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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威镖局这次押运的货是从颖北行省的富州到三源行省的滁州,富州位于颖北行省南部,而滁州则是位于三源行省中部,两地中间隔着颖南行省,大概有四千余里的路程。
滁州城往南三百余里的地方有座大城名玄印城,这玄印城并不在大晟国朝廷的管控之下,而是隶属于大晟国四大修真门派之一的玄水门。
玄印城再往南便是的大晟国大名鼎鼎的六大山脉之一三源山脉,这三源山脉是涂水、颖水,赤涟水的发源地,东起碣漠行省东部,中间横贯整个三源行省,西至赤涟行省中部,东西绵延近万里。
玄水门的门派驻地就在这三源山脉之中,所以这玄印城可以说是玄水门对外的门户,也正是这次赵冷霰父子的目的地。
从富州去滁州,走官路的话会绕些远,足足要走五六千里路的样子,按照车队的每天二百余里的速度,在不遇上大风大雨类恶劣天气的情况下,也需要近三十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不过这官道虽然花费时间较多,却有其特点,一是官道上大小城池较多,车队补给非常方便,二是这一路上的大小城池都有官兵驻扎,中间还有官家巡逻兵,安全也有一定的保障。
如果走平路的话则要快上许多,大概只需要花费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不过走平路会通过几处山贼匪盗聚集的险地,也许只走其中一段还能侥幸不碰到这些山贼匪盗安全通过,但若是全程走平路的话,想不遇到这些匪盗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若是没有强大的武装护卫,罕有大车队会选择走平路。
如果放在平时,虎威镖局的车队觉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走官路,因为黄虎等镖师虽然对自己的身手也颇为自信,却没自大的认为自己有实力打败那些占山为王的亡命徒,毕竟其中几股山贼匪盗可是在大晟国官兵的数次围剿中都存活了下来。而且就算有这样的实力,也没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去冒这个没必要的风险。
不过这一次,虎威镖局的车队却第一次选择了走平路,因为这次车队有了赵清霜这样一位名人同行。说起来赵清霜这些年在大晟国的名气,比起之前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极。
赵清霜最开始为官时还只被那些官宦富豪、文人骚客熟知,在这些人中颇有名气,但并不被多少江湖中人待见,毕竟不少的江湖中人都跟那些官家富豪不怎么对路。
赵清霜辞官后,先后结交了不少江湖上三教九流之人,凭其文采武艺、秉性义气,这才渐渐被江湖中人认可,到现在着实有不少有名气的剑客侠士、金点响马、乞丐贼偷、走山领火之人对赵清霜推崇至极。别的不说,光是每年私下里找赵清霜切磋交流,甚至想要拜师学艺的江湖顶尖人士就数不胜数。
而且赵清霜在外面的名声虽然是文采天下无双,但别人不知道赵清霜的功夫如何,虎威镖局的总镖师黄虎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以他自己在富州算的上超一流的身手,在赵清霜手底下竟然连三招都走不过去,有这么厉害的人在,那些强盗毛贼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起来黄虎虽然只是田员外的一位远房外甥,并非什么至亲,但因为田家连续数代都是一脉单传,男丁稀少,所以田家与外戚关系走的非常近。尤其田家到了赵冷霰外公这一代,田员外发妻早逝,只留有田赟婷这一个女儿,田员外在发迹后却并没有续娶偏房或纳妾,反倒是经常把几位远亲子侄外甥收养家中,而这位黄虎便是其中一位。
有了田员外这层交集关系的原因,故而黄虎对赵清霜的本事颇为了解,当年赵冷霰出生时,这位黄虎也曾在赵家院里亲眼目睹到当时的异象,所以他不但对赵清霜父子非常崇拜,而且还对这对出生时皆有异象的父子颇为好奇。
不知道是车队运气超好,还是那些盗匪运气好,虎威镖局的车队在平路上一连赶路十余天,竟然一次山贼匪盗也未遇见,车队顺利的通过了颖南行省,进入到三源行省的地界。
这是赵冷霰第一次出远门,他对什么都新鲜,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不知名的奇异动植物,让他兴奋不已,赶路的单调也被一扫而空。
进入三源行省的第二天,车队要经过一个叫六连山的地方,六连山顾名思义,就是六座相连的石山,六连山附近几十里都没有任何村落城市。山脚下一条小路,长约近八九十里,一边是山,一边是林,十分的凶险。这六连山上有好几股土匪山贼,远近皆知,过往商客几乎都是绕行。
面对这六连山,黄虎心里其实也有绕行的意思,因为这六连山的匪盗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十余人、数十人小股匪盗,这里的几股匪盗规模都超过了百人,甚至听说其中最大一股匪盗的人数多达五六百人,实在不是自己这一行几十人可以应付的来的。
而且经过这里绝对不能心存不被这些盗匪发现的侥幸,因为只要不是车队的武装超过了千人,经过这里的车队无一幸免。好的是这里的盗匪也算是盗亦有道,如果车队实力够强,这些盗匪也不会与之硬拼,只要车队肯老老实实交出一定数量的财物,这些匪盗倒是不会做出损人害己,硬要杀光对方的事来。
自己的车队虽然有赵清霜在,或许能够震慑住某些山贼,可万一有不认识赵清霜的怎么办,这些家伙都是亡命徒、滚刀肉,真的发生冲突就算能打赢也难免会有些损伤。
但赵清霜却是坚持要车队走这条路,而且今天赵冷霰也不坐车了,改为骑马,因为赵冷霰人小个子矮,骑马的时候根本踩不到马镫,所以黄虎还专门给他找了匹比较老实的矮脚马给他骑。
一行车队渐渐接近山脚,赵清霜指着那一排山峰说;“这就是六连山么,果然凶险异常的样子,这样的地势的确易守难攻,怪不得官府数次围剿都未能成功。”
“是啊,你看着山脚下这条路,一边是光秃秃的山,一边是茂密的林子,不用猜就知道肯定埋伏着不少暗哨。”黄虎的眉头凝成了疙瘩,光亮的大脑门上显现出数条深深的皱纹
“表哥不用怕,车队尽管直走就是。”说完赵清霜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后面的车队只好紧紧跟上,但车队的车夫和镖师却一个个同黄虎般眉头紧锁,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撞上那些山贼。
车队在小路上前行了还不到十里路,突然“嗖嗖嗖”几声箭响,十来支冷箭从一旁的树林里飞出,直奔队伍最前面那些骑在马上的护卫。
黄虎“嘡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就要挑开射向自己的暗箭,而车队的其他镖师听到声响的时候箭已经飞至身前数尺的地方,再抽刀挑开却是来不及了,顿时其他护卫面如死灰,准备闭目受死了,黄虎怒目圆瞪,却是苦于与另外几人距离较远,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时就听“铛铛铛”几声金铁相交的声音,这十来支箭竟在距离众人身体两尺多的地方被一一击落在地。
再看位于车队前的几个人,除了黄虎抽刀挡在身前,赵冷霰跟父亲在马上都保持着这右手伸出的姿势外,其他几名镖师皆是惊出一声冷汗,有个胆子小的年轻镖师甚至差点坐不稳,险些从马上掉了下来,那青年镖师哆哆嗦嗦的勒住身下的坐骑,大有劫后余生感觉。
众人再看地面上掉落的十多支箭,大部分箭镞上有一个四角形的黑色暗器,还有三只箭的箭镞上则是有两个。
“出了什么事?”位于队伍中间和后面的几名护卫也催马赶了过来,老远就喊道。
“还不错,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反应过来,并且截住了十二支箭中射向我、你表舅和自己的三支。”赵清霜跟儿子相视一笑,说道。
赵冷霰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毕竟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的事情,刚才猝不及防下心,跳猛的加快,他也是差点喊出声来。
他看看地上那十二支箭上的四角暗器,父亲射出的十二发暗器居然都是正中箭镞中心,而自己射出的三发暗器则是毫无规律的射在箭镞上,若不是有父亲同样的暗器同样击中了那三支箭,说不定这三支箭只是改变方向而不是被击落。
“看来真的是遇到山贼强盗了呢,不过看样子还是群挺讲究的强盗啊,居然不想弄坏我们仨人的衣服。”赵冷霰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他清楚的感觉到射向自己三人那三支箭是瞄准头部的,而其他人则是被胡乱瞄准的。
黄虎在一旁看着这对闲聊的父子,抓抓光亮的脑袋,整张脸拧成了苦瓜状,这对父子还真是怪胎,在这跟土匪打,天时地利都不占,他们两个还能笑的这般轻松。
“咦?”此时的树林里发出了破锣般的惊异声。
“看来这队伍里有高手随行,胡三,快去禀告大当家的,就说遇上一个硬茬,其他人跟我来拖住这群人。”黑暗中那破锣般的嗓音命令道。
“铛铛铛…….”几声锣响,从树林里窜出几十名强盗,站在距离赵冷霰等人二三十步远的地方,其中一人站出来,扯着嗓子喊道:“不知阁下打的谁的旗走的是谁的路子,在我六盘山的脚下过,总得给兄弟们点小钱花吧。”声音难听至极。
赵冷霰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面的那些强盗,个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手里拿着刀枪剑棍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兵器,除了最边上站的两三个拿木棍的强盗有些矮瘦,其余的倒是个个身高体壮。尤其是说话的那个黑袍大汉,身高差不多两米,黑脸大胡子,手里提着一把大刀。
这个时候总不能让赵清霜站出去说话,所以黄虎催马上前,一抱拳,说道:“在下颖北虎威镖局镖师黄虎,有任务路过贵宝地,想借路而过,还望各位绿林的朋友行个方便。”
“黄镖师,久仰大名,在下六连山北风寨二当家黑二。”黑脸大汉说着也是收刀拱拱手。那黑脸大汉可不知道什么颖北虎威镖局,也没听说过谁叫黄虎,刚才的话只是动手前例行的客套话罢了,这样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黑二仔细瞅了瞅田虎的样子,见对方手脚粗壮,眼露精芒,太阳穴微凸,光亮的头顶上还隆起一个大疙瘩,像是硬功夫练到一定火候的样子,估计此人身手不会比自己差,但也不会高出太多,看来刚才击落箭支的应该是另有高人才,于是又道:“借道也不是不可,可我们北风寨的兄弟们在这六连山下开山种树,凿石铺路,虽然是与人方便,但也是辛苦异常,黄镖师总不会是想什么都不表示就大此通过吧?而且这六连山的规矩可不是黑二一人说了算的,更不能能因为黄镖师就此破了吧?”
“规矩?好说。”黄虎见对方没有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只是暗示要些钱财,不由的心中一喜,毕竟能花些小钱免除一场生死搏斗再好不过了。
他忙对一旁的一个镖师使了使眼色,那镖师催马向后面跑去,不一会取来一个不小的布袋,那镖师行至强盗头头黑二面前三步左右,丢下布袋又拨转马头退回到了队伍里。
“爹爹,他们怎么不打?”赵冷霰小声的问道。
“刚才他们偷袭被阻,定然猜到队伍里有高手,强抢怕伤亡太大,所以改为勒索了。不过我看那黑大个的样子,倒像是在拖延时间,估计是派人搬援兵去了。”
果然被赵清霜说中了,只见那群强盗里分出一人,此人年纪摸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体型瘦小,留着一撮山羊胡子。他走到布袋前,将布袋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一块一块的掂分量,瞅成色,还时不时的咬一口,确定无误后又装回口袋里。那人的样子既滑稽又可笑,明摆着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而黑二则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
终于那明留山羊胡子的瘦小强盗数完了银子,拎着布袋回到人堆里,凑到黑二耳边说了几句话。黑二看看黄虎几人,道:“这位黄镖师果然豪爽大方,我们大当家的就喜欢结交这样的好汉,黑二想请诸位去山寨跟大当家的一叙,也好尽尽地主之谊,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明摆着就是不让走啦,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黄虎更是满脸愠色,他此时不知道说啥话好,看了看双方人数的差距,又觉得不能先动手,只好为难的看向赵清霜。
“不必了,你们大当家的已经亲自下山来迎接了。”赵清霜向山上的某个方向看了看,轻声说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侧的山上距离这儿一里多远的地方,一位身穿皮甲,腰挎金刀的中年男子,带着百余位喽啰兵,从盘山的小路上朝着这里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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