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庆斌刚要张口,却见李来顺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大声喊道:“前面马上就要进入丛林了,大家跟紧,一定要小心!”
这一路李来顺领着众人走的都是半荒漠地带,如今要进入丛林了,刘庆斌不由的兴奋起来。虽然琼州的从林也不少,可非洲丛林,他还是第一次领略。非洲丛林,如谜一般,一直都在刘庆斌的脑海中,似乎遥远深邃,让他感到茫然。
此刻,刘庆斌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非洲丛林,四周充满绿色和勃勃生机。脚下是30多米深的峡谷,树木的枝条盘根错节,密密层层地看不到底。狒狒、野猪、羚羊、猴子……这些动物就在密林深处屏息凝视、聆听。刘庆斌一行的脚步声惊动了一只大鸟,“啊、啊”怪叫着从树梢飞走了。
“看见了么?这么多粪便!”李来顺指着地上的动物粪便问道:“刘公子,您能猜出这是这是什么动物吗?”
“这么大的个,我估计只有非洲大象才能造得出来了!”刘庆斌不假思索道。
李来顺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刘公子以前来过非洲?”
刘庆斌摇摇头:“从没来过!”
李来顺似是不信,但却没有再追问,点点头道:“刘公子您猜得一点也没错,是非洲大象!”
果然,向前走了没多远,柳敬亭突然惊叹道:“真是好大的个头呀!”
在他们右侧有一个不算大的稀泥塘子里,足有20多头大大小小的象正在里面撒欢。挤得跟下饺子似的。
“象群通常是由一头经验丰富的母象带领,它们喜欢住泥汤里钻主要是为了消暑。”李来顺解释道。
“刘公子。你看到那头奇怪的象了吗?”柳敬亭放低了声音用手指了过去。
刘庆斌顺着柳敬亭手指方向望去,看见了一头一瘸一拐摇摇晃晃的大象身旁,总有别的大象在照顾它,或是用长长的鼻子帮它涂泥巴,或是帮它站立,不让它落单。
“大象和人不一样,它们永远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李来顺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众人都无语了。
被泥巴涂成巧克力色的象群陆续上岸,欢快地折进左边的林子。
天边红日西沉。暑热即将退去。隐匿在丛林深处、寂寞了一天的生物们开始蠢蠢欲动,陆续钻出巢穴觅食、喝水和社交。
黄昏的最后一丝微光消失了,刘庆斌一行继续摸黑走在丛林里。
“老伯,你刚才说得布尔人成为英国女王的臣民了,是不是因为布尔人打仗输给了英国?”刘庆斌想证实下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没错,这一仗打了两年多,死了无数的人。我可是亲眼目睹了的……”
果然没错,听了李来顺的叙说,刘庆斌证实了这场战争就是被后世极为推崇的英布战争。也就是这场战争,游击战和集中营这两个术语才正式被世人所熟知。
1884年,南非先后发现了钻石矿和金矿,英国垄断资本迅速取得了惊人的利润。布尔人建立的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奥兰治自由邦见此巨利分外眼红。英国人和布尔人争夺采矿权的斗争日益尖锐,愈演愈烈。
1899年10月11日,当布尔人企图获得南非开矿权的要求再次被英国人拒绝后,布尔人迫不得已向大英帝国宣战,布尔人主动展开攻势。英**队由于过于轻敌导致了战争初期较为被动。
12月13日,英军和布尔人在科伦索展开了激烈交战。英军指挥官布勒将军的进攻计划是兵分三路。并明确了三路英军的最终汇合地点。但是布勒给部属的手绘地图上,完全标错了这个汇合点的位置。科伦索战役以英国人的失败而告终,此次战役英军损兵折将1139人,失踪250人,丢失10门大炮;布尔军队仅仅阵亡8人,伤30人,对比之悬殊令人咋舌。
12月10日至15日,一周之内,英军在东、中、西三条战线全部失利,损失2800多人,在英军史上被称为“黑暗的一星期”。布勒上将因为兵败,引咎辞去英国远征军总司令的职位。
“黑暗的一星期”之后,英国国内舆论一片哗然,英国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强硬,决心将战争进行到底。英国政府倾其整个帝国的力量,来对付只有40多万人口的布尔人。
1899年12月17日,声名显赫的印度英雄、67岁的罗伯茨勋爵被任命为南非远征军总司令,南非战场上的英军已经增至25万人,居于绝对优势。此外,还有几千匹军马从英国和澳大利亚运抵南非,增加了英军的机动性。随着援军的到来,尤其是在军队中享有赫赫声名的罗伯茨的到来,南非英军的士气大增。从2月初开始,英军转为反攻,罗伯茨的大军攻克奥兰治自由邦的新首都克龙斯塔德。由于接连遭到失败,布尔人的士气一落千丈。到5月中旬,仍在战斗的布尔人只剩下了2万多人。
1900年5月24日,英军吞并了整个奥兰治自由邦,并加紧向德兰士瓦进攻。5月29日,弗兰奇将军指挥澳大利亚骑兵部队,在约翰内斯堡南郊的克利普河击败了守卫这座南非矿业中心的最后一支防御部队。同年9月,罗伯茨宣布英国兼并德兰士瓦,并宣称战争结束。
在德兰士瓦庆祝战争的胜利后,罗伯茨将军回到了英国。但是,他在南非留下的多达25万人的军队却经年累月不能击溃布尔人的“小股盗匪”。退出城市的布尔军队,此时已经化整为零。组成多股游击队,发挥野战骑射之长。袭击英军交通线,掠取英军给养,歼灭小股英军。他们熟悉地形,得到当地居民的支持,散布在广大地区的布尔人农场成为游击队的根据地。
为了早日结束战争,从1901年3月开始,英军采取碉堡战术、焦土政策和设置集中营来对付布尔人的游击队。
先是一鼓作气,烧毁了奥兰治和德兰士瓦乡间几乎所有的房屋。运走了所有的马,杀死了所有带不走的牲口,炸毁了所有的水井,烧光了地里所有的庄稼,彻底破坏了40多座城镇。
为了彻底消灭游击队的活动基础,英军先后将13.6万名布尔人妇女,儿童和老人以及八万多黑人仆役统统从被焚毁的农场上抓走。用敞蓬货车或牛车运到一起,关进集中营。集中营的四周环绕铁丝网,凡有试图翻越逃跑者一律射杀。集中营内人口密度极高,帐篷、毯子、衣服和药物奇缺,瘟疫流行,营养不良。死亡率极高,奥兰治地区白人集中营的死亡率在1901年10月曾高达40.1%。整个布尔战争期间,死在集中营内的布尔平民共有27927人,其中包括1676名老人,4177名妇女和22074名儿童。
到1902年5月为止。英军在南非的战争费用已达2.2亿英镑,死亡2.1万多人。而他们的对手却神出鬼没。捉摸不定,其残存的军事力量仍然令英军胆战心惊。英国人深知难以迅速赢得战争胜利。而此时布尔人的作战能力也在迅速下降,兵力从最高时期的8.8万人减少到2.2万人,由于得不到补给,士兵营养不良、衣衫褴褛,士气沮丧,只能依赖战利品为生。
于是,双方开始正式举行和谈,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5月31日,英布双方在弗里尼欣正式签订和约,持续31个月的布尔战争宣告结束。随着**的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国家灭亡,南非布尔人全部沦为英国的臣民。
在这场战争中,英国先后动用了45万军队,通过海路运到南非的军队前后共计38万,此外还运送了35万匹马、10万匹骡子,134万吨军事装备和其他物资,先后动用了1027艘舰船,共有2.1万名官兵阵亡。布尔人方面,参加战斗的前后共计8.8万人,而德兰士瓦和奥兰治两个国家全部人口不过44万,所以是几乎全部男性青壮年都上阵作战。到缔结和约时,参战的布尔人共有3700人阵亡,3.1万人被俘虏,2万人缴械投降,1万多人流亡到德属西南非洲和莫桑比克。
“这么说,在南非能起作用的除了英国人和布尔人以外、就剩图班人和我们了?”刘庆斌喃喃自语道。
“船长,我们现在什么作用都起不了!”韩恢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刘庆斌一道锐利的目光扫向韩恢。
韩剧的脸色变了,赶忙说道:“不过,南非还有上万华人呢,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上万华人,怎么回事?”刘庆斌问道。
李来顺见刘庆斌满脸的不太高兴,赶忙抢着说道:“他们都是南非金矿的华人矿工,总共有一万两千多人。这些年南非白人开始排斥华人,华人矿工的日子也不好过。欧洲战争开打之后,这些华人矿工就决定离开南非集体回国。可却邪了门,每次当他们找好船队之后,那些船队都会出问题。要么是沉船了,要么是锅炉坏了,有几次好端端的还失了火。总之,这些华人就是走不了,到现在他们在南非已经滞留了两个多月了,估计好不容易挣得一点辛苦钱也快被折腾光了!”
刘庆斌再次把目光射向韩恢,韩恢心虚地低下了头。
第二天中午时分,刘庆斌一行终于可以远远看到韩恢的驻地了。
“船长,那就是我们的驻地!”韩恢指着山坳中的一大块平地。
“不错!这地方选得不错,易守难攻……”刘庆斌突然皱起了眉头:“你们这半年多一直就住的是帐篷?”
“是的,非洲这地方一年四季都不冷,睡帐篷挺好!”韩恢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盖房子?”刘庆斌语气不善。
“祖鲁人那种房子我们可不会盖!”韩恢见刘庆斌脸色深沉赶忙释道。
“不会盖难道就不能去学吗?”刘庆斌脸色愈加难看。
“我……”韩恢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刘庆斌正待发作。却突然瞥见营地正中间的帐篷顶上,一面旗帜在有气无力的飘动着。虽然旗帜旧了许多,但刘庆斌还是一眼就谁认了出来,这正是自己原来授给韩恢的那面白底黑色骷髅旗。
刘庆斌叹了口气道:“走吧,回到驻地再说!”
眼看着到了韩恢的驻地,突然一个黑人小女孩从一旁飞快地向他们冲了过来。两名影卫迅速横在刘庆斌身前,另外几人反应也极快,已经拨出了枪。
“不必拦她,放她过来!”刘庆斌命令道。
影卫迅速归位。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细心的李来顺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高度戒备的目光,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种透心彻骨的杀气。他敢断定,那个黑人小女孩只要稍有异动必死无疑。
小女孩到了刘庆斌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刘庆斌却一句也听不懂。
“她说什么?”刘庆斌看向李来顺。
“她说让你去敲一面鼓!”李来顺说道。
“什么鼓?”
“一面叫达姆达姆的鼓,瞧,就是那个!”李来顺往旁边一指。
达姆达姆并没有挂在小女孩的腰上。而是在不远处,刘庆斌顺着李来顺的手指可以看到,一个黑人中年妇女佝偻地站在烈日下,一面中等尺寸的鼓置于她双腿之间。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庆斌这会心情本来就不好,哪有心思敲什么鼓,他让开小女孩就准备住营地里走。
可是。刘庆斌刚跨步,小女孩便跪在了他的面前,迅速说着什么,几近哀嚎地向他祈求。
刘庆斌疑惑地望着李来顺。
李来顺叹了口气道:“达姆达姆是一种带有宗教色彩的非洲鼓,她说她父亲病重。乌库鲁库鲁告诉母亲,灾难源于母亲邪恶的眼神。只有达姆达姆的声音可以驱赶邪灵,但是,必须有一千只陌生的手击打它,才会将父亲从死神那带回。”
“乌库鲁库鲁是什么人?”刘庆斌有些糊涂了。
“乌库鲁库鲁是祖鲁族信奉的造物神的名字,通过巫师来传达旨意!”
刘庆斌有些明白了。
“营地里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敲过那个鼓,可惜这里是荒郊野外,哪有那么多陌生人。昨天我好心告诉她,今天会有不少陌生人到这里来。所以小女孩和她的母亲一直站在这里,她的母亲双腿夹着达姆达姆,等着你们来击打他。”说到这里,李来顺低下了头:“刘公子,我没经过允许就暴露了您的行踪,要怪您就怪我吧!”
刘庆斌没想到在南部非洲的祖鲁族,还有这么伟大的一种感情。他对李来顺笑笑道:“不妨事!她是哪个部落的?”
李来顺指着北面隐隐可见的村落:“她是吉瓦部落的,距营地大概有五公里!”
刘庆斌点点头:“那我就去敲敲!”
说完,刘庆斌回过头来对身后的说道:“等会你们也去敲一下那面鼓!”
刘庆斌虽然知道敲鼓并不能给小女孩的父亲带来健康,但他知道,那至少可以让小女孩,还有她的母亲感到些许欣慰。就在刘庆斌转身要往那位母亲走去时,小女孩却又突然把他拦住了。
刘庆斌不知小女孩要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瞅着她。
小女孩开口了,结结巴巴地有点紧张,憋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这次不等刘庆斌询问,李来顺便解释道:“她请您一定要轻轻地敲打。”
敲打就敲打嘛,为什么还要轻轻地敲打,刘庆斌问李来顺:“这也是乌库鲁库鲁的旨意?”
小女孩似乎生怕刘庆斌反悔,赶紧又说了一大堆话。
“不是的,她请您可怜可怜她的母亲,她说她母亲最近越来越虚弱了,肯定是因为达姆达姆的声音带走了母亲的生气,所以求您务必轻轻地敲打,不要让她母亲也倒下。”
刘庆斌心头一震,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位双腿夹着达姆达姆的黑人妇女已经摇摇欲坠了,但绝不是所谓的鼓声削弱了她的生气,而是在烈日的炙烤下中了暑,再加上多日操劳,身体肯定吃不消了。看着小女孩哀求的眼神,刘庆斌突然觉得没必要跟她解释任何医学的常识,只需要按照她的意思,用手掌在达姆达姆上轻轻地敲打了一声。
刘庆斌上前敲鼓的时候,小女孩站在母亲身边唱起了歌。
当刘庆斌走出很远,歌声依然在飘扬。
“老伯,祖鲁人很信仰乌库鲁库鲁吗?”
“岂止是信仰,乌库鲁库鲁几乎是祖鲁人生命的全部!我从来没见过对神灵如此敬畏的民族!”李来顺感慨道。
“对了,老伯,刚才那个小女孩唱的是什么歌?”
“那首歌的名字叫《诺兹波妈妈》,象征着生命永恒,至爱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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