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风山,钧天峰,山巅的林海深处,幽深僻静的所在,本是昏暗茫茫的一片,此时此刻却充满了绿色的光辉。充盈的绿光宛若星河般浩瀚,照亮着这一片天地。绿光如水,四处流淌,在它们的映照下,一个巨大而不知深浅的暗渊渐渐浮现而出,边缘处狰狞的岩块放肆的张扬在外,凹凸不齐,整个暗渊就仿佛一只张开巨口的野兽,露出恐怖的獠牙。
渐渐的,深渊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暗影仿佛承天之柱,显露出了它庞大的身形,傲然挺立在天地之间,巨大恢弘,而令人窒息惊悚。那仿佛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却又在绿光的潮海中柔和着,那就如同是一根从地狱中钻出的巨木,地载其重,天量其深。那似乎从云端钻出的枝条,张牙舞爪的布满了天际,一层又一层,那是恶魔所织的网,笼罩了这片大地,却又是巨人的臂弯,厚实而稳重,保护着脚下的土地。
一眼无尽的树干,遮天蔽日的树冠,在这样一棵难以想象的巨树下,深渊中源源不断的涌出绿莹莹的光点,形成了一片汹涌的光海浪潮,击打着巨木的躯干,形成了一副梦幻迷离的画卷。在这画卷前,冉寒川小嘴微张,呆滞,愕然,甚至有些惊恐的定在原地,整个人僵住了般,光华染绿了他的脸颊,映照着他瞳孔中闪烁的惊惧和讶然。一旁的小青也同样呆在原地,死死仰着头,不知累不知倦的盯着这一眼看不尽的树,一身青色的软毛全部直起,诉说着小青心中的波澜。
当冉寒川和小青呆滞于原地时,一人一兽的背后,在绿光的映照中,忽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包裹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相貌。
“这...这...”冉寒川好不容易勉强让自己的嘴发出了寥寥几个声音,却始终无法成句。
“这是什么吗?”冉寒川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正在呆滞中的冉寒川和小青同时身子一震,冉寒川心里一股危险的感觉瞬间滋生。听得出,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个声音的主人已经离自己太近太近,冉寒川毫不迟疑直接向前大步一跃,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拉开和黑暗中人影的距离。
可是,冉寒川却忘了,他的身前,横亘着一个巨大无边,深不见底的暗渊!
一脚踏空,冉寒川顿觉悔不当初,身子重心前移间,冉寒川还在地面上的左腿瞬时紧紧绷住,使足了劲儿不让自己掉落深渊之中,小青也立即上前死死咬住他的裤腿。但,冉寒川半只身子悬在深渊上时,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直令人手足无措。因这股吸力之大,完全超出了人力所能反抗的范围,根本就无从反抗!
“啊!”冉寒川惊呼一声,带着小青,一人一兽一齐跌进了深渊。就在双脚悬空的一瞬间,忽然,一阵轻盈的风从冉寒川的脚下吹过,已经绝望的做好摔下万丈深渊的他,脚下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托住,感受着脚旁的阵阵轻风,冉寒川的直觉告诉他,这股力量,居然是风!
冉寒川惊魂未定,脚下的力量却不待他有所准备,就猛地往上方而起,冉寒川双腿顿觉一股压力从脚下而来,当自己的身子来到深渊上方时,他清晰的感觉到那脚下的风环绕在了自己身子周围,自己就如同被这风给卷起来似得,飞快的向深渊旁的岸边一甩,这力道不多不少,恰好带着冉寒川到了地面之上,风却已消失不见。
“唔”冉寒川闷哼一声,自己已然四肢朝天,摔倒在地上,小青也同样的被甩到一旁。
“没事吧。”那个黑暗中的声音又出现了,冉寒川挣扎着坐起,看向黑暗中。绿光汹涌,不断侵蚀着更深处的黑暗,“沙沙”的脚步声,轻而缓的在靠近。绿光透亮如水,水帘悄悄的掀了开来,一个陌生的面庞,方脸白眉,不怒自威,一脸沧桑纵横交错,短须微乱,却不失体面。
冉寒川摇了摇头,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虽然老者似乎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图,而且适才应该还是这位老者救了他,但在如此诡异的地方,这么突兀的蹦出一个人来,着实令人不得不去提防,说不得,就是些山精鬼怪的化身。
老者见冉寒川目露警惕,浑身紧绷,知道他心中的疑虑和害怕,倒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老夫是此地的看守者,小家伙,你不必害怕。若我成心害你,方才又为何要去救你呢?”
冉寒川心念直转,想来老者说的也确实在理,他于是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怀着满腹的疑问,冉寒川刚准备开口向老者询问一番,那老者却抢先开口,淡淡道:“你看这副神仙般的画面,可觉得美吗?”
绿光流转,巨树恢弘,冉寒川闻言看去,此次,那浓浓的震惊与惊悚稍淡,可能也有这个自称为此地看守者的老人的原因,这一次,冉寒川平静下来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此地的景色。的确,如此看去,此地的景色真如老者所说,恢弘而梦幻,若非神仙之流,则实在想不还有何种理由可以去解释眼前的这一切。
冉寒川情不自禁的道:“确实好美。”
老者微微一笑,又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表面的美丽,在背后都会存在着一些可怖的陷阱。譬如你,刚刚差一点便要成为这颗巨树的肥料了。”
老者一提及,冉寒川想起刚刚自己跌落深渊的一刻,那刺骨的寒冷不知是风还是心下的恐惧,那窒息的高度,恐怖的黑暗,想着冉寒川的脸就白了几分,他有些艰涩的点头,道:“我会记住的,多谢前辈教诲。”
老者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冉寒川身旁,注视着绿光喷涌中的巨树,老者不再有言语。
幽深的山林中,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老者的沉默,仿佛令这天地间都一起沉寂下来,冉寒川同样也感觉口中生涩,竟也是不知该有何作为,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浑身僵住了似的。
“你在疑惑什么。”兀然,那老者言道。
冉寒川下意识的点点头,的确,他对眼前所见,均是不解的疑问,甚至一时间,他面对着自己满腹的疑问,居然一个问题都想不出来了。
老者似乎总能从冉寒川的眼中看出什么,淡淡道:“小家伙,你来到这里便是一种缘,若有何问题,老夫倒不介意为你解惑二三。”说罢,老者转向一旁的冉寒川,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一张方正的脸上也不失前辈老者的慈色。
冉寒川努力让自己适应着这奇异的环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去放松紧绷的心弦,毕竟儿时的自己在云萧山是,在青姨那,同样是幽深的树林,同样,有着奇特而散发微光的植物,他要适应起来,也并非难事。
“前辈,晚辈冉寒川。”冉寒川站起身来,先对着老者作了一个揖,道。
那老者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冉寒川微微一愣,而后又问道:“敢问前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这里当然是南域五大门派之一的璇宇阁了,如此名头,何等响亮,你竟不知道?”老者故作惊讶状,道。
面对老者如此的回答,冉寒川呆住了,这位前辈到底什么意思,是自己没问清楚还是她不了解自己的意思?冉寒川如是想到。
老者见冉寒川的模样,不禁失笑,道:“好了,不和你这小娃娃开玩笑了,老夫长年守在此处,少有与人交谈,今天见你这孩子,感觉甚是有趣,和你开开玩笑罢了。”
冉寒川闻言也讪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老人,年岁甚高了,居然如此孤独,心中顿觉不忍,对于老者的玩笑他也并没有丝毫的在意,反而有些担心起老者了。
老者见冉寒川目露关切的眼神,觉得心头一暖,心想这孩子倒也懂事,面色则是洒脱的笑道:“小娃娃,不必担心老夫,老夫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这种清修,让我离开这种环境反而会不适应。”
冉寒川“哦”的应了一声,老者又看向了巨树,问道:“你想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吗?”
冉寒川立即来了兴趣,点头道:“前辈,你可以给我说说这棵树的来历吗,我真的从没想过,世上会有一棵树能大到如此地步!”
老者注视着深渊中那棵耸立于天地之间的庞然大物,缓缓道来:“这棵树,可能当世间已没人知其来历,它的存在远比璇宇阁更加久远。根据璇宇阁门中的典藏所载,祖师风震阳在此立宗后不久就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这棵奇异的巨树。而从发现它的存在开始直至今日,两千年过去了,曾有许多后人都去探查过,虽然猜测纷纭却始终无人可以给出准确的结论。”
老者顿了顿,眼中倒映着迷蒙而梦幻的绿光,继续道:“没有人知道这棵树的来历,更没有人知晓它古时的名号,而后人们给它起了另外一个名字,属于它今日的名字—梦萤古树。正如它此时,以梦萤古树为中心方圆五里内皆被这种莹莹如水的绿光浪潮所覆盖,一眼看去仿若梦境,而这些绿光全部都是由一种人们未曾知晓的萤火虫形成,故而得名。”
梦萤古树,好美的名字,冉寒川心中赞叹着,的确,这棵树,这片光潮就如同深远而悠长的一场梦,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抛开那巨树震撼人心的庞大,这里的一幕幕着实好美,美的令人流连忘返,甚至甘愿坠入于这般梦境。
“不知来历,不知其名,明萤古树......”冉寒川轻声念叨,他的求知欲从某方面来说确实很强,从小就身具着明其理更要明其所以的态度,面对着千年未解的谜,他居然沉思了进去。
一旁的老者微微一怔,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心道:这千年来无数辈的人都不曾解开的谜,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凑什么热闹,难道还真想在此刻弄明了这前因后果不成?看着冉寒川那认真的模样,老者还是放弃了去打断他的念头,既然你想去深究,就让你想想呗,看你待如何去解答。
“前辈”忽然,冉寒川叫换了一声,身边盘坐下来的老者闻声忘来,心道,果然还是放弃了。冉寒川则语出惊人,倒是让老者颇为惊讶,只温他道:“前辈,你有没有听过一种传说中的大树,建木?”
老者哑然道:“当然,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还知道这些奇闻,倒是颇为见识。”冉寒川正欲继续言道,可老者却挥手打断了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建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你看这树,在绿光下,却又几分相似,但这梦萤古树常年居于阳光之下,很少可以见全其貌,更不要说它的果实了,根本就是连眼力都触摸不到的高度,若真当是传说中的建木,再高大,也不应高大到如此程度。而且,这些都只是这颗树的一部分,在深渊下的一部分到底是一副如何的样子,根本就无从知晓,曾经也有人试图去深渊下探查,可下去后的人,没有一个上来过,全部了无音讯的失踪了,不知死活。你的猜想,很早就有人提出过,但是这种说法也并不能成立。”
老者最后的一句话,给冉寒川带来一股寒意,是啊,在这棵梦幻般的树下,还有一个恐怖的深渊巨口等待着猎物掉落之中啊!虽然老者反驳了他的猜想,也很有道理,可他依旧有想法,追问道:“那,我还听说过一种树,叫做寻木,有书记载‘寻木长千里’,那么这颗树会不会和寻木有关呢?”
“寻木?”老者斟酌了一番,道:“这种说法却有可能,但依旧无从考证,而且,若为寻木,它的树冠未免也太过庞大了。”
闻言,冉寒川眼珠一转,突发奇想道:“那么,这会不会是寻木和建木两棵树木一种偶然的相结合所诞生出来的?”
老者忽然一愣,冉寒川连番奇思妙想令老者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见识的确不少,而且这最后的一句话犹如暮鼓晨钟敲响在老者的脑中,这并不是说冉寒川的说法就一定正确,而是千年来,居然都没有人从这一方面想过,会不会就是几种树木在一种巧合中相结合,具备了几种树木的特征后从而出现的产物呢?
老者赞同的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一次我也不反驳你了,但还是那句话,无从考证!若你真的想去了解那些不为人知的事物,孩子,待你有一日羽翼丰满了,实力足够了,不妨自己去探索,去发现。”
冉寒川默默注视着这庞然大物,点了一下头,他知道,有一朝日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为了自己,为了那些自己无法触及的事物,为了朋友,为了亲人。
“好了,好了”老者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就别去谈那些深刻的话题了。小家伙”老者看向冉寒川,双眼微眯,“你来这,应该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吧!”
冉寒川点了点头,道:“是的,老前辈,我是此次参加璇宇阁入门试炼的弟子,这一项的考验,是在钧天主峰上寻找一块令牌。”
“我知道,”老者神秘的一笑,“而且,我也知道,这块令牌在哪。”
“啊!”冉寒川双眼一亮,满脸的兴奋,急切的道:“老前辈,你可以告诉我这块令牌在哪吗?”
“当然可以,”老者的笑容看上去有种忍俊不住的模样,冉寒川正觉得奇怪,有什么好笑的,便听得那老者道:“就在这颗巨树的树冠顶上!”
“……”冉寒川瞬间没了声音,简直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一张小脸顿时僵了下来。
“哈哈哈”老者看着冉寒川那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还觉得颇有几分可爱。
“老前辈,你不是在说笑吧?”打着侥幸的念头,冉寒川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老者的回答非常的果断,果断到冉寒川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去似得。
“可,您不是说,这树冠都没人上去探查过吗?”
“有吗?我的意思只是看不清全貌,你可别以偏概全啊孩子!有些大能之辈,上去这树冠之顶又有何难?”
“但,那些个大能之辈,至于要来为难我这有啥都不会,什么武功术法一窍不通的孩子吧!”
老者轻哼了一声,道:“怎么就没可能,说不定就是像我这样,长年孤寂,百无聊奈的老家伙呢!”
“额”冉寒川真的没话说了,而且脸色也难看起来了,如果老者没有开玩笑,难道自己真的要爬到这颗树冠的顶上?且不论自己能否爬上去,单是爬到树冠的时间,估计都得花上大半月啊!
“噗”老者又笑了起来,着实是冉寒川这副表情模样,配着他还没长大的脸,当真开爱之极,又好笑之极。老者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小家伙,老夫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倒也不逗你了,你也别僵着脸了。虽然那块令牌是在树冠的顶上,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
不太担心?冉寒川脸上有点发黑,我能不担心吗!此时,他的心里如此痛嚎着。
“好了,好了,你就安下心来等到明天,就能够拿到令牌了!”老者衣袖掩口,依旧有些忍俊。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冉寒川心下依旧不解,这可是关系到他入门考核的事啊!
老者忽然收住了笑容,神秘的指了指深渊里,光海中,迷蒙而梦幻的巨树。
冉寒川转过头望去,看了会儿,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心中反而愈加不解起来。这时,只闻一旁老者言道:“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冉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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