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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志清率第二支队从长泰出发。
蒋志清知道梁鸿楷、丘耀西二将跟自己不是一心,因此在长泰招了三百新兵,准备将其训练成一只骨干力量。但由于时间仓促,未及练成,只好令其留在长泰。
在这一刻,蒋志清不禁想起了徐彦卓、张群和何敬之几位兄弟,要是有他们在,自己今天断不至如此形只影单,可惜他们都是劳燕分飞。
徐彦卓的事业干的风生水起,现在正在国外忙碌。
离自己最近的是张群,他现在就在广州,在军政府政务厅做副官长。
何敬之在二次革命后,回到了东京的振武学校。毕业回国后,任贵州第一师第四团团长兼讲武学校学生营营长,后来又做了校长,成为贵州“新派”骨干。显然,何敬之干得不比蒋志清差,在政治作为上甚至比蒋志清更是高出一头。
兄弟们现在都帮不上忙,蒋志清只好自己带着这支广东兵向着未来艰难跋涉。
敌军都被许崇智吸引到左翼,蒋志清率部出了长泰,未遇强敌,连日猛进,下安溪,过南安,抵达仙游附近。
由于已知许崇智部兵抵仙游城下,蒋志清传令全军修整,自己不觉技痒,亲领一个侦察排向仙游进发。
仙游城在晨曦中露出峥嵘的面容,蒋志清极目望去,隐隐约约看见城头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大约有一个营的北兵正在城下搭云梯偃旗息鼓地向城楼上爬。显然,他们是在偷袭仙游!
蒋志清暗道不好。难道许崇智已经打下仙游了?于是连忙吩咐侦察排长道:“你赶紧回去传令,让梁团火速来南门增援,让丘团到城北截击。”
侦察排长刚走。蒋志清随即对副排长喝道:“怎么还不开火?打不跑敌人,好歹也赶紧给城里报信呀。”
侦察排一阵猛射,云梯上的北军纷纷坠落。北军以为中了埋伏,刚要撤退军,但闻枪声稀落,便知是小股部队,于是回军猛冲过来。
蒋志清并不怕打硬仗。对部下道:“大家莫慌,许军长听到城外枪响,必会开门夹击敌军。”
话音未落。身后枪身大作,蒋志清笑道:“许崇智果然是有埋伏。”
说话间,第二军的将士已冲了过来,将敌人团团围住。
不多时。许崇智走到蒋志清的面前。笑骂道:“谁让你小子开枪的,差一点惊走了敌人,坏了我大事。”
蒋志清笑道:“你这人不识好人心,我不是担心你被敌人偷袭嘛。再说,我不是把敌人吸引住了嘛。”
许崇智道:“别开玩笑了,城下的敌人交给我,你赶紧带领你的两个团追击敌军,务必全歼。”
闻命后。蒋志清带着这排人,立即去迎接大部队。随即投入追击之中。
许、蒋会师后,见敌军阵脚大乱,于是左右配合,趁机大进。
蒋志清立功心切,尽管山路崎岖,林深苔滑,但每日都行军50里以上,十五天长驱七百里,一路破关夺隘,连克嵩口、邱演、梧桐尾、竹界口,兵锋直抵永泰城下。
半个月来,蒋志清每天只睡几个小时,而且事必躬亲,从勘察地形,到制定作战计划,再到指挥作战,甚至打冲锋时也要身先士卒,终于积劳成疾,喉咙化脓,高烧不退。不过,他奋力支撑坚持,指挥部队继续前进。
蒋志清将部队扎在永泰城外高地,部属得当,准备于次日凌晨发起总攻。
凌晨四时,蒋志清正要发令总攻。卫兵送来司令部的急电,原来是陈炯明严令停战。
蒋志清对身边的卫立煌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带一个营作为先锋,先从西门进攻。我再带大队从东门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围三借一,留着北门,给他们一个生路,不至于让他们死拼。”
由于赏识卫立煌的才干,前几天蒋志清已将卫立煌从许崇智那里借过来做自己的特务营营长。
在强大的攻势之下,第二支队奋战一天终于拿下永泰。蒋志清又命卫立煌进占汰口,巩固长泰的外围。
用兵在于不能失机,此时闽军全线溃败,再往前走即可打到福州,于是蒋志清拟派卫立煌为先锋,进占葛岭,那里已是福州的外围。
但这时,梁鸿楷、丘耀西二人却拿着陈炯明的电报进来了。
蒋志清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陈炯明责其前次违令进兵,令其立即停战。
蒋志清按下电报,对二人问道:“竞存令我们停战,你们意下如何?”
梁鸿楷道:“既然南北议和,我们再打,恐怕要破坏大局。”
“大局?”蒋志清仰天大笑,接道:“什么大局?是永远不打了?还是等北方修整好了再接着打?我意要拿下福州方止。”
“要打您自己打吧!我们是恕不奉陪了。”丘耀西说着掏出枪,一把拍在桌子上,拉着梁鸿楷就往走。
蒋志清长叹一声,自知这仗是不能打了,人家听陈炯明的,不听自己的。
自从进了城,梁鸿楷新纳了两个小妾,每日里只知饮酒作乐,荒淫无杨度。看着陈炯明的面子,蒋志清也不好责问,雄心壮志暂且放下。幸而,永泰的山水抚慰了他。
静谧的时光总是过于短暂,蒋志清占领永泰的第七天即遭遇平生中又一次生死劫难。
这天一早,蒋志清锻炼过身体洗罢澡,正在城中闲步,忽然城外枪声大作,蒋志清连忙登上城中制高点鼓楼观看。却见黑压压的北军已将永泰围得铁桶一般,各门外的敌军少少都有一千多人。
蒋志清连忙让副官回司令传令梁鸿楷、丘耀西两部分兵抵御。
然而,他随即看到的景象是,驻于城西高地上的丘部擅自放弃阵地向西南方向撤退;而驻于城中的梁部,则夺南门而出,向东南方向溃退。而更奇怪的是,北军放开一条生路,任凭他们冲出包围圈,只是死死围住永泰城。
蒋志清仰天叹道:看来他们是冲我这个光杆司令来的,今天的局面比当年在江阴炮台还要危险,不撤退是不行了。
想到此处,蒋志清却向设于城南县衙的司令部跑去。
将将跑至司令部,突然被一人抓住,却是已化装成一个赶脚车夫的卫立煌。
他低声道:“司令,城中已无咱们一兵一卒,北军从北门和南门入城,马上就杀到司令部了,你怎么还要去送死呀?”
“我得去呀。我多年的日记,还有圈阅六遍的《战争论》和《巴尔克战术》都在寝室,我怎么能把它们丢下呢?”蒋志清说着要挣脱卫立煌的手。
卫立煌道:“您还惦记那些劳什子?您要是把命要丢了,以后还记什么日记,还跟谁去打仗?”
说着便硬拉着蒋志清往东门走,二人仓皇逃回漳州。
半个月音讯皆无,陈炯明以为蒋志清已经死于非命。因此,当衣衫褴褛的蒋志清出现在面前时,不禁呆了。
过了半晌,陈炯明方说出一句话来:“用过早茶了吗?”
陈炯明深知永泰之败,错在梁、丘二人,因此拍着蒋志清的肩膀道:“永泰的事我已经找他们俩算过帐了。你先休整几天,然后接着做你的司令。”
蒋志清心神俱疲,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当作战科长被领兵悍将折辱,这次自己领兵却被部下丢弃,未来何去何从,是否还要在粤军呆下去,蒋志清一时间真拿不定主意了。
不听指挥的第二支队,蒋志清真是不想回去了,于是暂时留在司令部作战科继续干老本行。
不过此时作战科长已属他人,蒋志清在一群小字辈手下混日子,处境的尴尬和艰难可想而知。
不过,蒋志清坐在办公室里还是认认真真写了一份永泰之战检讨书,而且也不想诿过,把失败的主要原因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带病作战不能侦察,而且过于听信停战条约,其后才说到士兵入城后抢掠、见敌即溃,再有就是梁鸿楷沉湎酒色、不听指挥。
这份检讨书是蒋志清给自己看的,思考再三没有交给陈炯明。此时的蒋志清确信,粤军现在跟军阀部队没什么两样,就是蛇鼠一窝,靠他们去完成革命简直是笑话。
更令蒋志清绝望的是,第一军不仅不忠于孙文和革命,而且陈炯明与邓铿、许崇智三人也各不相能,势成水火,绿林出身的李福林也不听陈炯明的。蒋志清夹在其中,连制定作战计划都要均衡几方面的利益,这样的差事实在没法干下去了。
激愤之余,蒋志清奋笔写了篇《废独裁兵议》,主张军队应该是国家的军队,不应该是领兵者的私兵。显然,他对粤军这支准军阀部队厌倦透了。
蒋志清想练出一支新军,向陈炯明打了几次报告,但陈司令只跟他打哈哈,后来实在躲不过去,便让蒋志清设计营房,参与调整编制,总之没有再想让他带兵的意思。
终于,蒋志清递上了辞呈。陈炯明惊问其故。蒋志清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毛氏发来的急电,内称其母病重,让其速归。事至如此,陈炯明只好准了蒋志清两个月的假。
次日清晨,蒋志清买了一张船票,离开了广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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