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犹豫从来都是修士的大忌。
面对迫在眉睫的威胁,常凯申毫不犹豫的发起了反击。
先是一记掌刀斩断了面前念力凝结的长槊,同时又是一脚黑虎掏心将法克米掏飞。
因为对方在关键时刻收住了手,所以他也自觉的留了力,没有趁机痛下黑手。
只是事发仓促,那一脚踹的实在不是地方,触感温香软玉,十分销魂。
法克米被踹的凌空飞起,发出一声细如箫管的悲吟,背后的黑色羽翼迅速鼓荡开来,轻轻招展扇动,轻盈无比的悬定在空中。
挨了打,这位四品妖皇终于从‘我有迷魂招不得’的状态中醒过味了。
看到斩断的槊头坠落在地面,化为念力卷须蒸发消失,法克米美艳明媚的俏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警惕。
这个美男子的元神力量之刚猛霸道,武技之果敢凌厉,让她比面对法克蜜时的感觉更为凶险。
她能感觉出来,刚刚那一脚只不过是意思意思;对方如果全力以赴,自己的元神只怕已经和贪念凝结的断魂枪落到同一个下场了。
“好强悍的元神本愿力!”法克米沉声夸了一句。
本愿力就是元神状态下能够发挥的蛮力,这玩意也是情丝执力的渊薮,所有神识念力的集合。
没有秘剑、神识主意、菩提心的修士,如果与别的修真者爆发元神大战,往往只能凭借本愿之力去手撕对方的元神。
这东西和肉身的肌肉力量一样重要,一样管用。
法克米在炼气一重阶段萌发了十缕情丝,每缕情丝都有‘过顶之力’,元神本愿力不下两千斤,自觉无愧于姑获鸟之身。
但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个美男子的元神本愿力只怕比她强出了十倍都不止!
被一个美人当面吹捧,而且搔中的还是心头痒处,状元郎顿时满脸的受用。
他在佛修炼气一重境界时就萌发了二十五缕情丝,每一缕情丝都是‘一手之力’,可以攫拿千斤重量。现在他的《多心经》已经修炼到了炼气二重境界,情丝数量也跟着裂变递增,翻了整整一番。可想而知,他的元神状态,目前拥有多么夸张的本愿力——桃花岛上那些可怜的白象,早就深有体会!
不过敌我未明,他也没被对方的吹捧冲昏了头,第一时间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武媚妢。
大蜜蜜根本不搭理他,吭着头一副找蚂蚁的架势,耳廓鲜红欲滴,几欲出血。
“能够无声无息的侵入这个意识世界,你也是一个慧剑菩萨吧?”法克米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常凯申的鼻子上,她那嗲嗲的小嗓子,即便沉声讲话,听起来也天然自带撒娇的意味:“既然你认识法克蜜,说明你也是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不过超大筑基以上的修士,我都在‘英雄谱’上见过,你并不在其中——你到底是谁?”
“啊——!”那笛呆呆的看着大师兄那恍如史诗神话中走出的钢铁之躯,终于发出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土拨鼠尖叫。
尖叫声似乎能够传染,低头数蚂蚁的武媚妢也捂着脸跟着一通发泄式的尖叫。
常凯申低了低头,假装刚刚发现自己的元神状态几乎一丝不挂。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昨晚他成功凝练了神霄雷,现在元神上还挂了‘一丝’嫩绿色的电蛇,不算完全一丝不挂。
法克米凝聚的气势在尖叫声中冰消瓦解,她再也无法昂首挺胸直视状元郎,伸手默默的捂住了眼睛。
但是没一会儿,她又放下捂住眼睛的手,鼓起勇气再次看向状元郎。
她不想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一副小家子气,失了四品妖皇的骄傲和魔笳山嫡传的体面。
修真者多怪癖,魔笳山的数寄社团里就有一个‘天衣社’,一群妖修为了减压,动不动就以天为衣,脱光光跑进山林,赤条条无牵无挂的沐浴月光翩翩起舞。
至于脱光衣服打架,更是某些习练了房中术的修士惯用的战术套路。
难道自己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要大惊小怪,手足无措不成?
法克米一次次鼓起的勇气,又一次次被武媚妢和那笛的尖叫声迅速击溃。
如果没有这两个大美妞的干扰,说不定她还能勉力保持淡定,不看那些过于刺激的视觉画面。但是她们俩每次一尖叫,自己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滑向不该滑向的地方,也有种想要跟着疯狂尖叫的冲动。
面前这具赤果果的躯体实在超越了她对雄性的想象和认知,每看一眼,大脑就会空白一分,最后都忘了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觉得翅膀打飘,头晕目眩。
最后她也放弃治疗了,干脆跟着两个超大的女修士一起尖叫起来。
状元郎虽然脸皮厚的连孟姜女都休想哭倒,但是被三个美女修士一起冲着自己尖叫,还是让他尴尬的要死。
更悲催的是,因为练习了《五摩字瑜伽行》这门房中术的缘故,三个大美妞身上充沛的‘玄素’还诱使他产生了临炉运剑的蠢蠢欲动。
‘玄素’是动门之道对女修神识念力的学术性称呼,也是《五摩字瑜伽行》需要用元神凝练的五大能量之一。
元神状态下,三位女修士的玄素能量,当然要比现实中更为纯粹,更为暴露,更为可口。
对他,自然也更具诱惑力。
“不要石更!不要石更!不要石更!”状元郎集中所有的意志,竭尽所能想要压制心火。
尖叫声戛然而止。
法克米、武媚妢和那笛全都呆呆的看着他最不想让她们看到的地方,目光惊恐无助,如同看到夸父氏巨人抡起狼牙棒朝自己砸了过来。
《五摩字瑜伽行》,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状元郎赶脚整个宇宙的熵值都被自己拉低了,恨不能地上能裂开一条缝把自己装进去。
地上果然裂开了一条缝隙,啪嚓一声将他陷进去半截。
缝隙的宽度有点不够,以至于他还被膈应了一下。
原来自己可以任意改造这里的环境?他有点惊喜,再看看周围飞檐翘角的建筑,另外一个慧剑菩萨好像比他更早摸索出了这个权限呢。
“内个……”常凯申偷偷瞄了一眼三个石化状态的大美妞,装作若无其事,大大方方的样子问道:“我得怎么做,才能跟你们一样,给元神穿上衣裳?”
说来也怪,他在元神状态下开口,竟然跟平常说话区别极大。
这会儿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自带电音效果,而且声若巨鼓,在整个空间中不断回响。
‘天鼓雷音’!这正是《五摩字瑜伽行》第一阶段境界大成的标志!
武媚妢终于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失态了,心底的鄙夷为之一空,忽然松了口气。
“想给元神遮住羞体其实并不难,只需你集中精神观想衣物即可。”法克米主动回答了状元郎的问题,让正准备开口的那笛侧目而视。
按照她的指导方针,常凯申成功幻化出了一件摩诃无量宫制式僧伽梨衣。
“射射。”他从地缝中一跃而出,对法克米潇洒的抱了抱拳。
“你都修炼了《五摩字瑜伽行》,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法克米的俏脸已经红成了我就是番茄,美艳之外更添媚色,她故意用一种嘲讽口吻说道:“元神遮盖羞体之法,不是早在新苗阶段就应该普及的知识吗?”
“大师兄是半路出家的野苗,不知道元神遮羞之法有什么好奇怪的!”那笛很反感她用打情骂俏的口气跟状元郎搭话,特别是她还拥有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你也管的太宽了吧?你谁啊你?”
法克米看到金发少女说话时,还走上前去一把挽住了大帅哥的胳膊,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你又是谁?”
“摩诃无量宫,法琉璃!”
“我知道你了!”出于妖皇的自尊,法克米不屑跟一个人类的小丫头片子打嘴仗扯头花,冷哼一声,对那笛摆出了我不想搭理你,你也别来烦我的倨傲表情。
状元郎乜了这个身披银黑相间羽衣的美艳女修一眼,直接问武媚妢:“大蜜蜜,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气场很强啊!”
对方显然是被武媚妢拉进‘武道殿堂’的。
慧剑菩萨的秘剑符各有妙用,内力版的秘剑符可以心印心传法,真元版的秘剑符可以灌顶秘剑,念力版的秘剑符则可以仙人指路,引领一位武者进入‘武道圣殿’——这个名字是常凯申瞎起的,因为他觉得这个神秘空间的时间轴比现实迟缓了三百六十五倍,非常适合在里面练习武艺、揣悟秘剑。
今天遇险其实真不能怪他太大意,他一直以为‘武道殿堂’是他一个人独享的私密空间呢,谁能想到这儿居然是慧剑菩萨的‘公共租界’?
“她是你老婆……”武媚妢面无表情,就像女皇在金銮殿里接见前来和亲的蛮夷酋长。
“小衲身寄桑门,自有青灯古佛,明月清风相伴,何须俗世红袖?”常凯申随口装了个比,眼睛却在偷偷摸摸的打量法克米,你还别说,这个美得冒泡的小腰精确实挺养眼的。
“呵呵,我说她是你老婆,你心里美死了吧?”
“法克蜜,你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那笛冷哼一声:“看她这身羽毛,十有八九是前来拜山的魔笳山异端妖孽吧?你们是不是在山门口打起来了?”
“大蜜蜜,你把一个魔笳山妖修领到武道圣殿里来干嘛?”状元郎的脑子转的很快,马上醒悟过来:“你不会是打算想要借助这里的特殊环境,一举剿杀对方吧?”
“当然。”武媚妢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认为这个秘剑领域,仅仅只能用来练武吗?我们的念力秘剑在这里就是无敌的存在!”
“无敌的存在?”法克米一肚子的不服气:“刚刚是谁,差一点就被我用贪念凝结的断魂枪给干掉了?”
“你可以再试试,看看咱们到底谁能干掉谁。”武媚妢同样一肚皮的不服气:“我已经知道你的根脚是姑获鸟,你那点天赋灵能手段再也别想阴到我了!”
“姑获鸟?!”那笛大惊失色,看向法克米的目光也变得敬畏和审慎起来。
“姑获鸟是几品的妖禽?很厉害吗?”元神状态下没法查智珠,常凯申只能不耻下问。
“何止是很厉害,我即便没有化形为人,也是当之无愧的妖中之皇。”法克米坦然直视着门派发给自己的老公,是的,她已经从法克蜜的话里猜到这个美男子是谁了:“法克油,认识一下吧,我是魔笳山法字辈的渡劫状元法克米!”
“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常凯申愣住了,对方的法号和状元身份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难怪大蜜蜜拿她跟自己开了个小玩笑。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法克米深深看了他一眼,将视线投向武媚妢,充满玩味的笑了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嫉妒我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一脸恼羞成怒的武媚妢还击的机会,眨了眨美眸,琉璃般通透的元神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凯申愣住了,他可是刚刚做好辣手摧花的心理建设,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却飞走了。
“我去!这个鸟妖莫非已经觉醒了第九识阿摩罗识?”
外人想要离开武道圣殿,必须加持慧剑菩萨的念力秘剑符才行。
除此之外,只有神识境界可以碾压慧剑菩萨,才能强行脱困。
常凯申可不觉得,武媚妢会故意放走这个魔笳山的异端。
“她是自己走的,但她肯定没有觉醒第九识。”武媚妢给状元郎简单普及了一下知识,四品妖禽姑获鸟可以将神识境界转变为天赋灵能,这是心灵力量造就的种族异能,法克米刚刚施展的是第七识天赋灵能‘阿陀那之视’,它可以让元神无所碍由,任意夺舍。但这个天赋灵能并非仅仅只能用来夺舍,法克米靠它玩了一手元神归舍,便轻轻松松摆脱了秘剑领域的钳制。
“你知道对方是姑获鸟,还把她的元神拉进武道圣殿想摆她一道?”那笛觉得武媚妢真是白瞎了慧剑菩萨的名头,你弄个捕鼠夹,却想夹住一只花狐貂,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你当我傻啊,我也是之前的打斗中,吃了她一记‘阿赖耶之视’,才发现她的真身原形是姑获鸟的!”大蜜蜜感慨不已:“这次也算得了一个教训,不了解妖族的根脚,就是容易出岔子啊!”
“你能查出一个四品妖禽的真身原形已经算是巨大的收获了。”状元郎觉得大蜜蜜的心够野的,明明只是一个炼气期修士,居然因为没能干掉四品妖皇大感痛惜,这种心态连他这种成功斩杀过地仙的人都不得不佩服:“既然她的根脚已经暴露,下次我们在现实中做好针对性的准备,再想辙干掉她就是了。”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在现实世界干掉一只姑获鸟的可能性并不大。”武媚妢一阵摇头苦笑:“好了,猎物都跑了,我这个猎人也该让元神回归肉身了。你们也赶紧到山门口来一趟吧,咱们法字辈摊上大事儿了,尤其是你——法克油!”
“我?我都苟到洞府去了,还能摊上什么大事儿……”
不等状元郎问完,锥子脸便摆摆手,缩为一个光点鸿影杳杳了,只留下他在细雨迷蒙的武道圣殿中,丈二的菊花摸不着痔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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