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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雕花”一经出手,看似卧长空占了上风,其实他也并不好过,连使了两招极耗心神的剑势,卧长空的法力已近油尽灯枯,可他还不能就此放弃,前两次的铺垫,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式的升华。卧长空再次催动起已干涸的气海,连玄灵师祖留在他体内压制“麻拂散”的灵气也被他调动了起来,这一战已不是名声与颜面的问题,而是关乎玄灵山的生死存亡。因为卧长空知道,旷世天魔走过的地方,从没留下过活的东西。
卧长空凝练着法力,在空中不住的变换着法决,最后于虚空中摆出一个无限庄严的身姿。突然,卧长空高喝一声,旷世天魔的身体中不断的暴射出道道绿芒,正是之前被旷世天魔的元精吞吃的那些。旷世天魔的身体被绿芒包围,一道丈余的绿光柱从天而降,将旷世天魔罩在了其中。接着,卧长空的最后一式攻击也即将发动,它的名字呼之欲出,便是“漫书珠华”。
旷世天魔被困在绿芒之中,那通天彻地的光柱里面仿似一间无匹华丽的画廊,无数副画轴不断的旋转变化着,里面映画的都是旷世天魔的浮生,那些不愿记起,或早该忘记的碎片……尚未出生就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掏开了母亲的肚肠才生出于世,后来又手刃了自己的父亲上代天魔,吸收了他的全部法力,旷世天魔用强横的实力征服了整个妖异界,并杀光了自己所有的朋友和亲人,他的人生不是为了杀戮而生,可杀戮却如诅咒般伴随了他一生,旷世天魔从来没有满足过,他的心中有更广阔的天地……
一生的记忆,都在这“漫书珠华”之中浮现,一幕幕如皮影戏般映画在眼前,让旷世天魔眼为之迷,心为之堵。卧长空浮身绿光柱之外,将身一晃按天罡数化为三十六个法身,冲进了光柱之中。
旷世天魔置身一片奇异的世界之中,眼前一幕幕应接不暇,忽感身后异动,猛的回身一刀,身后空空如也,背上却已被划出一条尺来长的伤口。旷世天魔心志被扰,不能准确的感应对手的方位,连连砍出数刀,却都晚了一步,身上被卧长空砍得剑痕累累。旷世天魔知道凶险,必须尽快破招,试着去攻击这个诡异的空间,却见那些画卷如水波般一阵扭曲后,又恢复如初。他又试着闭目收敛心神,不去想那些画卷,只以灵识感应卧长空的气息,可所探到了都是那一副副的画卷,在脑中萦萦索索,挥之不去,只这一会的当,就又被卧长空砍了十几刀——然而,旷世天魔可不会就这么放弃,越是在危险的时候,旷世天魔才越是兴奋,他一身的艺业,都是在这一场场生死之局中炼就出来的。见种种灵通都无法破除对方的剑招,旷世天魔索性做了一场豪赌,来了个清净无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卧长空随意砍杀。
他疯了吗,他等死吗,都不是。旷世天魔既然无法感应对手的行踪,就用身体去感受对手的招式,将每一剑的痕迹都深深的烙在脑海。卧长空见旷世天魔如此,马上便洞悉了他的所做所想,知道不能在拖,猛将三十六个法身合为一处,将自身所剩的全部法力都注入神朽木剑,一势幻出五个剑影,向对手身上的五处要害刺去——旷世天魔等的便是这一刻,对方出剑的脉络他早已摸清,就等对手来放手一搏。只见旷世天魔的赤宵臂绽出炽白的火光,将身向后一跃,竟用后背迎向了卧长空的剑锋,就在身体快要挨上长剑时,旷世天魔扬手一刀,从自己的侧腹下透体而过,接着,卧长空的五剑锋芒刺透了旷世天魔的身体,在身前挺出五道莹绿的剑芒,而旷世天魔的黑刀透过自己的身体,也终于刺在了卧长空的身上。
背后迎剑是为了遮挡自己出刀,让对手无法识清自己的招式,引刀自刺是为了让疼痛使自己得到一瞬的清醒,方能感应出对手的攻势避开要害。只一念之差,卧长空最后的一线希望终于破灭。旷世天魔固然受伤很重,但卧长空也已经耗尽了全部法力,“哗啦”一声脆响,“漫书珠华”的世界如琉璃般碎裂开来,修真界中冠绝天下的一招终于为人所破,场中已无人再能抵挡旷世天魔。
卧长空与旷世天魔的一战已近尾声,可玉浊这边无患子与苦参子依旧昂然,虎生生的只知闷头冲杀。久久拾掇不下两个鼠辈,玉浊心中暗急了起来,再托下去玄灵派的威名不免要因为自己受损,于是不再留手。玉浊清啸一声猛提法力,五行神兵同时飞出,在空中急速飞旋幻出万千剑影,有的刚正不折,有的柔若丝麻,如排班布阵般将无患子二人围在了中间。玉浊御使飞剑的手段在修真界中无出其左者,岂是无患子两人能够抵挡,只一招就被玉浊拿了下来。
玉浊一战收功,心中不免有些微微的得意,正要去给师兄掠阵,忽感天地变色,肃杀千里,空中的黑云越来越厚,越压越低,宛如怒海惊涛般上下翻滚,厚云中雷光闪动唳号森森,而旷世天魔悬立云海之下,犹如毁天灭地的天魔降临世间。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厚云中慢慢鼓起,显出一个恶魔的面孔,面孔狰狞凶恶,比之密宝大会的会场还要巨大几倍。随着异变突起,天地间充斥着滔天的邪气,竟引得那些正在杀戮中的妖邪们忘记了撕杀,对着恶魔欢呼雀跃,甚至顶礼膜拜,而那些修为不精者,甚至被这巨大的恶魔面孔摄住了心神,疯了般向身边的同道不住的撕咬。
猛见恶魔现世,卧长空心中异常惊惧,这是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顾不得自己的身中还插着旷世天魔的邪刀,对着下方的所有人狂喊道:
“大家快将法力集中起来,一起对抗这一招——啊~~”
不等卧长空说完,旷世天魔握着黑刀的右手轻轻一扭,刀刃在两人的身体中搅动起剧烈的疼痛,而旷世天魔得到的是近乎癫狂的愉悦,卧长空得到的却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旷世天魔扯嘴冷笑,口中流出一道血痕,催动煞气自黑刀注进卧长空的体内。卧长空已法力耗尽,那里还抵挡得下这噬体的煞气,一声哀号,口中喷出一口浓血,从天空中摔落了下来,被正迎上的玉浊救起。
不用卧长空多说,在场众人都已感觉到了事态的可怕,先是玉衡道长与飞剑仙玉浊,然后是在场的所有玄灵派弟子,接着是孤楼、武修罗、无情公子、狂黎花和一众魔道高手,最后是五道门派和仪合派弟子,会场中的所有人都极限的提炼着法力,连卧长空都不再顾及已干涸的气海,以消耗生命的方式提炼着法力。众人如有默契般,将法力合到一处直激空中的恶魔巨脸,连远处的玄灵山主峰上都闪现出道道华光异彩,以助众宿之功。万人合力是怎样的壮阔,却见那恶魔一声怒吼震彻天地,点点光芒到了恶魔的面前都化为了乌有,甚至场中那些法力低微的,直接七窍流血,心惊而死,而那巨大的恶魔面孔,已眨眼间降到了众人头顶。
榭阳顶在剧烈的颤动,半山中无数的石块松动滚落,在这个距离上观瞧,那凶恶的面孔更加摄人心魄。旷世天魔冷视着下方众人,心中的怒火已狂升到极点,冷冷的对卧长空说道:
“卧长空,我要你亲眼看见玄灵山夷为平地,这便是忤逆本魔君的下场。”
说着,旷世天魔高高的举起了黑刀,向玄灵山主峰“云之颠”上劈去。
战栗。
狗子的身心在战栗,不是恐惧,狗子早已不知什么是恐惧,那只是猎物面对捕猎者时本能的反应。只因感觉到旷世天魔那撼世的杀意,狗子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战抖。虽然心无所求,但狗子突然很想活下去,不是欲望,也不是渴求,只是,活着是狗子现在唯一能够觉察到自己存在的方式。原本心无一物的狗子,在旷世天魔几欲令人崩溃的威压下,终于看到了埋藏在自己心中最强烈的企盼。
“小子,想要活下去吗。”
刀灵的声音在狗子的心中想起。
“想要保住性命,就要先舍弃性命,这可是血的教训啊。”
沉默!
“自觉醒以来,你已让我吸食了很多清修之血,做为补偿,我就把那一式刀招赏给你吧——去感受吧,血,是生命的源泉,每一次脉搏的跳动,每一滴精血的凝结,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感悟,都是生命赐予我们最伟大的恩泽,用心体会,那一招的楔子就在你的灵魂深处,能不能开启,就看你自己了……”
活着!!
狗子的心中突然出奇的平静,看着眼前的修罗场中,众灵修面对死亡,他们有的逃避,有的崩溃,有的绝望……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在面对着死亡放手一搏,才会永远也不放弃希望,才会把生命紧抓在自己的手中。
声音!这是心跳的声音吗。
刀身中的血脉在有节奏的跳动着,让血练刀绽出的血光越来越盛。狗子静静的体会着,那象征着生命的律动,一下、两下、三下……扑通、扑通、扑通……狗子感觉到了心跳的声音,感觉到了每一下跳动所带出的生命之火,那是生存的感觉,离自己近在咫尺,却又如此的遥不可及。望着那些被杀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喷洒的鲜血在会场上肆意横流,狗子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某个点。
不只是现在,就是被那个神秘的灯影拿去心脏之前,狗子也一直是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伺候,从来没人问过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主见。而就是这种淡薄的态度,正和了参透修真境界时的空无心境,让狗子能够领会到很多旁人无法察觉的细微之处。只见狗子凝立场中,身体中的某些地方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在众人的惊诧中,整个会场中流淌的鲜血都在呼应着狗子的召唤,如铁锅中的沸水般腾腾的滚沸,升腾起浓浓的血雾,笼罩了整个会场,让人都如浮在血云中一般,甚至战立对面的两人都无法看得清楚。血雾中涌动着一个个哀号的亡灵,这些亡灵的形影与之前死在会场上的人一模一样,一个挨着一个的亡灵向天空招着双手,仿如血海中的一朵朵浪潮。
随着血雾渐渐升高,已经碰触到了随着黑云压下的恶魔面孔,血舞中的亡灵们举起双手想要托住恶魔人脸。但在触碰到恶魔人脸的一瞬间,这些血凝的亡灵又被重新蒸腾为血雾消散了,不过恶魔人脸下降的速度也被托慢了。
“咦,小子,还留有这样的本事啊,咱家倒是小看你了。”
旷世天魔也觉察到了狗子的异样,冷冷的向狗子说道,却浑没将他放在心上,一切都已在旷世天魔的掌控之中。狗子无暇理会旁的,默默感悟着身体中涌动的力量。随着那股力量越烧越强,几欲爆体而出,那一势刀招的名字,也终于被狗子喊了出来。
“血——流——漂——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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