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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毅拨开了草丛,从里面出来,走到白儿的身边,与她并排坐下。
“我叫柯毅,晋阳城来的佣兵。”
女孩依旧把头埋在膝间,一句话也不说,没有理会柯毅,任由他在自己的身边自说自话。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如果你愿意的话……”
风拂过了远方金黄色的麦田,那一颗颗饱满感谢般地弯下了腰,不住鞠躬着。村子里,一棵棵金叶芭蕉也在娑娑作响。
沉默……无言的沉默……
她,不言语,任由头上的黑发被风扬起,吹打,不一会儿,柔直的黑发便凌乱了,本来散发的光泽也因为凌乱而黯淡下来。
柯毅伸出了手,便要帮着少女把头发抚平,好让那动人的光泽重新回到她的头上去……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少女还是没有抬头,不过,闷闷的声音却从膝间传了出来,“在刚才的草丛里。”
柯毅的手一顿,便听见了女孩继续道:“我听见你拨开草丛的声音了,而且……”
“而且……”柯毅看着依然低着头,却不留痕迹地移开一些距离的少女,开口接上了少女的话道:“那个大叔的脾气还不是很好,如果看见我的话一定会有动静的,是吗?”
少女无言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没有了言语。柯毅复又凑近了少女,把手伸向了她的头发。
这一下,终于让白儿抬起了头,她的脸上尤带着泪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没有落下的露珠。只见她没好气道:
“阁下,请您自重!”
柯毅这才收回了他的咸猪手,一脸正气道:“白儿姑娘,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我……”
“可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白儿伸手捂住了耳朵,闭上眼睛,使劲地摇着头,让她的头发更加凌乱了,“请您不要理我,求你了。”
一直挂在她眼睫毛上面的一滴泪水,也因为这么一甩而飞了出来,滴在了柯毅的脸上……
泪水……
冰冷……
柯毅伸手捂着脸,闭着眼睛,好似要将手上的温度传递给那颗泪珠一样,然而,是因为有了温度吗?那滴泪珠也因此摊散,渐渐地附着在柯毅的脸上、手心,慢慢地干了……
少年睁开眼睛,目光平静,不怒不喜,看着那个女孩,明明只有两步的距离,却感觉她渐渐地远去……自己的心意是否就像掌心的温度一样,越想要靠近她,给她温暖,却反而让这份心意消逝地更快了。
“我,只是想帮你。”柯毅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只是想帮你,而已……”
或许是因为柯毅的语气让少女有点动容,少女看着远方好似在朝着自己鞠躬的麦穗,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你帮不了我的。”
“……为什么……”
“在你之前,也有几个佣兵来过这里。那时候,他们都信誓旦旦地说要消灭那条魔兽,保护我们村子的安全。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有多么高兴啊!有谁愿意死呢?消灭掉它的话,我就不用去死了。”
“可是……可是……”白儿的脸色变得凄楚起来,新的泪花顺着旧的痕迹流了下来,让那两条泪痕变得更宽、更长……
“明明是一个个一剑就能砍掉一棵树,一拳就能砸死一头牛的高手啊!在他们出发的时候,我一直就在期望着,一直在村口等待着,就等着哪一天,他们会带着那魔兽的首级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可以不用死了……”
“一天……两天……一天天的过去,不仅没有等来他们,反而等来了另外的人,我就知道,他们已经永远回不来了。新来的人,给了我新的希望,然而,他们给我带来的却是不断的失望,一个个人来了,一个个人回不来了。不断的失望,不断的失望,到了今天,我已经绝望了。”
“事到如今,我已经想通了,与其这样胆战心惊,不停地在希望和失望的交织中彷徨,在生与死之间迷惑,还不如就这么死去,还可以说是为了村子里的大家,等到若干年后,说不定还有记得我的人,在我忌日的那一天,在我的墓前献上我喜欢的胭罗花。”
“这样的话,你甘心吗?”柯毅轻声道:“你真的甘心吗?你真的甘心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哭了,不是吗?”
“不甘心,呵呵!”白儿的脸上还流淌着泪水,凄凉地笑了起来,“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你能杀掉那条魔兽吗?”
“能!”
“不,你不能……不要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再有人因为这个而死了。”白儿抱着头,痛苦地哭了起来,“如果我的死能够让许多人都不用死的话,那就让我去死吧!”
柯毅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伸手扶住了她的两边肩膀,白儿用力地挣扎了两下,终究因为男生的力气比较大的缘故,没有能够睁开来。
“好,白儿,今年你把自己供奉给了那只魔兽,那么明年呢?明年是谁?明年以后呢?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白儿终于抬起了头,眼见着柯毅的脸近在咫尺,脸一红,迅速地低下头来,“我……”
“副村长觊觎村长的位置,这件事情恐怕是大家都知道的吧!那么,今年是你,明年就有可能是你的爸爸妈妈。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这个……”
“你的初衷应该不是为了全村人吧!我想,明明如此的不甘心,最终还是要不得不去死的话,只能是为了你的爸爸妈妈,对不对?”
白儿的身子明显一震,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今年的7月7日,要供奉一个人,是吗?”
“嗯。”
“那么,这个人难道非要是你吗?”
“你是说?”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柯毅的手掌用力,缓缓地将女孩拥入了自己的怀里,白儿用手按着柯毅的胸膛,努力地想要挣脱出来。“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是吗?”
“阁下,不要这样,请你放开,放开我。”
“你看呐!是谁觊觎你爸爸村长的位置?是副村长十郎!是谁想要让你去供奉那只魔兽?还是副村长十郎!那么,又是谁在你被供奉以后,最有可能对你爸爸妈妈不利的呢?十郎,就是他十郎。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不能让他替代你去供奉那只魔兽呢?”
白儿的心神巨震,身子一软,膝盖跪在了地上,按在柯毅胸膛的手臂也仿佛失去了力气,愣愣地被柯毅拥入了怀中。柯毅与少女相对跪着,好让自己能更好地将少女拥入怀中。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柯毅缓缓地将下巴靠在了少女的肩膀上,用手抚摸着少女凌乱的头发,一遍一遍,将他的头发重新捋直了,显现出动人的光亮。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打不过那只魔兽,可是,我想帮你啊!只能这么办了,亲爱的,你能原谅我吗?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能原谅我的对不对?”
“到时候,我们把副村长供奉出去后……”
柯毅掠开了白儿脸侧的头发,将它放到了她的身后,露出了少女如白玉一般的耳朵,柯毅在少女圆润的耳垂上轻轻一吻。
白儿的脸颊一红,全身仿佛没有力气一般,瘫在了柯毅的身上,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动人的呻吟。
“哼~~~嗯~~~”
嘴唇离开了耳垂,柯毅抱住了少女,温柔地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会带你回到晋阳城。至于你的爸爸妈妈,你早上不是看见了和我在一块的那个女孩了是吗?”
“那个……女孩……她是?”
“她是我的家臣。”柯毅的声音愈发温柔了,“你看,我有冠上姓氏是不是?这说明我是一个贵族是不是?”
“那……为什么?”
“你看,我就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了。”柯毅将少女搂得更紧了,仿佛要把她挤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似的,“为什么当佣兵是吗?因为好玩不是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怎么会遇到亲爱的宝贝呢?”
“那……”
“等到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我让我的家臣偷偷带着你的爸爸妈妈离开,亲爱的,这样的安排,你是不是觉得很棒呢?”
“这样,真的好吗?”白儿怯怯地望了柯毅一眼:“我们这样做……”
“哼!”柯毅仰身躺下,拉扯着白儿也一起倒下,少女就那样倒在了柯毅的身上。“那些庶民吗?”
少女静静地躺在了柯毅的身上,感受着柯毅的手在自己背上摩挲着,缩了缩身子,最后还是强自忍住了羞涩和不适,安静地任由柯毅轻薄。
“那些贱民的性命?哈哈哈哈……管他们干嘛?”
白儿的身体抖了抖,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或许,这个聪明的女孩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了。问出来,也只是让自己那颗贪生怕死的内心会好受一些罢了!
毕竟,自己是首先要活下去的,不是吗?或许,自己到了晋阳城之后,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有机会从这里拯救更多的人……
白儿,这个十四岁的女孩,此时此刻,心里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哼!谁?知道呢!
温煦的日光,丰收的稻穗,金灿灿的芭蕉,草地上,清秀的少年以及柔媚的少女,这个一幅美好的画面。
为什么?
气氛会这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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