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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囚车中的唐乐林猛然睁眼,耳中嘈杂的吼叫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今天的动静似乎跟往常不大一样,而且很不一样。
唐乐林坐起身形,拉开车厢侧面的车帘朝外望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却只能看到漫天飞舞的黄沙和影影灼灼晃动着的人影,根本无法辨明形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斥着刺鼻血腥味的杀戮场,因为这沙雾中,弥漫着满满的杀意。
不多时,远远的沙幕中显现出了一众急行的身影,绫婆带着好些散乱的侍从总算依仗着对车队的熟悉以最快的速度摸到了这里。
只见绫婆两步冲将到囚车之前,飞速的往囚车中望了一眼,发现唐乐林还并没有被救走,这才宽下心来,扯着沙哑老迈的嗓子大声喊道:“都不要乱,围住囚车结阵,堆放物资的那些车辆通通不要去管了!看到敌人就立刻高声示警!”
“是……”
众人高呼一声,朝着绫婆声音的方向倒退着围拢了过去,眼睛一刻也没有放松对敌人的搜寻。
可是,众人紧绷着神经死守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见到对方任何一个人的出现。
时间在流逝,一夕本家侍从的集中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溃散,不过同时,这遮天蔽日的沙尘也在一点一点的消退,所以,这是一场耐力与判断力的角逐。
“沉住气……不要让对方有机可乘了!”绫婆深谙此道,她开始将呼吸放缓,视图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一些。
但是,有一个人似乎不大想让她如意。
“喂!”唐乐林扒着铁栏冷冷的问道,“老婆子,外面怎么了?”
绫婆听得青筋一跳,她回过头狠狠的瞥了一眼一脸淡定的唐乐林,沉声回道:“哼!居然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唐乐林拢了拢眼神,越发看这个整天阴恻恻的老婆子不顺眼。
“呵呵,能让一夕水棠不惜与我一夕本家翻脸也要来救的人,你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绫婆目色一凛,试探道,“是你与千荷亭早有勾结,还是在‘吉日’之时引发‘血脉入侵’的那件事让一夕水棠发现了什么吗?”
“噢?你是说千荷亭的人来了?”唐乐林略微一惊,压根就没有理会绫婆的试探,他只是没想到,本以为已经将他彻底放弃了的漂亮姐姐,竟然真的来救他了。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再装下去吗?能有那等水脉之力的人又会来突袭我们车队的人,老身可是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绫婆哼道。
“哦——那就好。”唐乐林点了点头,连日来的疲惫眼神豁然清明起来,那份深黑如墨的眸子中,正汹涌着止不住的戾气。
“我出去之后,要杀了你们,全部。”唐乐林淡淡的说,他的眼神冷静的不似一个少年,倒像是一个从地狱回来的修罗。
这样的眼神,让绫婆也不禁怔然,只觉得身后的冷汗涔然而下,她并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就做出这样下意识般的反应,连呼吸也不觉困难了几分。
“哼!那你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绫婆的语气有些逞强,但是她的心中确然是有一分笃定的,因为有一件事,是她再清楚不过的了,“就算你们杀的了老婆子我,也绝不可能赢得了三小姐,哼哼哈哈哈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她真正的实力!”
话音未落,一个一夕本家的侍从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人群,一面稳住身形,一面大声叫道:“不好了!不!不好了!”
绫婆一愣,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不!不是!是装水袋的马车……马车……”侍从喘着粗气,“装水袋的马车刚才被一个黑影偷袭,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手段,那整车的水袋竟然一下全部都爆裂开了……水……水全没了……”
“是式水术……吗?”绫婆咬牙,如今身处荒漠边缘,她深知饮水对众人的重要性,想不到对方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慌张什么,装水的马车不是还有一辆吗?那一辆也一并被人破坏了?”
“小的……不知。”报信的侍从急忙解释道,“途中的时候,队伍靠后的弟兄总是抱怨取水不便,于是便将第二辆水车调到队伍的后方去了……不过具体在哪,小的也不知道。”
“这样吗?那在场的人可有知道那辆水车具体所在的?”绫婆心思急转,连忙问向身旁之众。
果不其然,合围的阵列中立刻就有人高声应和了一声,挤身来到了绫婆身前。
“很好!你带十人……不……带五人立刻前去查看一下,若是水车尚且完好,你便召集附近的侍从一起好生守卫!”绫婆斟酌着吩咐道,她明知这有可能是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可她却不得不防。
得了绫婆号令,那么出列的侍从躬身一应,领着五人迅速的朝着车队的后方移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五人刚走不到眨眼的功夫,绫婆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先前那名报信的侍从找到,急问道:“对方刚才是不是只袭击了装水袋的那一辆马车?”
“这……”报信侍从被绫婆的表情吓了一跳,慌忙禀道,“不……不是,还有一辆跟水车排在一起的物资车也被摧毁了……”
“还摧毁了一辆车?”绫婆恍然大悟,脸上迅速的蔓延起绝望的神情,追问道,“那么……那辆物资车所在的位置,先前是不是用来放另一辆装水袋的马车的?”
“是……是啊……管事大人您……您怎么知道的?”报信侍从呆问道。
“呵……我怎么知道?你现在马上去追上那几个人!让他们赶紧回来!千万不要把另一辆水车的位置暴露了!快!”绫婆忽的大喊,眼中血丝迸裂。
“是……是……”报信侍从吓得拔腿就跑,逃也似的循着先前几个消失的方向冲入了沙雾中。
“哎!想不到千荷亭之中竟还有这等谋士,机关算尽,居然连老婆子我的心理都被利用了吗……老了,老了啊……”
绫婆面带苦涩,她现在才明白过来——
原来,对方之所以知道水车的方位,是因为在他们从大燮离开的时候,己方车队的排列方式就已经被千荷亭的人给暗中记了下来,但是千荷亭的人却并不知道他们中途曾经调换过一次水车的位置,所以才会连同那辆水车旁边的物资车也一并摧毁了。
可是,当千荷亭的人摧毁物资车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了另一辆水车的位置已经被调换过的这件事,于是,他们才会故意放回了一个报信的活口,好让自己下令让人去查看另一辆水车的状况,如此一来,这仅存的一辆水车的位置也就暴露了出去。
就在绫婆怅然所思的时候,远远的车队后方忽然传来了无数道爆裂的溅水声,刺耳且沉重。
绫婆知道,他们全部的饮水已经彻底的消失殆尽了,即便这场生死之战他们能够坚守下来,能够活着走出这片沙漠返回一夕本家的人,也不可能再剩下多少了……就更别说这整整一车队的物资了,眼下,他们便只剩下背水一战这一条路了。
“千荷亭啊千荷亭……你们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绫婆面色凄然,却饱含诡恶之色,她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最差,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正愤恨,一道劲水流波嗖然从沙幕中飞窜而出,飞矢般袭向绫婆的面门。
“管事大人小心!”
一个功底稍加深厚的侍从当先反应过来,高呼之时,已然纵身将绫婆扑倒了下去。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只见那道水箭被绫婆一闪,不偏不倚的击在了囚车护壁上的铁栏上,在铁栏的式水符咒上掀起了道道波光。
绫婆捡回来一条命,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她愤然从地上爬起身来,顾不得拍尘土,只嘶声朝着沙雾中喊叫道:“什么‘水脉至尊’,我呸!只晓得暗中偷袭的宵小之辈,有本事你就现身啊!”
“哟,不是要让我们付出代价的吗?怎么话没说完你就搞得这么狼狈了?”两道淡蓝色的身影终于缓缓出现在了一夕本家众人的视野中,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千荷亭印月堂堂主童梓辛,而紧随在她身后的,也就只能是她的首席弟子夜小貘了。
“我们又见面了……一夕本家的‘贵客’们。”童梓辛瞥了绫婆一眼,心中不觉畅快了许多,当日在闻香苑她曾与这个老婆子当着众人的面争锋相对过一回,这一次,正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果然是你们!”绫婆咬牙切齿,浑身气得发抖,只听她怒声令道,“上!给我杀了她们!就算是死,我也要让整个千荷亭的人来给我们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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