
张大军的眼光里充满了憧憬,长吁一口气:“一百年修一条路也值得,那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祖祖辈辈都要走,我看值。”
大壮怒道:“值个屁!你从哪儿弄这么多钱去?”
张大军拍了拍李大壮的肩膀:“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有一座金山。”
大壮吃了一惊:“金山?这么说,村子里流传你爷爷张青堂留下的财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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