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风兰伊诗 > 第16回 西壁里山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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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冬季的加拉纳森林是一片白净的天地,厚厚的积雪将给这片森林穿戴了一层白色的棉衣,无数参天巨木给这片森林支撑起了一层保护伞。森林中的温度竟与夏天相差无几,盛开着无数奇花异果,一些喜欢温湿阴暗的树木也在这冬季里竞相生长。这得益于森林中闷热的气候,由于不通风的缘故,温热的气体在森林里发酵,动物的尸体很快腐烂变成植物生长必须的肥料,而在温热气体的蒸笼之下,树枝上的积雪融化,变成雨水滋润大地。一切都像是月神的特意安排,好在寒冷的冬季让野兽温饱,而野兽和植物又养活了加拉纳森林中的夜枝精灵。不过,这片森林已经另有主人了!

  这是阿萨伊带着夜枝精灵离开世代居住的故乡的第三天,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方洛亚荒原上的磐石镇,因为这片森林的主人月魔精灵已经容不下他们。

  夜枝精灵几千人的大队正在林间穿梭,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悲哀与愤怒,他们不说话,只是低头走路。这片森林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不过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再也不属于这片土地了。

  走在队伍前面的舞美姬却有些兴奋,第一次离开家乡,远去人类的领地,这对年轻的她来说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但她不敢把这兴奋显露出来,她也只能默默地低头走路,思考着阿萨伊一个星期前说的那句话。

  一个星期前,月魔的士兵接到了国王的命令,他们开始催促叶枝精灵动身。许多不愿意离去的叶枝精灵聚集起来,袭击了监护和维持秩序的月魔士兵,并杀死了三个月魔兵卫。

  由于长时间的等待,早已失去了耐性月魔兵士听到叶枝袭击并杀死月魔兵卫的消息后,立刻开始屠戮夜枝遗民,鲜血再次染红了这片森林,所幸阿萨伊及时赶到。

  她对月魔士兵长说道:“德尔塔利安都尉,为什么对这些无辜的子民下手?难道你不知道夜枝女王是月魔王凯特的亲妹妹吗?王要屠灭底丹家族,这罪自当归在王的头上,你今日屠杀这些子民,这罪就要归在你的头上了。”

  虽然已经不是月魔的大祭司,但阿萨伊的威望在月魔子民心中无人可及,德尔塔利安阻止了士兵的屠戮,恭敬地道:“阿萨伊,我有一件事正要求问于你。”

  于是德尔塔利安屏退了其余的士兵,只留下阿萨伊与她最贴身的侍从舞美姬,他问道:“您曾经对月魔的预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即便到了今日也是如此。”说着,德尔塔利安突然跪了下来,道:“看在您也曾是月魔子民的份上,能告诉我,月魔的光辉还将闪耀多久吗?”

  阿萨伊摇头道:“这又岂能是我所知道的事呢。”

  德尔塔利安突然抓住阿萨伊的裙摆,道:“告诉我吧,否则我不让您走!”

  德尔塔利安匍匐在地,苦苦哀求。

  阿萨伊叹了一口气,道:“德尔塔利安,你何必如此?月魔的覆灭已经注定,但在此之前,有一个女精灵,她将两次拯救月魔!”

  德尔塔利安惊道:“她是谁?”

  阿萨伊道:“佩洛芙王后!”

  阿萨伊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德尔塔利安都尉允许叶枝的子民准备行囊,给了他们四天的时间。四天之后,阿萨伊带着叶枝的子民开始一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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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美姬一路上想着:“佩洛芙王后将要两次拯救月魔,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只是一个柔弱的女精灵而已,虽然她的父亲白桑是旭尔族的长者,但是佩洛芙王后很小的时候就寄养在夜枝族那里,难道是在夜枝居住的十几年里,底丹菲尔教给她什么了吗?

  对了,若说底丹菲尔教给她什么,似乎除了那首暮色的加拉纳就没有别的了。不过由于旭尔族内乱的缘故,佩洛芙王后在嫁给霍德兰凯特之前,一直没有回到雅佳城,所以佩洛芙在叶枝居住了十多年,嗯,这么想来,也许底丹菲尔的确教给她了一些法术吧。”

  舞美姬如此想着,始终推断不出缘由。

  在加拉纳森林里,夜枝大队行进了27天,阿萨伊建议不要食用准备的肉脯和干粮,因为离开加拉纳森林之后,真正的考验才开始。

  在27天时间里,叶枝的猎手捕杀猎物充饥,到了加拉纳森林边缘的时候,森林中的树木变得稀疏,温度急剧下降。

  有一天晚上,阿萨伊在林中跪了整整一夜,舞美姬试图问她缘由,但阿萨伊没有回答。第二天早上,叶枝精灵队伍中哀嚎遍野,原来前一天晚上,冻死的老弱精灵有七百多。

  虽然相对于人类的领地而言,精灵居住在偏靠北方的森林,但实际上精灵并不耐寒,因为森林之中的冬天温暖而湿润。

  离开了加拉纳森林,叶枝精灵才发现阿萨伊先前说的话没有错,艰难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在穿越西壁里山的路途之中他们没有猎杀到一头大型的野兽,因为这片森林已经被一种奇特的疫病所污染,野兽都已经死绝了。幸亏在加拉纳森林的27天没有食用从家乡带来的肉脯,叶枝精灵的队伍才得以向前挺进。

  这日,天色已经昏暗,叶枝精灵们砍伐了树木燃烧了几处篝火,围绕着篝火取暖。已经有许多叶枝精灵病倒,也有更多的精灵已经死去。阿萨伊坐在营地的高处,她的面色泛黄,消瘦了许多,然而眼睛依然是那么澄澈宁静。她抚摸着怀里的白狐,满怀着心事。

  舞美姬走到她的跟前,拿着肉脯递给她道:“阿萨伊,吃一点吧,您已经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阿萨伊摸着白狐的毛发,道:“我的胃都被我的心事填满了,哪里还有胃口去吃这些东西?分给他们吧。”

  舞美姬生气,说道:“已经在这个森林走了将近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出去,您若不吃点食物,迟早会死在这里的!”

  阿萨伊有些吃惊地看着舞美姬,过了片刻,才说道:“六千多叶枝精灵,到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千了,这不是踏着路走来的,而是踏着同伴的尸体走来。这个时候,我这个叶枝的仇敌,月魔的精灵还有什么面目去吃叶枝的食物呢?”

  舞美姬将肉脯丢入火中,口中哼道:“我亲手猎杀的动物,你总该吃了吧!”她收拾了一张弓,大步离开了营地,没入了夜色之中。

  阿萨伊呼喊她不要去,但是舞美姬不听。

  舞美姬离开营地,虽然精灵的眼睛能在夜间视物,但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可以猎杀的野兽,大约寻找了两个时辰,有一群乌鸦从东边飞来,飞得十分急促。过不多久,又有一群乌鸦从东边飞来。

  舞美姬在精灵的领地没有见过这种黑色食腐鸟类,心道:“这鸟群可以猎杀充饥。”

  于是舞美姬跟着两阵乌鸦群飞去的方向追去,她追得十分急促,眼看后面一群乌鸦追上了前面一群乌鸦。两群乌鸦居然厮打起来,后面一群乌鸦更加强壮,将前面一群乌鸦打得毫无反击之力。舞美姬暗暗张开弓,心道:“这一箭射在最密集的地方,不论如何也能射下几只来。”

  于是舞美姬张弓射了一箭,正射在后面一群乌鸦当中的一只。

  后面的乌鸦突然停止了攻击,盘旋在舞美姬的上空,朝着她猛扑下来。

  舞美姬心中惊骇异常,她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禽类,就在她惊恐无助之际,一道白光从远处射了过来。乌鸦群遇到白光立刻改变了方向,重新盘旋在树林间。舞美姬顺着白光看去,却见阿萨伊正踩着雪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天空盘旋的乌鸦化作一阵黑烟,黑烟中有声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不问世事的精灵法师,为何要搅扰我追杀叛徒呢?”

  望着远遁的第一群乌鸦,舞美姬这才明白,两群乌鸦其实是两个法师的化身,正在追逐厮杀。

  阿萨伊对舞美姬道:“过来吧。”

  舞美姬忙朝着阿萨伊跑去,阿萨伊对着黑烟中渐渐凝聚的人影道:“去吧,追逐你的叛徒。”说罢,回头朝着营地走去。

  黑色的人影冷哼道:“你这精灵法师,与我之前在西壁里山所杀的两个精灵法师一样傲慢。我实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是不是要比那两个傻瓜更强一点。”

  阿萨伊想起柏妮丝回来时向她汇报的话,便知道留在西壁里山的两个元法祭司已经死了,她回头对着黑衣人道:“被你杀死的两个法师,一个叫做克莱拉,另外一个叫做卡洛琳,她们都有名字,也不傲慢!”

  黑色人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与她们的能力相比,她们就显得傲慢了。至于你,你这个精灵法师的能耐,我也很有兴趣知道。”

  说罢,黑色人影施起法术,四周立刻被黑气笼罩。

  阿萨伊便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食指在空气中一点,空气仿佛汹涌的大海一般向着八方迅速扩散。黑气在一个瞬间被震荡的烟消云散,而天空落下的雪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树木也没有因此而摇摆。

  黑色人影大吃一惊,正准备防御空气的震荡时,那汹涌的气流却在他身前消散了。他抬头看时,阿萨伊和舞美姬已经回头朝着营地慢慢走去了。

  “还从来没有敌人敢背对着我,”黑色人影喃喃道,”这个精灵……实在难以捉摸……“,说罢,嘶啦一声化作了一阵乌鸦,拂过树林而去,空中回荡着一句话。

  “尽管向东去吧,但是千万不要在磐石停留!因为这个城镇已被深渊军团盯上,灭亡只是迟早的事!”

  阿萨伊与舞美姬回到营地,没有向其他精灵提这件事。但是,从此之后,舞美姬每日提心吊胆,再也不敢单独离开阿萨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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