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老三今天把我请过去吃饭，居然！
这事，我得写写！
过年和过元宵节都没请我去喝半杯酒水，吃一碗饭的，今天却请我去，突然！
一定有事！我当时就这样断定！——我无用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不过，有饭吃，没有不去的道理，是吧？我怕什么呢？他就一个老三，我是谁？我是他老大啊！明知是鸿门宴，但我还是去了，看在他是我老弟的份上！不过，就算不是老弟，我也会去的，我这个人，从来不怕什么鸿门宴！
话又说回来，兄弟之间，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顿饭，对杯洒，就应该相互给个面子，是吧？只有这样，兄弟情才能长久嘛！一辈子能有几个兄弟呢？是吧？如果老三那个一点的话，我完全可以好好待他，好好培养他的。只可惜……，唉！
老三的老婆，是个恶毒而小气的女人，这几乎是全镇的人都知道的事，但是我不怕她！今天，她却宰了只全鸭！有点意思！很少见的场面哦！不过，留给我小侄子的那两条鸭腿，估计就占去了整只鸭的三分之一的份量！我当时就在心里想：请我来吃饭，一定又是你的主意了，我到要看看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我见招拆招，看谁牛逼些！
席上，三弟满脸的高兴，很恭敬地给我倒上酒，双手奉上的,真像是在招待多年未见的兄弟的样子！这也是很少见的场面啊！我跟他做兄弟这么多年，这恐怕是头一回他这样礼貌或者说懂事！他豪爽地说：“哥，来，我敬你！拿着！”看，叫我哥呢！以往不是叫我无用吗？不过没关系，你爱叫什么叫什么都是你的事，一个称呼而已！我从来都不计较称呼！我也装做很高兴的样子，接过满杯的洒，一个字儿不说，也不等他先唱，就脖子一仰，酒杯里的酒就搬家了。
“哥，你说，要是爸还在的话，我们兄弟俩，就没这喝酒的福气了！”他也跟着把酒给喝了，然后跟我套近乎。
我没说话。也不给他什么表情。我吃我的。
“那老家——的时候啊，爸是从来不准我们碰这东西的，是吧？”
他说到“家”字的时候，我拿眼横了他一下，他马上就改嘴了！
我想，我不说话不行了。
“爸——不让我们唱，那是心疼我们！他就是坏在喝酒上，火暴脾气！”我特意把“爸”字说得很重。看他一脸虔诚的样子，我又加了一句关切他的话：“我说你啊，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别老跟那伙人斗酒量！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不比他们！是不是？比什么呢？赢了输了身体，输了失了面子，何必呢？”说完，端起酒杯，脖子一仰，酒杯里的酒就又搬家了。
“是是，哥，你教训得对！来，老弟再敬你一杯！”
老三今天这种态度，我看着听着都特别舒服，特别享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是事实！不过，我不能表露出来。我得镇定！镇定自若！
“无用，你喝那么多！不许喝了！”
小侄子突然跑过来急急地抢了我的酒杯去，让满杯的酒洒了我一身！他却把杯里剩的小半杯酒一口倒了，然后，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无用尿裤子了！无用尿裤子了！妈妈，你快来看啊，无用尿裤子了！”
三弟喝不住他，不过那母老虎走出来朝他一瞪眼，他嘴就合上了，老老实实地把杯子放到桌子边上，一溜烟跑了。不料杯子没放稳，啪的一声掉地上打碎了。老三骂了一声狗日的，结果被他老婆踹了一脚，凶了一顿。老三一边嘿嘿地陪笑，一边拿来扫把把地面清理干净。我衣服洒了酒水，找不到东西擦，就干脆不擦了，站起来扯了两下。看着老三一下一下地把地扫干净了，就直接坐回去接着吃喝。老三的女人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顺便拿眼瞟了我一下。
“无用，来，夹有肉的吃！不要客气啊，都是一家人嘛，随便一点！”
万万没想到，她竟动筷子给我夹菜！我想老三都没享过这种福吧？这举动十分的异常！我突然觉得，冷空气一下子成了一块巨大的冻豆腐，把人埋在里面无法呼吸！我有点不敢再吃下去了！但是这种场合，叫我怎么能半途开溜？再说，半途开溜也不是我做人的风格！即来之，则吃之！不就一女人吗，我至于怕到饭都不敢吃了吗？这样的话，我哪还有脸在五虎镇混？
“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想钓什么鱼！”我想。
“老三，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讲，不要搞得我吃酒都不自在！”我放下筷子，掏出烟来，弹出一支自己刁了点上，又弹一支出来递给老三，说：“你当我是你兄长，我才过来吃你这顿饭的！有话，你就直说！兄弟一场，我能帮到的一定帮你！”
老三要开口，那女人却偷偷踢他一脚，老三就不言语了。老三就没趣地拿起筷子去夹鸭肉吃，却又被那女人打开了。那女人呢，可半晌也并不见她开腔，握着一只鸭翅在那里吃。我就不管那不多了，夹了一块大的从她脸面前经过，镇定地说：“谁讲都一样！”
“那我就直讲了！过阵子开发区马上就要动工了！这回是真的动工！消息绝对可靠！所以，我跟你弟妹商量把你叫来……”
“别他妈的那么多废话！”那女人横他一眼，喝住他。老三就闭了嘴。
“说啊！说重点！”那女人又喝一声。
“哥，是这样的，老爸那栋旧房子，正好靠近开发区，要是趋这个机会卖给他们，一定可以卖个顶好的价钱！你看……”
老三说话时，目光不敢直视我！
我就知道，请我吃饭准没好事！原来，是想钓这鱼啊！不亏是鼎鼎大名的败家子啊！
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原来是想要我把房子给卖了!“老爸那栋旧房子”是我在住！他不说我住的那栋房子，却把老爸给摆上台面！还真是他老爸的儿子啊！几年前，我把老爸辛辛苦苦砌的新房子让给他们住了，现在，还想来打“老爸那栋旧房子”的主意！老三，你真的很本事，娶了个这么会打算盘的老婆！赚大了啊！哪天啊，把你大哥我也变卖了，你就“发达”了，就死心了！只恐怕啊，到那时，你的阳寿也就到尽头了！
我听了他那句话，并没有马上开腔，常常展示表情的部位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内容。我沉默着！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我沉默时，他们也不敢再问。急得那女人在桌子底下猛踢老三。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凝重！屋外的声音一下子全跑屋里来了！我一边抽烟，一边捡块鸭肉送到嘴里，那肥婆娘的目光跟着我的筷子一上一下的移动。我注意到她脸上焦急的表情。我心里抽空想：我急死你们，憋死你们，然后再收拾你们！我知道，我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可我就是不开腔，也不表情！老三忍着痛，低着头独自抽烟，不看我，也不看他老婆。我早看出来，这主意不是他出的！老三到底是我老弟！但这种老弟把我祖上的脸都丢尽了！我真的很想抽他两个大把掌。不过，这之前，我得先收拾收拾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一边镇定地吃着抽着，一边在想怎么收拾她，还一边观察她的动静。
“哥，你就出个声，表个态！”那女人终于憋不住了。
我在心里想：“妈的，贱货！还哥呢！叫得多动听！怎么不叫‘无用’了？叫无用嘛，我喜欢无用这个称呼。我不当哥好多年了！奶奶的，天下乱事，手足相残，都是你这种女人惹出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我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到老三身上，停留了短短几秒钟，把目光收回来，把眼皮重新拉下。我还是没出声。
“哥，同不同意你都出个声！”老三看着烟火说。
我气愤地把筷子在桌子上狠狠地敲两下，怒吼一声：“你他妈的是猪啊！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承认我骂了自己的妈，这不是有心的！我相信我妈不会怪我。当然，以她的智商，也不知道怪。然后，我拿眼狠狠地瞪了那满腹心计的女人一眼，“煮熟的鸭子叫菜，菜吃完了，鸭子没了，是吗，弟妹？”——我知道，这么深度的话，这女人当然是听不懂的。我再转过脸来问老三：“老三，你自己认为呢？”
老三看着烟火，半晌不说话。
我就把筷子往桌上一丢，“以后谁敢再打房子的主意，我就让他一辈子打不了主意！”然后愤愤愤地起身走了。
当时的情形，大概就这样！事后老三被那女人怎么样了，我大概也能想得到。
我时常想，老三这辈子完了，迟早要死在这女人手上！又想，娶老婆啊，一定要娶心地善良的，贤明通达的，像三中那姑娘一样的，否则，宁可绝后不娶！——她一定是个好姑娘！我非常地相信这一点！我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
回家的路上，直后悔不该一气走之，可惜了那一碗鸭肉！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就对自己说：日后，你老三再请我去吃什么酒，八仙轿来抬我也不去了！又在心里骂他：没出息的男人，这种事也听由她？！哪天她想偷男人了，叫你去给他把风，你也照做么？祖先啊，你开眼吧，救救我们家老三吧！爸啊，你在下面也还喝酒吗，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到老三现在这个样子呢？你抽空清醒一下，托个梦什么的提点一下老三吧。这样下去，他真的没救了啊。这个家迟早要被他那女人败完的啊！妈啊，——叫你也没用，你还是安息吧，如果你死了的话。
老三，别说老兄不给你面子，你这一辈子，要是还能干出点儿什么事儿出来的话，这事就是自杀！不过你这小子也没那胆！要是能干成别的什么事，我他妈的跟你姓！
悲哀啊！我怎么就有你这种老弟啊！
人家说过年过节防火防盗，我啊，这辈子都得替老三小心提防那恶毒的女人！
老三上她的当，我可不能上她的当！
4
开工了，终于！
红包，也发了！
5块钱的红包！这也是红包？！
大胡子，你他妈的不是说有大红包吗？5块钱很大吗？伍大朗的大吧？吕包头真的是大方的主啊！你那是脸大脑袋方吧！唉，我算是见识过了！难怪你遭人灾车祸！
真是岂有此理！
唉，我无话可说！
老实说，老伍是个好工头，他脸不大脑袋也不方，但就是比吕包头要大方一点点，给我封了一个10块钱的红包！不过老伍，你只是个小工头而已，没有必要这么大方。你养家糊口也不容易。你兄弟有句客气话，我都心领了的。
这就是区别啊！人和人的区别啊！这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的啊！
工是开了，却没有见到我日夜想念的人！有点失落感。啊，我还没去买礼物。不过，我们都不认识，她能要我的礼物么？我看还是算了吧，这点钱还是给自己买包好烟算了。
反正开工了，见面的机会大大的有！至于礼物，算了吧，以后有机会的！
就这样吧！
日，我有记！
5
刚才碰到向君。他是来找我入伙的。
好久不见他了！猛一出现还真的不认得他了。不过，再一看他，还是他。没高也没矮，衣服则比以前更花样了，头发拖到肩，且变了色，变成金黄色的了，哦，中间还夹了几撮绿毛，只有那颗暴牙，还是黑黄黑黄的颜色，没变！我想，如果那天流行染牙什么的，这小混混一定是五虎镇第一个去染的！一张嘴，还是结巴结巴的样子，常常是嘴张开半天却听不见声音的！说实话，我不喜欢他这种模样。我看着就想吐。明明就不像人了，为什么要搞得更不像个人呢？
当时，我正在散步。
向君把我拉到一边，结巴结巴地问我，去不去深圳？
我问，他去深圳干什么?
他说，做生意。
我说，做生意，哪里都可以做啊，为什么一定要去深圳做呢？
他说，深圳好，赚钱容易！
我问他，深圳是不是地上冒钱？
他说，差不多吧，反正很好赚的！
他妈的他还真当我没去过深圳呢！想当年，我在深圳混的时候，不知道你向君还在哪条街上拦小学生要包子钱呢！不过，我没把这些话说出来。我双手包在胸前，装做很认真的样子，继续问他，做什么生意，去深圳，到底？
他说，肯定是做大生意，肯定是做能赚大钱的生意。
我不耐烦了，看到他张嘴半天不出声的样子，我更加心烦。问，什么生意,到底，有多赚钱？
他却结巴着说，这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商业机密！你去了才可以告诉你！
嘿，他妈的还跟我来这一套！
我就学他结巴的样子说，那你就留好你的商业机密吧，我考虑考虑。
去深圳做生意，是可以，很好的事！问题是做什么生意？正当的，还是非法的？向君那伙人，八成干的不是正当生意！如果真干的是非法的勾当，我也去么？我，人称无用，可也是一等良民啊！我不能入他们的虎口！给他们当替罪羊！我绝不能就此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再说，我在这里做生意，应该不比深圳差，就算学校吕总包头或者小包头老伍不请我，还有别人请啊！我一天开着拖拉机，少说也可以赚个百儿八十的！现在，开发区也准备动工了。到时，我还愁没事做么？
老大哥，别考虑了！这可是发大财的大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向君再三劝我。
这狗日的杂毛，竟叫我老大哥！我这人，最恨人家说“老”字了！
我更坚决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发大财的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要我入伙。后来，我发火了，你他妈的再烦我，我就把你那两颗暴牙敲下来，你信不信？他就不敢再纠缠我了！
临分手时，向君发我一支“红双喜”烟，我接过烟后猛拍一下他头，说，臭小子，冲你发这根烟，我给你上一课：你要给我小点心，少干点缺德事！你知道你的的牙为什么往外长吗？那是老天在提醒你，要是哪天被人打掉牙不用往肚里咽，你的明白？他冲我傻笑。我知道，以他的智商，当然听不懂我说的话的。当然，虽然他是混混一摊的，不管我怎么说他，他还是不敢动我的。他在我这里，只能低头。这是事实！
我又说，他妈的下次再看到你头发花花绿绿的，我他妈的就把你毛拔光！
我这人啊，最恨这种崇洋媚外，忘祖卖国的混蛋了！
叫我入这种人的伙，可能吗？
(https://www.biquya.cc/id19524/144666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