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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乾一愣,没想到周询等人会在军营外等着自己,见面自然又是一通寒暄,好在都是熟人,江湖之人大多也不耐俗礼,更何况这十几天呆在船上连澡都没洗过一次,都浑身难受的紧,见军营里早已安排洗浴晚宴,便呼哨一声在兵卒的带领下各归各处了。
周询带着周乾进入一座颇为宽敞的军营帐篷,浑身上下仔细审视了周乾一番,这才露出一丝笑意,道:“在船上的表现,干的不错!”
“师傅你都知道了?”周乾有些不好意思道。
“别以为船上就一个锦衣卫,”周乾摇头,“你一上岸,早就有消息把这些天所发生之事传来。甚至就连你们所走的路线,都有人监视,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什么?!”周乾眼神一缩,暗惊“我们这一路人马可都没发现异常,师傅,你是说——天策秘卫!?”
周询点了点头,道:“这些时日你也会见到他们,这些人可不好惹,举朝廷之力,才训练出区区两百的数目,依我看,恐怕要三个江湖中人才能对抗一个天策秘卫!”
周乾倒吸了口气,他对于周询的眼光当然是信服的,却仍然有些不解道:“师傅,像天策秘卫,邪人谷的邪人,红莲教的‘天兵天将’这些怪物到底是如何训练而成的?”
“虽不清楚大致手法,但其中或许与仙道术法有关。”
“仙人手段?”
“哼!”周询不屑道:“这哪是仙人手段,顶多算是皮毛罢了,就好比你的那飞剑,在为师看来顶多也只不过是柄会转弯的暗器罢了,真正的仙人能焚江倒海,飞天入地,岂是凡人可比。”
“可是师傅,这些年我也算是跑遍大半个江湖,为何从未见过仙人的踪迹?”
周询沉默了片刻,道:“为师也疑惑此事,曾全力调查过,结果发现几十年前,或是上百年前,仙人的踪迹虽不显于世,但也偶尔记载于野史闲谈之中,直至六十年前,仿佛得道成仙之辈一下子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几乎全部正野史书、杂谈、人口相传中再无剑侠入世,我调查了近二十年,一无所获,除了这始皇墓!”
“师傅你是说……”周乾睁大了眼睛。
“没错,当年的始皇帝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名声,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凡间所做的功绩,更多的是因为他乃是神仙转世,有种种不可测的神通,据传他的墓穴深处就有其修炼的神仙功法;不然你以为师傅费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当今朝廷,就是为了黎民苍生?”周询反口一问。
“……”周乾可不愿说自家师傅的坏话,但自家师傅的秉性自己可谓是知之甚多,说好听点叫练武成痴,不好听的就可谓是漠视善恶、生死。至于拯救苍生,换做自家没从未见面的令狐野师伯才差不多。
“而且为师可不愿耽搁了你。”周询严峻的面容中闪过一丝慈爱,“你的天赋、悟性、乃至努力,都是上上之才,你又误食过仙果,练体三关对你来说也不成问题。”
“也许二十年、十年,甚至五年,你就能达到为师的境界,”周询目光灼灼“到时你怎么办?”
“练武就好比攀山,到了为师的境界算是站在山巅之上,可接下来就是悬崖、万丈虚空,人体躯壳潜力毕竟有限,再强行修炼就得坠崖,你还年轻,到了那一步你又该如何?虚耗光阴等死不成?”
“所以为师一定要替你找出一条路来,哪怕我周询已经老的修不成仙,但我相信,以我徒儿周乾的天纵其才,哪怕是在仙人之辈中亦能脱颖而出,小剑仙之名定会响彻天际!!”
“师傅!”周乾涩声道,他从未见过自家师傅如此激动过,他这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自己,周乾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以师傅的天资,修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我们师徒二人共同成仙,岂不是一段佳话。”
周询不知是预料到了什么,或是下了什么决心,不复以前的严师形象,倒是豁达了许多,见自家徒弟心情失落,不由得笑了笑:“这些话也就我师徒二人随意聊聊,却也没什么,若是能修仙为师也不会去找死不是。”
“你来的正是时候,通天河分支淇水已经开始收流了,顶多半个月阿房山就要显露出来了。”
“阿房山?那个阿房古山?”周乾问道。
“嗯,两千年前大地震荡,山川逆转,江河倒流,如今的通天四河中倒是有两条是在那时形成的,通天河在骊山山脉处形成两条支流,一条骊江绕山脉而行,另一条淇水淹没了阿房山,也把始皇墓穴淹没在其中。四年前我在源头测了十四处水脉,钦天监又耗费了许多功夫,这才算定时间。本想今天带你去看看淇水。但时间不早,你的伤势要紧,先去休息吧。”周询道,语气虽平淡但其中自有关怀。
周乾点了点头,由兵卒带领去往自家帐篷处,整个军营约莫两三里范围,军营呈品字排列,乃是伐木造营;木栅栏足有五列,布满鹿角、陷马坑、吊绳乃至各种陷阱,四座箭楼拔地而起,军营三里外的树木亦被清光,周围的明哨暗哨就连周乾的目力也不敢说尽能得之,偌大的军营里除了江湖之人闹出的声响外别无声响,悍卒兵勇具是屏气息声,好似随时节省气力准备出战似的。一股杀伐之气迎面扑来。
‘这才是汉家抵御胡骑的真正屏障。’周乾感慨。
“请问这次领兵的将军是?”周乾试探道。
“李广之。”领路的兵卒面无表情道。
“嘶——”周乾倒吸了口气。‘原来是这位杀神!’
骠骑大将军、冠军侯、本朝外姓封王第一人,吴王——李广之!
“阁下,到了!”兵卒点头,回去复命。
周乾只感觉丹田处那道仙气一涨一跳,一皱眉,望向东南角那处显然与众不同的‘大营’。
与其他处显然不同,大营内外没有任何响声,偶然可以看到的兵卒穿戴也异于他人。
周身被黑甲覆盖,而且是重甲,这种盔甲哪怕精锐也只能在战时穿戴,左臂覆盾,右臂带弩,腰间的大剑少说有二十斤重,背后的披风烈烈作响……
‘天策秘卫吗?’周乾若有所思道。
歇息了一两天,终于周询带周乾去大营主帐,穿过层层守卫,周乾终于见到李广之的真容,竟是那日前来迎接之时,话语不多且容貌不扬的老将军。
“周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某家这里?”李广之对二人点了点头,淡淡道。
“除了我徒儿这路江湖人马按时到达外,剩余几路人何时到达?”周询也不客气,直接坐其身前。
“除了天门道人一路人马已经快马加鞭,大约两日后到达外,其他两路人马还没有消息。”李广之摇头。
“看来这次黑道联合起来,要拼命了。”周询感慨。
“陛下还是太仁慈了,若是让本将出马,红莲教等邪派根本不会为祸至今!”
“哦?”周询淡淡一笑,似乎对李广之对当今皇帝毫不客气的批驳之言似乎习以为常。
“若以你为将,你当如何?”
“百姓家有信教者,杀之,家资充公,四邻知之而不报者,罪加一等,并杀之,为官治下有教众而不处理者,贬官,其子孙三代不可起功名之念,将士杀教众一名,抵两命,杀其头目者,升一级,杀其首领者,封侯!”李广之随意道,好似看不到人头滚滚。
“李剃头就是李剃头,杀性不减当年!”周询也不禁感叹。
“不杀人,老夫何以为官?”李广之反问。
周询摇了摇头,道:“今日不是来跟你抬杠的,”
“我要去看那淇水水脉,你可要派人跟随?”
“让工部的人陪你去,跟随来此的有一位擅治水的官员。”李广之随意点了点头。
周询也不废话,带上周乾、王虎以及一位姓赵的官员就出发了。
一路翻山越岭,走了约两日左右,终于见到了千年以来,浩浩殇殇横贯骊山万里山脉的巨流——漓江。
四人此事处在一座山崖之上,那淇水就在几人身前划过,宽约十丈,长不可以计数;洪波浩浩、涛声轰轰、飞沫喷雪,宛若一条银带,水上还有几座尖峰点缀其间,郁郁葱葱,让人不得不感慨天地间的伟力如斯。
而淇水中央,最为高大的一座山峰就是阿房山,山上隐约还有些建筑残骸,具被河水冲刷的不成形。
“再过几日,这壮观的场面就见不到了!”那赵姓官员感慨道。
“这始皇墓历经千年,又经水患,内里恐怕早已腐朽不堪了吧?”周乾问道。
“并非如此,”那官员摇头“始皇墓穴乃是凿山而建,其中真正墓穴在山腹中,入口又更以千万斤铜铁封住,非得其钥匙不得入内。”
那官员又以精密器具算水深,测水势,忙活了大半天。众人又去了几处水势较高处探测了一番,最终才回返。
一回到大营处,就传来一个坏消息——
普度大师,连同二十七名江湖人士,一并遭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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