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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晗烨偷偷伸手试了试房门的位置,沉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没有回答,只有一声锵然锋鸣在黑暗中炸响。
“嘉芝妹妹!跑!”苏晗烨大喊,带着陈嘉芝从门口的方向飞快的窜了出去,迅速的钻进了那复杂的隧道之中。其动作之快,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的人可以做出来的行为。
“噢?”阴柔的声音饶有兴致的狐疑了一声,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那家伙,把路记下来了?”唐乐林暗忖,微微有些吃惊,看来苏晗烨在被押来的路上也并没有闲着。
见唐乐林仍旧站在原地不走,阴柔的家伙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不打算跟上去么?”
“我为什么要跟上去。”唐乐林说得决然,只见他轻轻抖了抖袖口,一把精致的精钢短匕便从袖口中稳稳的滑落到了他的掌心。
“呵呵,看来你是打算就这么粘着我们来拖延时间么?不过……”阴柔的家伙嗤嗤的笑道,“你跟的上吗?”
一语方毕,那三个凶徒的气息转瞬间湮灭全无,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连那本该远远回荡过来的回音也好像消失在了半道上。
这不是幻觉,而是一种对风的极致操控。
一张看不见的风脉之网正在悄然无声的张开,整片隧道中的每一寸空气都成了对方的眼睛,控制住了风,便等同于控制住了声音,也控制住了苏晗烨和陈嘉芝逃跑的路线。
又是这种感觉!一出现,三个人便同时出现,一消失,三个人便又同时消失——唐乐林深深吸气,拢目凝神,他想不通这其中的蹊跷所在,但是他知道这三人究竟用得是什么样的手段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喝——!”
只听唐乐林发出一声大喝,抬脚在石地上狠狠的一跺,蓦地,一股波澜的风脉之力以唐乐林为中心骤然绽放,在隧道中掀起一道强劲的冲击。
风与风的对决,这是唐乐林再熟悉不过的战斗了。
这些年,他已经记不清究竟与唐择胜打着练招的幌子真刀真枪的打过多少回了,尽管每一次的干架都是以唐乐林的惨败而告终,可是在那无数次的对决中所学来的东西,却足以让唐乐林受用终身。
风脉之战,谁的风先停下,谁便输了。
所以,唐乐林要用自己的风,扰乱这里风的流向,打开属于自己的局面。
果然,乱了步调的气流立刻失去了先前那种稳定如一的整体感,把那三人隐藏的完美无比的行踪赫然暴露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唐乐林手中精匕一紧,整个人纵身便扑向了三人正在隐去的方向。
“风脉!?”沉稳的声音在黑暗中迸发。
听得风龙一声咆哮,一道弧光带着劈山之力斜斜迎上了唐乐林的短匕。
只听“锵——”的一声巨响,炽热的火光在两件兵器间闪耀了那么一瞬,照亮了唐乐林杀意满满的双瞳,也照亮了另一个乱发垢面的身影。
两人一触即分,借着冲击爆开的余劲各自在隧道的两端落稳了身形。
“这是——”沉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语气中有一股怨愤之意正在缓缓升起,“这是蜀中唐家的风脉武功!你是唐家人?”
“唐家人怎么了?”唐乐林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哼!唐家人!唐家人吗?好啊!好啊!”邪气的家伙猛然兴奋了起来,“好想,我好想杀了他!”
“不要急嘛,等赢了这场比赛,再好好折磨他不迟。”阴柔的家伙出声劝道,“忍一忍,这一开始就破坏了规矩,未免显得我们太过小气了些。”
“哼!去他娘的比赛,唐家人必须杀!”邪气的恨从中来,情绪不禁有些失控。
“冷静一点,我们要报仇的人只有一个,先去追猎物!”沉稳的家伙呵斥道。
“哼!不追!就要杀!”邪气的家伙不买账。
“走呀!”阴柔的家伙也急了。
“哼!不走!”邪气的家伙死硬道。
“听我的!”
“哼,不听!”
“你们别争了呀!”
“哼,滚开!”
……
“真吵……”一声淡淡埋怨插入了争执的中心,唐乐林收合了一下五指,冷冷的说道,“你说够了么?”
“你说谁?”
“你说谁?”
“你说谁?”
三个声音接连响了起来。
“谁?”唐乐林眨了眨眼,整个人忽的一顿,抬手在右手食指上狠狠的一拽。
只听得封星指环在空气中震开一道刺耳的音爆,随即,四颗腥红如血的星辰便在唐乐林的双瞳中绽起了星芒。
随着鬼宿封印的解除,唐乐林眼中的黑暗世界哗然晕开了一抹亮色,那深沉复杂的山底隧道就这么在唐乐林的眼中显露出了最最真实的姿态。
“什么谁?不是就只有你一个人么?”唐乐林淡淡的说道,他看清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乱发掩面,邋里邋遢的身影,那个人的手中,是一把两指宽的长刀,刀身上染满了血渍,也不知道多久未曾清洗过了。
“哟——”蓬头垢面的人嘴里发出了阴柔无比的声音,肢体也跟着做出了要多娘有多娘的动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原来是个掌命师呀,人家还说你哪里来的自信呢?”
“哼,管他是什么东西!杀了便是!”蓬头垢面的家伙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邪气加身,恶意凌然。
“掌命师……吗?麻烦了。”说着,方才的那股邪性之气忽的又收敛全无,蓬头垢面的家伙眨眼变成了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只听他沉吟道,“看来这下的确不是应该去考虑什么比赛规则的时候了……”
不错,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全部都是出自于这一人之口,随着声音的变换,那个人的身体和心灵似乎还同时扮演着这三种不同性格的人物,光是这么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出独角戏,只不过这出独角戏的主角,有些入戏太深了,以至于看见的人都会不自觉的生出一种恐怖的感觉来。
然而,唐乐林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这样一来,很多先前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全部说得通了。
为什么“三个人”总是同时出现同时消失,为什么“三个人”的脚步声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为什么“三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你一句我一句从来也没有重叠在一起过,为什么“三个人”的气息会相似到让人无法分辨,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唐乐林也许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可若是在十年前稍稍混迹过江湖的人,就不难从那人手中的太刀和这种分裂的人格中猜到此人的身份。
疯刀,“骤风”洛正丞。
这是一个与邪刀“幻水”笑绝尘、正刀“明火”柳青竹以及另一侠刀并称为武林四神刀的名号。
现在看来,这位疯刀的“疯”字的确是当之无愧,不过关于洛正丞疯病的由来,江湖中有着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过所有的说法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细节——说洛正丞是因为找什么人寻仇不能,最后才把自己逼成了这副模样。
不得不说,市井间的传说终归只是传说,尽管这种说法和事情的真相的确是有着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可若是认真考量起来,始终还是和真相相差了一大截。
不过,要说起这个真相嘛,那还就真的和唐乐林有些渊源了,或者应该说……是跟唐乐林那位浪荡不羁的师父唐择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十年之前,洛正丞身为一个并非唐姓之人,在江湖中也是小有名气的风脉好手,那把从不离手的长太刀是他最为称手的兵器。
凭借着对风脉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觉,洛正丞练得了一手前无古人的刀法,他的武功并不在于大开大合的杀伐,而是脉力上那种精妙绝伦的控制力和惊人的准确度。
可惜,一个天才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生错了时代,因为这个时代,还有另外一个更加优秀的武学奇才。
那个人就是唐择胜。
唐择胜虽然对武学一直以来都兴趣缺缺,可是抱着对唐龙海的愧疚之心,他还是拿出超乎常人想象的毅力,在唐家创下了无人可及的功绩。
加上唐择胜体内那股浓厚纯烈的暗脉血统,当世之时,能与他比肩的同辈中人几乎屈指可数,更是有数不尽的人怀着一战成名的心态来找他比武,直到他继任了暗组首领,“回风剑”的名号才渐渐淡出了江湖。
而洛正丞便是那些数不尽的挑战者之中的一员,他追求的不止是成名,而是风脉武学的巅峰。当时,唐择胜可以说是唐家最为杰出的武者,而唐家又是众所周知的“风脉翘楚”,那么,打败唐择胜,便自然而然可以成为站在风脉顶点之上的霸者。
可是,洛正丞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在唐择胜的回风七式面前,他那些精妙的刀法竟然全然无法奏效,就好像一片落叶被卷入了龙卷的涡流,不能自已,也无处可逃。
洛正丞终于认识到自己还远远不够强,他相信是因为自己的刀法还不够精妙才招致了败果,他必须追求更加极致更加精确的控制力才行。
于是,洛正丞只身一人隐入了深山之中,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数年之后洛正丞再一次出现在江湖之中的时候,就已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副自说自话,迷失了自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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