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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浑身颤栗如筛糠，那猛虎却是一团和气地朝它点了点头，很人性化地瞧着它来回打量。
脆铃般的声音自猛虎的背上传来：“小虎，我们又有新朋友了！”
一个青衣少女双臂环抱着虎头，笑靥如花。
………………………
叶羽回到叶府的时候，是深夜，他迫不及待地跃墙而入，想给娘亲一个惊喜。
静轩阁的灯还亮着，府中夜巡的护院一个也没有看到，难道都去睡了。
叶羽对这种异与寻常的现象颇为惊讶，隔着围墙，听到街上走过的敲更人的梆子声，已是二更天了。
推窗而入的叶羽，蹑手蹑足地来到辛静的床前，轻声唤道：“娘，羽儿回来了！”他伸手拉开了床头的帷幔，却是一愣，床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辛静的人却并未在床上。
“你终于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传到叶羽的耳中，叶羽连忙回头，便看到叶边尘坐在角落幽暗的灯光下，穿着一袭高领的灰色长衫，手中端着一个高脚的酒杯，眼神落漠的望着他。
“爹，娘亲呢？”叶羽脱口问道。
“来，陪我喝两杯！”叶边尘道。
叶羽走到桌前，他有些疑惑，明明刚才进来，那里并没有人？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爹，你搬回来住了么？娘亲的病好些了么？”叶羽一连串地问道。
“你娘她病得很重，我本来是为了让她更好的休养，才搬出去一段时间，没想到……”叶边尘半眯着眼望向叶羽，将身边的酒葫芦推给了他。
叶羽看着那葫芦竟同上次摔碎的是一模一样。他接过来，急切地追问道：“没想到什么？我娘她人呢？”
叶边尘眼圈有些泛红，道：“羽儿你刚回来，喝完酒先去歇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叶羽更是不安，道：“你不说，我便不陪你喝酒了！”
叶边尘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无奈叹道：“家门不幸啊，都怪我当年瞎了眼收了重生那个畜生！”
叶羽的心紧了起来，叶边尘却没有再说下去，一边示意叶羽喝酒，一边自己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
“重生，就是那个负责保护娘的护院么？”叶羽也拿起玉葫芦喝了一大口，沉声道：“他做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叶羽愈是要抹去便愈是往坏处想。
“就在你们出发的第四天，那个畜生居然偷偷潜入会贤堂内堂，杀害了洛老，盗走了洛神秋水剑，而你娘，也是在同一天晚上被他掠去！”叶边尘低垂下眼皮，缓缓道。
“什么？”叶羽惊呼，玉葫芦倾斜在桌上，酒水顺着桌子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酒香弥漫在整个房间之内。叶羽恍然未觉，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叶边尘，道：“你不是鼎鼎大名的‘一剑洗清秋’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叶边尘长吁短叹，也不解释，道：“那天我恰是被友人约去叙旧，到得翌日清晨方回转，除了管家叶诚躲在地窑里幸免与难外，府中护院死伤大半，家从仆役也都遭此厄运。我，真是枉为大侠！”
说完，虎目含泪。将那壶中之酒尽数倒入了口中。
叶羽愈听愈心惊，他劝道：“爹，别喝了，现在可有我娘下落？”
叶边尘的眼中现出了一分炙热，道：“我听了叶诚的叙述，立即召集人手去寻找那厮的踪迹，怎料当夜他便带着你娘出了天都府，向西逃窜。我派的人这几日就应该有消息传回来。羽儿，你放心，待爹捉住那厮，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叶边尘说得咬牙切齿，一张方正的面孔露出狰狞之色。
叶羽不知怎的，很不舒服，道：“爹，我是有些累了，先回去了。”说完，起身自来时的窗子掠了出去。
叶边尘看着溜得这么快的儿子，眼神里现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喃喃道：“十几年的夫妻了，辛静，你莫要怪我！”
………………………
叶羽心情沉重地经过那片和楚连云一起练武的竹林，走上小桥，桥下荷塘，桥上月色，景致怡然，却是无人伴他欣赏。
来到叶羽坞，踏上青石路，推开阁楼的门，月光撒入，那盆岁月圣雪兰兀自盛开在窗下。往事历历，不堪回首。
如果他不那么任性，是否事情便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那个妖娆如花、落霞湖畔的女子便依然过着她长袖善舞的日子，而连云她也不会长眠于玉棺之中，娘亲也不会惮心竭虑地病倒。
如果自己和连云都在娘亲身边又怎会让重生将她掠去。
还有单西烟女王，在蛟国万人之上的地位，却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失踪于荒野，生死难测，凶多吉少。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错，叶羽抱着头靠着门边蹲了下去。
都是我害的呵！我是个不祥的人！
“羽儿，酒虽不是好东西，却可以解除烦恼，忘了悲伤。”一个玉葫芦落在他脚边的地上，叶边尘的人飘然而去。
叶羽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抓住了那个玉葫芦，打开了盖子，拼命地往喉咙里灌去。
酒真的可以解忧么？
麻醉了神经，却麻醉不了感情。
叶羽的眼中已有了晶莹：金渝的影子和楚连云的影子在叶羽的眼前不断的重合叠放着。最后，变成了辛静微笑宽慰的容颜。
“娘亲，你不要走……”叶羽扑过去，却发现抓住的是满手的兰花。
十九朵岁月圣雪兰！——都被他拔了出来。它们在他的手上摇曳，似乎在嘲笑着他的软弱和无能。
再没有人在他要宣泄的时候陪他打架；
再没有人在他难过的时候逗他开心；
再没有人在他搞的一团糟的时候给他收拾烂摊子；
再没有人在他折磨自己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呵护他……
再没有……就连一个使唤丫头也没有来。
——叶宅静得可怕。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叶羽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了起来，发现他竟然就在大厅的地上睡了一宿。身边零碎地撒着岁月圣雪兰的花枝和洁白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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