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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中,应天书院的大门忽然被敲得震天响,惊得夜鸟纷飞,鸦雀难息,看门的书院杂役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打着阿欠骂道:“直娘贼的,总有这些半夜三更夜游鬼来叨扰,下学便跑去城里风流快活,这会子来扰了老子的清梦。”
门外敲门声更响,有人高声喝道:“快快打开大门,不然便要砸门了。”
“来了,来了,娘卖.比的,嚎丧么?”杂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拉开顶门的圆木,卸下长拴,将门拉开一条缝,猛然间火光耀眼,刺得眼睛睁不开,门前高高低低几十名衙役举着刀剑灯笼火把,阵势吓人。
“各位差爷,这是作甚?”杂役慌了神。
“起开一旁,奉府尹大人之命,前来书院拿人。”
为首的一名捕头高声喝道,拿出一张公文在火光下一晃,随即揣进怀中,朝身后一挥手道:“留下两人把守大门,任何人许进不许出,其余人等跟随我去拿人。”
众衙役大声应诺,一涌而入,举着火把径直冲向学子寓所,看门的杂役见势不妙,赶紧悄悄蹩进阴影里偷了个空,转身朝曹敏的寓所狂奔而去。
几十名衙役捕快冲进学舍,数名衙役将院门堵的严严实实,领头的捕头带命其余人按照曹敏提供的学舍号牌,一路寻去。
顷刻间学舍内鸡飞狗跳,睡眼惺忪的学子们百外边的吵嚷声惊的纷纷探头观看,衙役们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大喝道:“官差拿人,无干人等回避一旁,要是走脱了犯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学子们吓得赶紧缩回头去,胆子大点的从窗户缝门缝里朝外看,只见不到一会儿,四名学子披头散发穿着小衣便被拖出过道,院内早已准备好的锁链镣铐哗啦啦一阵乱响,锁了个严严实实。
有人认出那四人一位是乙一堂学子王安石,另三位是戊二堂学子魏松鹤、程良木、卢大奎;四人衣衫不整,嘴巴上高高肿胀,显然是适才衙役拿人之时吃了苦头。
“为什么拿我等,我等犯了何罪?还有没有王法了?”王安石嘴角流着血沫子大声喊道。
“留些力气去大堂上说,我等奉府尊大人之命来拿人,至于你等犯了何罪,爷我可没那闲心思管。”
领头的捕头扶了扶头上的方帽,一挥手道:“人犯王安石、魏松鹤、程良木、卢大奎已经缉拿归案,带走。”
众衙役架起四人,朝院外便走,闻讯而至的戚舜宾、曹敏等人刚刚赶到学舍门前,戚舜宾急的手脚直抖,在小厮的搀扶之下上前忙拱手道:“几位差爷,发生了何事?怎地来书院拿起人来,这……”
“老山长,我等奉命而为,诺,这是府衙的捕文,惊扰大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人已拿到,我等告退,你若有疑惑可去府衙问询,我等只负责拿人,其他一概不顾。”
说罢一挥手,众衙役架起人便走,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戚舜宾跺脚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竟然有来书院拿人之事,老夫执掌书院数十年还从未遇见,老夫倒要去问问唐府尹,此事须得给老夫一个解释。”
曹敏从黑暗中走出来,拱手道:“山长莫要着急,此事必有蹊跷,这几人平日跳脱浮滑,说不定在外边惹了什么事,山长大人又何必强自出头。”
戚舜宾叹息道:“即便是拿人也需事先知会书院一声,这般突然到来,书院圣地岂不被玷污殆尽。”
曹敏面无表情的道:“山长大人,官府已经很给书院面子了,半夜拿人,周遭居民城中百姓知道的还少些,若是白天,岂不是影响更为恶劣么?”
戚舜宾怒视曹敏一眼,骂道:“蠢话,这等事能藏住掖住么?天一亮便是四城尽知,满城风雨,亏你还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是平日跟官府交情颇深么?这会子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办,去打探消息,查明缘由来禀报于我,在作计较。”说罢怒气冲冲的去了。
曹敏碰了一鼻子灰,低声骂道:“老东西,火气倒是不小,这回看你这老脸往哪搁。
曹敏呵斥探头看热闹的学子们几句,叫他们安分守己回去安寝,转身拂袖而去。
衙役们前脚刚出了书院大门,守门的杂役尚未关上大门,一个身影便刺溜钻出门外,杂役措手不及,连叫几声,那黑影头也不回消失在林间;杂役无可奈何,骂声晦气,关门上闩顶上圆木,自去瞌睡。
……
南城苏宅外,那条黑影到了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刚要推门,身后闪出两名大汉,干净利落的用铁钳般的双臂夹住了他的头颈,随即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喉咙口,耳边传来低喝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来此干甚么?说。”
那黑影吓了一跳,忙道:“俺是来找苏公子的,俺是吴恒心。”
一名大汉板过吴恒心的脸,仔细端详一番道:“原来是吴公子,半夜三更你不在书院睡觉,来找我家公子作甚。”
吴恒心也看清此人是苏宅护院马汉,同为吃货的他们,中秋那日已经厮混的捻熟,忙道:“马兄弟,快莫问了,出大事了,快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苏锦正抱着柔娘柔软甜香的身体做着美梦,小穗儿无暇避嫌,跑进房来推醒了苏锦。
“公子爷,书院的吴公子来了,说有急事找你。”
“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苏锦心头一惊,顾不得穿戴整齐,披上小衣敞着胸口便朝外走,柔娘也被惊醒,拿了衣衫将自己的裸体遮盖住,忙道:“梳梳头啊,这样如何见客?”
苏锦摆手道:“你们睡吧,吴公子不是外人,无妨。”
柔娘怎肯睡去,穿好衣服,沏了两杯茶端去厅中,刚到厅外,便听里边有人说话。
“老六,可了不得了,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全被抓了,还好俺见机的快,这才溜了出来报信,俺生怕他们也要来抓你。”
苏锦心头一惊,脑子里轰的一声,第一个反应便是:滕王动手了。忙问道:“官差说了原因没有,因何事拿人?”
吴恒心叹息道:“乱哄哄的,又不准人看,如何知道?老六,你还是快走吧,他们也许就要来这里拿你了。”
苏锦思索了片刻,摆手道:“不会,我在城中居住,没有道理不先来拿我,而去拿书院之人,定是与我无涉,没拿你,恐怕也跟你无干,此事颇为蹊跷,拿了四个人都是那日跟滕王结了梁子的人,却偏偏不来拿你我。”
吴恒心道:“想办法救人才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他们吧。”
苏锦皱眉喝道:“乱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么?总要弄清楚缘由方能想办法施救,缘由和罪名是目前要查探的两件事,这样吧,你先回书院打探,明日天明我想想办法去衙门里探听消息,这事十之八九跟滕王有关,看来这一次事情不简单。”
吴恒心道:“老六,你办法最多,你若没法子,他们几个可就完了,进了衙门,有事没事都要退一层皮,时日越长,他们便吃的苦头越多。”
苏锦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温颜安慰道:“放心吧,我必尽全力施救,你我兄弟结义,那日誓言犹在耳边,此事定有分教。”
吴恒心眼泪都要出来了,但知道一时半会也实在没办法,目前只能寄希望于苏锦了,于是告辞回去,苏锦命马汉护送他回书院不提。
苏锦站在厅中细细思索,理清其中的脉络,忽然间他想起今日白天方子墨曾跟他说到礼部为皇上龙诞选学子进贺文之事,方子墨说这几日那曹敏在他书房内四处翻找文章,寻找合适的人选;并说,拿走的文稿中有自己和王安石等人的名字。
苏锦仿佛摸到了一些门径,曹敏拿了这些书稿,接下来便出事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一念及此,苏锦周身上下宛如坠入冰窖,从头凉到脚。
苏锦恢复过来,出厅回房,却见柔娘端着茶盅站在厅外,整个个人便如僵了一般,苏锦明白她全部听到刚才的谈话,对于柔娘来说,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平平安安的日子过不了也罢了,这事怕是又要涉及公子爷了,搞不好牢狱之灾又要降临到苏锦的身上。
苏锦叹口气,将她手中茶盅拿下,放在路边石凳上,伸手搂过她来,两人相拥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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