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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叔叔。天亮啦,你说今天要陪我去迪士尼的!”耳边传来印像中吴诗姬小时候奶声奶气的撒娇声。
“诗姬,诗姬!”睁开双眼,那荡漾在耳畔的清脆声音黯晦消沉,只剩下细碎的脚步声与冰冷的机器跳动声。
“甚麽的士司机,巴士司机的。你终於醒来了,谢天谢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口沫横飞,一脸横肉的胖子,根据吴诗姬的评价他就像一只老虎狗。
“怎麽会在医院,咦......我怎麽全身都动不了了?”吴定邦发现自己除了脸部的肌肉以外,其他身体部分全部不能自由控制了。
沉默了一阵,老虎狗苦涩地开口道:“你全身被砍这麽多刀,医生说你没死已经是奇迹了。只是......医生说你什麽锥体的......什麽运动神经圆被破坏了。除了脸部以外,你全身瘫痪。不过!不过医生说了,这只是暂时性的!邦哥你吉人天相,相信不久後就又龙精虎猛了!就像当年你带着我们打天下那时一样,嘿嘿......你说你在台湾不是好好的,为什麽不听劝要回来香港呢。”自顾自说着说着,看到摊在床上的吴定邦。大概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这老汉忽然鼻子一酸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吴定邦记起昏迷前那一段惨痛的经历,顿时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啊虎,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吴定邦说着说着,渐渐泪眼朦胧。
“可以,可以。邦哥,你看这个。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没忘。”拍拍胸口,老虎狗口齿不伶俐地证明两人之间的情谊。
“那你就把我了结了。”吴定邦坚毅地望着这名讲义气的兄弟。
老虎狗听得目瞪口呆,盯着吴定邦良久。
“不是,我说,邦哥。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弹吉他的,我把你家的吉他给带来了。我最近也苦修过一阵,要不我弹给你听?”老虎狗怎麽可能对这位昔日最疼他的大哥动手,这比要他去死还难。
“你不是答应我上刀山,下火海的吗?你愿意留我在这世间上受苦吗?”吴定邦不怒自威,尽管隐退江湖多年,话语间还是夹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威严。
“不,不......”可怜的老虎狗听到吴定邦受伤的噩耗,放下了一家本来就没有多少生意的面馆,千里迢迢从台湾过来打算给这位兄弟打气。却不曾想吴定邦,这位昔日整天都嬉皮笑脸的英雄兄弟此刻竟然要他做出如此艰难的决定。
他不敢这麽做,也不想这麽做。
手足无措的老虎狗只能把头埋在皙白的床单上放声大哭,不知是出自於难以忍耐,还是想逃避。
良久......
“请出来一下。”病房门被推开,医生向着老虎狗道。
老虎狗见状拭乾眼泪,红着眼跟吴定邦说:“事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便起身走出病房。
吴定邦隐约能听到病房外的杂声。
“医生,我大哥的身体到底甚麽时候才能恢复?”平摊在床上的吴定邦瞬间便能认出这是老虎狗在说话。
医生慢条斯理地道:“这说不定,他的伤势有点特殊,有可能一年便好过来,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
他接着说:“我建议帮伤者立马动手术,拖得越久对伤势越加不利。”
老虎狗欲言又止,然後艰难地问道:“手术费真的不能减吗?”
医生叹了口气,摇头直说:“不可能。”
沉默了一会,老虎狗似是下定了决心,把脸一横,说道:“好,手术费我付,请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唉......”吴定邦听见後,除了幽幽一叹,却再也无能为力。
此时正值盛夏,是一个相对近年来较温柔的九月份。烈阳依旧高悬在晴空之上,但却有阵阵凉风作伴,为人们消暑解闷。
病房内,夏日微风从窗外缓缓而至,穿过半透明的窗帘,吹得垂挂在墙上的吉祥物叮叮作响。
凉风扑脸,吴定邦双眸通红,酸鼻抽搐。
“啊姬。”每当想起吴诗姬那风景般的脸容,他都会悲从中来,不能自己。
他依稀记得吴诗姬这丫头小时候最爱光着肚皮躺在自己的书台上,享受着午後温暖的阳光,嘴里咿咿呀呀的还会唱着歌。
“太阳糖,太阳糖。不能吃,只能看。”
“不知道你吃到太阳糖没有......”小丫头昔日的歌声依然徘徊在吴定邦的脑海中。
可能是阳光漫射的方向改变了,病房里逐渐阴暗下来,四周的氛围变得十分低迷。
窗外的树枝还在一摇一摆的,吴定邦哭得累了,便随着眼皮低垂,慢慢沉睡过去。
“竟然是这里!”进入梦乡後,吴定邦发现自己正身处於一片熟悉的草地上。
在吴诗姬未上幼儿园以前,每当有空闲之时,两叔侄女都会来到这里拍照片。
青葱连绵,小草常青。
“哈哈哈!”昔日吴诗姬每次来到这里都会不顾一切地狂奔。
“小心!”眼见女孩跌倒了,吴定邦惊忙过去。
但女孩的身影便如同海市蜃楼般,当吴定邦走近之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幻觉吗......”吴定邦喁喁私语,往事回溯,神情落幕。
“滋!”忽而,吴定邦像触电一般呆立原地。
“痛!”吴定邦双手捂胸,只感心脏一阵麻痹,像是有一股电流在他心腔中一蹿而过。
“就这麽点痛就喊成这样?”一股声音不知从何而起,每一粒字音都像重锤般震撼着吴定邦的心神。
“谁!”眼见四周只有一片青绿,一丁点人影都没有。
“你真的要见我吗?”
“出来!”
吴定邦才刚说完,前方便开始有了动静。
一点点蓝光像空气微粒般慢慢的从地面冒出,摇摇晃晃地飘起。渐渐的蓝光粒子越来越多,并慢慢的互相靠拢,最後形成一个奇异的生物。
在蓝光刚出现时,吴定邦的脑袋便炸了开来,“轰隆轰隆”的痛得他泪水直飙。直到蓝色生物形成时,这股刺痛才慢慢停止。
在剧烈的痛楚下,吴定邦亲眼看着生物的形成过程,一脸惊恐的边抱头边往後退。眼见生物逐渐形成,他却意外的觉得很眼熟。
这生物赫然便是小龙了,它看了看吴定邦,一脸满意。
只见它双眼有节奏的闪了闪,向吴定邦传达心意:“想不到你的精神意志竟然如此惊人,如此小的精神空间竟然能承受我的精神力。本来还以为要帮你一把,却没想你竟然忍耐下来了。”
吴定邦盯着小龙,怒道:“是你搞的鬼?”
小龙朝他翻了个白眼,传音道:“别大惊小怪,我是来帮你的。”
吴定邦不解,问道:“你怎麽帮我,你到底是甚麽东西啊?”
小龙传音道:“我也不知道,但吴诗姬叫我小龙。”
吴定邦大吃一惊,急声问:“你认识啊姬!她怎麽样了?”
小龙无奈的摇摇头,传音道:“性子这麽急怎麽成大事?”
一个激灵,吴定邦又忽然惊到:“你不是啊姬画的那条龙吗?”
小龙抓了抓圆滑的肚皮,一脸鄙视的传音:“你现在才发现啊?”
吴定邦正想说话,但却像是想到甚麽,神色黯淡下来,喃喃道:“是了,我肯定在做梦,要不然也不会有你这条怪龙了。”
小龙正想反驳,吴定邦却又说:“看来我是疯了......我太想念啊姬了,连她画的画都能梦见......”
小龙忍不住“呀呀”大叫抗议,传音道:“这不是你的梦!是你的精神领域啦!”
吴定邦继续喃喃细语:“啊姬明明就在我眼前死掉了,我还妄想她活着......”
小龙继续唧唧咋咋,但吴定邦只是无精打采的看了看它,便转头走掉。
小龙见状气得直抓头发,双脚蹾地,往吴定邦跑去。
“你别跟着我好吗?让我一个静静。”
“你......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在梦里,你有可能会感受到痛楚吗?”
吴定邦闻声,停下脚步,想了想。
也对啊!如果这是梦的话,我怎麽会觉得到痛?
眼见吴定邦这等神情,小龙得意的扬了扬眉毛,传音道:“相信了吧?”
吴定邦转过头来问道:“怎麽会这样?”
小龙见吴定邦开始相信它了,便传音道:“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你的精神领域被我强行闯入了!”
“每个人天生的精神领域都不同,不论是相容性还是大小。”
“你本就没有修炼过精神领域,所以你的精神领域的空间太小了。”
“而我的精神力却太强了,一下子闯进来,你的领域当然会承受不住啦。”
“但是让我意外的却是你的意志力与领域韧度竟然如此的惊人,连我的精神力都能承受的住。”
“虽然我只是用了一丝精神力,但也相当不错了。”
吴定邦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却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吴定邦问道:“你为什麽来找我?”
小龙见吴定邦终於相信它了,便松眉传音:“事情是这样的......”
小龙便把穿越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全部告知吴定邦。
吴定邦听完後,惊喜道:“这麽说,啊姬还可以继续活着?”
小龙点头传音:“不过,她却说放不下你,不肯过去......”
吴定邦问:“你的意思?”
小龙传音道:“我的意思是,你跟着一起过去。”
吴定邦想了想,立马就道:“行,只要啊姬能活着,我可以一起跟去。”
“但是,你为什麽要待啊姬这麽好呢?”
小龙见吴定邦答应下来,便又兽性大发,“丫丫”叫的跳着舞。
“那当然啊!她是我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见吴定邦吞吞吐吐的,小龙又急性子发作。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现在就起行吧。”
画面一闪,吴定邦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院病房内。
“你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穿越,我要帮你改动一下。”小龙的声音在吴定邦心里响起。
“要忍着,有点痛哦。”说完,小龙全身发光,一股蓝光射入吴定邦的眉心。
“轰!”要不是四周如常,吴定邦差点以为要天崩地裂了。
一股股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从他头部传开,蔓延全身,深入骨髓。
“好痛!”吴定邦只觉全身被万虫馋食,每块骨头都又痛又痒。不一会儿,吴定邦已经汗流浃背,泪水狂涌,牙周溢出鲜血。
痛不欲生,如果死去後不会感受到此刻的痛苦,吴定邦宁愿中止这非人能承受的折磨。
大概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吴定邦的视线开始模糊,然後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
“邦哥!”病房外的板凳上,老虎狗睡眼惺忪,从睡梦中惊醒,刚才在梦里他好像听见了吴定邦跟他道别。
定了定神,他便去食堂端了碗热粥往吴定邦的病房走去。
打开房门,里头的窗帘还在随风飘动。
但,病床上却已经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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