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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吼岭一役落幕,转眼便是两日过去。
紫城横跨三十六洞,将三个统领妖王的领地纳入囊中,使整个莒洲都沸腾起来。四大部族中,腾蛇、三足乌两个部族发出强烈谴责,要求紫城交出领地,并为三个统领妖王的死给出一个合理交代。
应囚一族沉默,龙雀一族对紫城占据领地不置可否,却言妖帅皆乃莒洲不可多得的财富,质疑紫城城主是否拥有身为军帅资格。
各方反应不一,君山却一如往常平静。
君山妖皇宫,御书房。
楚渡一身金黄冕服,头戴冕冠,立于书案前。手中一支上等狼毫,冕冠的珠玉垂帘,随他写字的手,轻微碰撞,发出些微脆响,回荡在这书房。
须臾功夫,他满意一笑,捋袍袖置笔,将镇纸举起,只见上面写道:“海阔凭鱼,天高任鸟。此方蛇虫,彼方鱼龙。”
也不知这蛇虫与鱼龙,暗喻什么。
“陛下,柳帅求见!”
正赏间,门外侍卫声音传进来。
“进来罢!”楚渡放下镇纸,将目光投在自外入来的柳暮言身上,“暮言寻吾何事?”
柳暮言单膝点地:“拜见师尊!徒儿今日入宫述职,顺道前来,向师尊请安。”
“你有心了。”楚渡欣悦地摆手,示意看座。
柳暮言起身,去旁落座,道:“师尊,徒儿有一疑问,敢请解惑。”
“说!”
“十年前,祝锦青应了纯阳法决,为何劫气迟迟未消?潮汐不止,愈加剧烈。不知是否酝酿大劫,莒洲还需尽早筹谋。”
楚渡闻此微微一笑:“你有此远见,吾心甚慰。这劫非法劫,乃量劫。此中有因,果便落在莒州。”
“妖族岂不成为众矢之的?”柳暮言微微一惊道。
楚渡摇了摇头,却向后指了指,道:“十数劫前,有个因果,消了量劫,损了个道祖。你安心便是,这因果与莒州无关。然十数劫积压,今劫恐怕再难消了。”
柳暮言怔了一怔,这御书房后方位置,不正是君山神树么?
未待他开口疑问,楚渡的神情突然变得平淡,若有所指道:“西方之人,等这一日许久,若论恶业,莒州恐为首恶。若为其找齐三十五佛子,举三十五佛行,消天下业障,便定鼎三天界之基,于吾等,便真祸事了!”
“哪三界?”柳暮言垂眉,心中想的却是紫城之事。
楚渡道:“欲天界,色天界,无天界。”
“有何利害?”
楚渡摇头道:“录于典籍,吾何以得知。费如此周章,必有所图,利害之处,管教人难受。故此,莒州不得再行内乱之事!”
柳暮言心中一冷,暗忖老东西拐弯抹角,原是告警言于我。
“师尊,正值多事之秋,徒儿欲率军逡巡整州,震慑宵小!”他想了想,还是将此提出。
楚渡笑道:“此为好事,难得你有心,辛苦这一遭回来,吾为你举那庆功之事。”
柳暮言受这鼓舞,假作不经意道:“闻说紫城倒行逆施,张狂跋扈,将三十六洞纳入囊中,还杀了三个统领妖王,简直不将师尊放在眼中。统领妖王何等珍贵,三十六洞又乃莒洲抵抗外侵第一重屏障。死了这些个妖王,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徒儿此行,亦欲为万千妖族做个表率!”
楚渡仍是微笑:“做何表率?”
“其一,重新整顿紫城,要以我族为主,修士可来,却要遵守我族规矩。商行皆狡诈,专吸食我等鲜血,应驱之!”
柳暮言说到这里,望了望楚渡表情,大了胆子继言:“其二,建立四大部族通商渠道,以君山为主,紫城为辅。紫城乃受了君山恩惠,方才有今日,这一点小事,应不难办到!”
楚渡淡淡不置可否道:“紫城受了君山甚么恩惠?”
“单说那城主,可不正是师尊施恩,封了炽翎军帅之职,正是迫于师尊威名,否则周边豺狼虎豹,怎容他安然建城!”
楚渡莫名一笑:“你继续说。”
柳暮言心中微喜,又道:“其三,紫城跋扈张狂,倒行逆施,目中无人,皆因其城主之故。所谓上行下效,没有城主命令,紫城何以敢攻伐妖王。且三妖王皆死于他手中,师尊明鉴,如今整州怨声载道,四大部族皆有对此不满者,长此以往,必有祸患!”
“故应如何?”楚渡问。
柳暮言咬咬牙:“斩其城主,悬首示众百日,以儆效尤!”
楚渡淡淡道:“可吾闻紫城上下,皆爱戴城主,断不会眼见你斩杀,又当如何是好?”
“那便踏平紫城,一城而已,自可再建!”
“吾方才便有言,如今莒州不宜内乱。紫城行为,确然不妥,不如吾出个主意如何?”虽是问询话语,却充斥不容置疑意味。
柳暮言心中一凉,又觉一寒,恨意复又滋生,表面不露,恭敬道:“徒儿但惟师命是从!”
楚渡道:“这紫城杀了三个统领妖王,便教紫城出力培养三个,还予莒州。并令其自此以后,镇守莒州边陲,外州入侵,由紫城负责抵挡,代替三十六洞职责,不是一件美事?”
“可徒儿担忧紫城无法承担如此重任!”柳暮言心中极为不甘。
楚渡道:“那么如你所言,三个统领妖王尚且不能阻紫城,本领还不足与紫城比肩,有他们镇守,你就不担忧?”
说到这里,音声微微一顿,他的双目忽地透出苍茫悠远,“暮言,吾不止一次教你,切不可以小恶生大恶,否则必然万劫不复!守护族群,绝不可以个人恩怨意气为先。而况……”
他望柳暮言一眼,“无论外族妖族,强者方能掌握话语权,败即死,有甚么好怨?”
柳暮言紧攥的拳头松开,长身立起,笑道:“师尊说的是极,徒儿这便代替师尊传旨。”
楚渡道:“传旨显得君山不够重视,毕竟三十六洞自此成为历史,着河图走一趟罢!”
“是!既如此,徒儿告退!”
柳暮言恭敬行礼,缓缓退至朱门,转身,面色骤然狰狞。
待他来到外头时,已然恢复平静。他平静地举步,出宫,回到自家府中。
一个妖仆正在院中扫地,见他回来,急忙顿住行礼。
偏这礼,与他方才向妖皇行的礼差不离,想到自己丑态,这胸腔顿如火油被点着,轰然炸裂。
柳暮言停步,冷冷望着那妖仆:“你唤作甚么?”
妖仆只觉有杀气扑面涌来,骇得他站不住脚:“小……小小……小的……”
“名字都说不出,要你何用?”
柳暮言眼中激射两道红光,那妖仆身体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洒落一地。
“看来四哥又在师尊那儿受了气……”
便在此时,内堂款款走出来一个女子,罗衫遮体,遮不住身段窈窕,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她似有万种风情,举手投足,烟波流转之间,尽是媚态:“四哥消消气,你不是不知,师尊有多么宠爱苏伏,早先还要人家给他当护卫呢,辛苦不说,被个小修士指来喝去,憋屈得很。”
柳暮言神色微微一缓:“六妹,你不是在整备大军么,明日就要出发,怎会有空来四哥这里?”
“人家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
这女子可不正是妖皇第六弟子,桑榆。
桑榆款款来到柳暮言身前,盈盈行礼,嘻嘻笑道:“人家是来知会你,大军整备完成,此次逡巡出军七万,共两部,辎重等皆已备妥,四哥还要点点么?”
柳暮言微微一笑:“不必了,六妹我还信不过么,再说……”
他忽地抓着桑榆的手,深情款款道:“六妹还不明白四哥的心么。”
桑榆媚态尽去,俏脸微红,有些慌乱,轻轻挣脱,道:“已知会到,我便先回去了……”
柳暮言望着她姣好背影,小腹微燃,冷冷一笑:“迟早落入我手里!”
在桑榆调来神律军后,他变着法子讨好,二人关系愈加亲密。当然,桑榆除了修为是妖帅外,还是个尤物。
他却没有发现,桑榆在出门以后,微红的俏脸霎时布满寒霜,檀口不断碎碎念着什么:老娘又被他吃了豆腐,苏伏啊苏伏,你若不补偿我,跟你没完……
入了厅堂,内中却有一人正在饮茶。
“军师几时回来。”柳暮言见了他微喜道,“数日不见,本帅甚是想念。”
那人却是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人,闻此冷笑道:“柳帅想念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你家六妹罢!闻说妖皇第六弟子,原身为讹兽,不知本命神通,是否有传闻那般神妙?”
柳暮言一愣,道:“这却是不知,六妹从未在我等面前施展,据说连师尊都不甚明了。”
“也罢,我不过随便问问。不过,我的存在,切不能让除你以外的人知道!”黑衣人警告一番后,又问道,“那事儿进展如何?”
提起此事,柳暮言顿时面色阴沉道:“老东西对他极为袒护,他不同意,莒州便无人敢动。”
“嘿!”黑衣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这也罢了,不过邪尊为柳帅准备了一份礼物,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柳暮言微微挑眉:“哦?甚么礼物如此神秘?”
“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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