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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氏贸易行门前,四五个伙计拎着棍子围在四周,中间大宝两手各夹一个伙计,在大宝魁梧的身形下,那两个伙计就像两只小鸡儿似地,憋红了脸,只吐舌头。
杜冰月拎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对着瘫坐在地上抱头的云士岚一阵猛打,云士岚的头上已经冒出鲜血来,瘫坐地上嘴中直哼哼。
韩漠远远瞧见,不由大喝道:“月儿住手!”
他也很瞧不起云士岚,甚至很厌恶云士岚,但是不可否认,庆商带动了东海郡的繁荣,虽然是外来商户,但是韩家的宗旨一向严格规定,若非庆商胡作非为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尽可能地善待这些人,毕竟燕国的商人远远没有庆国商人老道,也没有他们那般的实力,要想带动东海郡乃至燕国的贸易发展,需要庆商。
杜冰月见韩漠过来,这才停了手,指着云士岚道:“小五哥,他欺负我!”
韩漠走了过来,云氏贸易行的伙计见韩漠年纪轻轻,秀气的很,以为好对付,立刻喝道:“你们是一伙的?这个女人凶蛮霸道,敢对我们东家动手,你说怎么办?”
便有两个欺软怕硬的伙计冲上来,想拿住韩漠逼迫杜冰月不可轻举妄动。
韩漠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只是向杜冰月走过去,气定神闲,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伙计正要动手,就听关少河在后面叫道:“住手?你们敢对他动手,知道他是谁吗?”他快步过来,瞧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拎着棍子站在遍体鳞伤的云士岚身边,大感惊讶,心道:“难不成这就是韩漠的姑妈?”。
伙计见是关少河,知道关少河的身份,顿时便不敢轻举妄动。
那云士岚抬起头来,见到韩漠,哭丧着脸道:“五少爷,你……你做主啊,这……这刁婆娘目无王法,当街……当街行凶……你要为民……为民做主……!”
杜冰月柳眉倒竖,杏眼泛怒,又是一棍子打在云士岚身上,怒道:“你骂我刁婆娘?是你先动手,还要怪我?”
韩漠走过去,蹲下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云士岚,温言道:“云东家,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有缘!”
“你认识他?”杜冰月眨了眨眼睛。
“月儿,这是老实本分的云东家,半个月前才和我做了一笔买卖,你怎可对云东家无礼!”韩漠咳嗽两声,装腔作势道。
云士岚圆睁双目,道:“这……五少爷认识这婆……姑娘……!”
韩漠叹道:“她是我朋友,脾气有些大,却不知如何得罪了云东家?你和我说来,若真是她的不是,我定要给你做主的。”
云士岚脸色僵硬,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脸上的肥肉抽搐着,终于道:“这……这既然是五少爷的朋友,那……那此事作罢……算了,算了!”
杜冰月立刻道:“算了?你要算了,我还不算呢!”
韩漠抬头问道:“月儿,到底发生何事?”
杜冰月伸出左手,道:“小五哥,你看?”韩漠仔细一看,只见杜冰月洁白如玉的左手腕处,带着一串紫色的手链,先前倒是没有注意看,此时看见,却觉这手链做工精美,不似中原之物,想来也是外邦之物。
只是杜冰月白皙的手腕处,竟然有些泛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掐过一般。
韩漠脸色沉下来,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你的手怎么红了?谁伤的?”
云士岚惊恐万分,不敢再看韩漠,低下头去。
“就是他。”杜冰月指着云士岚道:“我进他店里看东西,被他看见我手上的紫手链,说要买去,我不卖,他就抓着我的手,说这是他们店里的手链,是我在他们店里偷的,还要抢过去,被我一脚踹倒在地,他的这些狗腿子便拿着棍子来打我和大宝。”
关少河在旁听见,冷声道:“云东家,这位姑娘所言可是真的?咱们做生意的,哪能这样做,庆商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云士岚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关少河一眼,瞥见韩漠正冷冷地看着自己,急忙垂下头去。
街上的其他贸易行都有脑袋探出来,远远地看这处好戏,那稀稀落落的客人更是渊源站住,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似乎对云士岚的为人也很鄙视。
“云东家,我这位朋友所说可是真的?”韩漠声音冰冷起来。
云士岚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我……这……误会……都是误会……!”
“看来是真的了。”韩漠摇摇头,站起身来,瞧见各家贸易行探出的脑袋,声音忽地洪亮起来:“街上的商家都听着,云士岚逼客卖货,不能得逞,更是冤枉他人,还动手抢夺,这样的恶商,东海城实在是容不下,我燕国也是容不下。大家伙儿好好做生意,自然有人好生护着你们,若是这般品行恶劣,我想也没必要继续在东海城待下去了。”
云士岚抬起头,面色大变,眼眸子里划过怨毒的神色。
韩漠再不多言,从杜冰月手中接过棍子,扔在地上,拉着杜冰月的手,柔声道:“月儿,我送你们回去。”招呼道:“大宝,走!”
大宝将那两个伙计扔在地上,吐了口吐沫,跟在韩漠身后。
走出几步,韩漠停下步子,淡淡道:“云东家,要走就趁早走,留下来……大家都不好看!”再不多言,领着杜冰月和大宝缓缓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街口。
云士岚充满怨毒地望着远去的韩漠,猛地抬起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然后“啊”地叫了一声,显然是砸疼了手。
关少河冷冷一笑,转身要走,就听云士岚在身后冷冷地道:“关少河,恭喜你找到了大靠山,这下子你得意了。”
关少河停住步子,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道:“云士岚,在庆国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做人还是老实一些好。”
“关少河,你也莫得意太早。”云士岚恶恨恨地道:“你还是盼望你在庆国的靠山稳固一些吧,别到时候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关少河眼中划过怒色,但终是冷冷一笑,抬步离去。
……
……
夜色深沉,韩家东府大宗主那昏暗的书房中却点着灯火。
韩玄昌站在案前,从大宗主手中接过一封信,只微微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浓密的眉头紧皱起来。
“这是从翰叶城送来到的信,今天下午刚送到。”大宗主的脸庞一如既往地阴沉:“你怎么看?”
翰叶城是渤州郡的两座城池之一,另一座城池是蓝田城。
渤州郡是燕国最富庶的郡,物产丰富,资源殷实,是燕国铁矿铜矿的聚集地,面积更是除了燕京所在的会稽郡之外最大的一郡。
叶吴两大世家就是渤州郡的主人。
叶家居翰叶城,吴家居蓝田城,两座城池一左一右,互为屏障,而且渤州郡地形复杂,山脉甚多,关隘不少,乃是易守难攻的地域。
叶吴两家自燕国建国开始就是至交,双方互通姻亲,关系极为融洽,那是死死捆在一起的两大世家,在燕国的势力和威望极大,若非萧家有东方之虎萧怀玉这样的名将,那是万万比不过这两家的势力。
即使如此,两家联合起来,萧家如今还是十分忌惮,不敢再明面上闹翻。
这几年叶吴两家势力日强,非但在朝中颇有势力,就是老巢渤州郡,也是蠢蠢欲动,经常借故拖延甚至是拒交税银,更在渤州郡大肆练兵,铸造兵甲,私购马匹,可说是反相已显,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虽想铲除,但怎奈叶吴两家势力太大,恐怕逼得太过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内阁时常督促渤州郡不可如此胡闹,但是这些话听在叶吴两大世家的耳中,那和放屁没什么差别。
朝廷委派到渤州郡的官员,更是被完全架空,没有一点实权,所以不少京官为了避免被委派到渤州郡,甚至大肆行贿,官再大也不敢过去。
谁都知道,等叶吴真要造反的那一天,京官说不定都要拎出来祭旗的。
如今叶家忽然来信,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
韩玄昌微一沉吟,终于道:“叶家虽然没有把话说白,但信中提到沁儿,想来是准备拉拢我们韩家,与我们结亲了。”
大宗主微微点头道:“是这个意思。叶无渊长子已经娶亲,他还有一个次子叶庚,年方二十,虽然纳了两房小妾,却还没娶正妻,这次来信,那意思显然是想让叶庚迎娶沁儿过门为妻了。”
韩玄昌皱眉道:“这个亲事一旦结下,那我们韩家就和他们走在了一起,也就成了朝廷眼中的沙子了。朝廷虽然目前不敢对叶吴两家动手,却是敢对我们韩家动手的。”
“但是我们若是拒绝,必定得罪叶家,也就等于得罪吴家,我们的处境也不会好。”大宗主沉声道:“叶吴两家迟早要反,到时候打起来,谁胜谁败,那是尚未可知的。叶吴两家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韩玄昌神色凝重,缓缓道:“大伯,照这样看来,叶吴两家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
“仅凭他们两家的势力与朝廷对抗,他们并无十足的把握,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坐等时机。”大宗主淡淡道:“但是只要他们与其它七大世家任何一家加盟,此消彼长,他们便敢动手的。”看着韩玄昌,问道:“玄昌,你说在七大世家中,他们为何偏偏选上我们韩家?”
韩玄昌沉吟着,片刻之后,才缓缓道:“萧家和苏家自不必说,那都是狼子野心,必定不可能与他们结盟。范家与叶家是世仇,三十年前那场朝斗,叶家硬是逼着范家杀了自己的直系子弟,此仇不共戴天,自然没有结盟的可能。贺家是萧家的走狗,更与萧家姻亲密切,自然也难以拉拢。至于胡家,虽然坐拥一郡,但郡内西北大营近在咫尺,无法动弹,而且实力被压制,叶吴两家不屑联络。还有吴郡的西门世家,一来天高水远,结盟也不会有实际意义,二来西门世家力量太弱,明哲保身,即使拉拢,西门世家也不会有所动作。如此一来,萧,苏,范,贺,胡,西门六大世家都不可结盟,那只有在我们韩家身上打主意了。”
大宗主嘴角泛起微笑,显然很满意韩玄昌对局势了解的透彻,轻声道:“正是如此。我们韩家坐拥一郡,有两万镇抚军,更有不为外人知道的实力,而且与渤州郡一左一右将会稽郡夹在中间,一旦叶吴两家起兵,我韩家若是和他们结盟,左右齐进,那么燕国可就危在旦夕了。”
韩玄昌叹道:“只怕两路兵马会师燕京之时,就是我韩家灭亡之时,那个时候,叶吴两家目的达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们就要联手对付我们了。”
大宗主冷冷笑道:“到了最后,叶吴两家也要内讧起来的。”
书房内一阵沉寂之后,韩玄昌才恭敬道:“大伯,叶家来信,我们该如何回复!”
“既不可得罪他们,更不可与他们结盟。”大宗主靠在椅子上,微一沉吟,终于笑道:“那我们就做哑巴,不回复就是!”
韩玄昌一怔,微一思索,嘴角也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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