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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避重就轻——”
短短片刻的沉寂过后,高寄芦当开了口,“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想要在大燮经商而与陈家的名号为敌的确是件不太明智的事情,不过嘛……有一件事你也别忘了,若是我们十二人尽数脱离陈家都去自立门户,那这陈家不就是名存实亡了么?届时你们千荷亭再捧着这么个陈家的空壳子对可就是全无好处了。”
“嘿嘿,你们不会这么做的。”苏晗烨淡淡答道。
“哦?”高寄芦眼神一冽,冷哼道,“阁下何以说得如此肯定?莫不是你以为我们当真不敢么?”
“古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要是先自立了门户,就一定会成为千荷亭杀鸡儆猴的对象,各位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嘛。”苏晗烨嘿嘿一笑,接道,“若是你们众志一心那倒罢了,可是各位这些年在商市上寸步不让争得头破血流,应该是结下了不小的仇怨吧?”
幸亏有碧凝提供的情报,苏晗烨才能笃定这些人的立场其实未必就那么一致,要是能动摇他们之间的信任,那今日谈判的胜利便必然将属于千荷亭。
可是,苏晗烨的话却并没有收到预料中的效果。
只听。
“哼,终归还只是个娃子,你这话怕是欠了些火候吧!”高寄芦冷冷一挑嘴角,蔑道,“不知阁下有没有听过‘豺狼与山狗’故事?说的是在一座大山之中,本来只住着几只凶悍的山狗,它们为了争夺更多的地盘长年累月的在山中互相撕斗着,可是有一天,山里突然来了一只豺狼,这豺狼暴戾非常,没有哪只山狗是它的对手,但是——后来这条豺狼却还是被赶出了这座大山,你猜为什么?”
“因为那些山狗摒弃前嫌联合在了一起,齐心协力将那只豺狼赶出了山去咯……”苏晗烨没所谓的答道,他当然听过这个故事,也明白高寄芦提这个故事用意所在。
“不错,如今我们十二掌事便是那些山狗,而你千荷亭就是那条豺狼,阁下刚才问我们是不是结下了不小的仇怨,那我便告诉你,即便是我们结下过再大的仇怨,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再去计较!”高寄芦说得义正言辞,更是引起了在座众人的低声应和。
正当人声琐碎,几道“啪啪啪”的掌声忽的在堂中响了起来。
只见苏晗烨一边做出一副赞叹的神色,一边抬起手轻轻的鼓起了掌来:“大叔!你这故事是个好故事,只可惜你这比喻可就一点也不恰当了。如果各位是山狗的话,那我千荷亭怎么也得是条猛虎才对啊,不不不,不对,不是一条,应该是一群猛虎。”
苏晗烨言下之意很简单,无非就是在说——即便你们全部联合起来,也根本就不是千荷亭的对手。
“猛虎?呵呵呵……”高寄芦笑了,“如今陈家败落,没有我们的扶持,你千荷亭指望用什么在这大燮的商市上争到一席之地?说豺狼已经是抬举你们了,竟还自称是猛虎,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高寄芦这话里多少有些轻蔑的意思在里面,一些帮腔的掌事甚至还低低的笑了起来。
苏晗烨听了还好,可碧凝与一众千荷亭弟子都有些受不了,前厅中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怎么?诸位这是要动手了不成吗?哼——这就是你们千荷亭所谓的‘谈判’吗?”见到千荷亭的人动了怒,高寄芦却也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意思,盛气反而还更烈了些。
不过高寄芦倒并不是在装腔作势,因为他有可以不用害怕的理由——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在座的十二掌事,手里握着的便是这大燮经济的全部命脉,若是他们出了事,那么这大燮定将陷入一个无法挽救的颓势,如此一来,首当其冲的还是千荷亭自己,毕竟那数万的弟子所带来的日常花销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虽然实情是这样,但是苏晗烨根本就不是千荷亭的人,他在这件事之中的立场十分微妙,所以处事上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面对高寄芦的挑衅,苏晗烨倒是接的爽快:“对啊!千荷亭是武林一霸嘛,这可不就是我们的‘谈判’方式咯——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水脉至尊’的这块牌子呢。”
苏晗烨的本意是想调侃调侃高寄芦,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在场的人当中,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就只有碧凝一个,而其他的千荷亭弟子刚才听到碧凝说他是千荷亭的新任管事,便已然全都当了真。
于是,苏晗烨的调侃落到了在场那些千荷亭弟子的耳中,无疑就变成了一种变相的‘命令’。他一句话话音未落,好些个弟子已经隐隐有了出手的趋势,更甚者连腰间的长剑都已经出鞘了三分。
“你!”
没想到对方竟然要动了真格,高寄芦一愣,喊道,“你不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吧?”
“后果?我当然知道的嘛,当然是这些刚刚擦洗干净的桌椅怕是又要再擦洗一遍了,听说血迹好像特别难以洗干净的样子。”苏晗烨看见高寄芦的表情变化实在好笑,就又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听到苏晗烨这么说,那些千荷亭的弟子当真是解气,一个个摩拳擦掌,故意把自己的兵器弄得咵咵作响,搞得那些个掌事全都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唯有碧凝一人大寒不已,她瞅了瞅苏晗烨那玩得正尽兴的样子,也不知该提醒还是不该提醒的好。
高寄芦眉角轻轻一颤,试图提醒一下苏晗烨这件事的利害所在:“我们若死,大燮商市必乱,商乃民之本,要是大燮断了供给,百姓吃什么?你千荷亭那么多张嘴吃什么!”
“说的好啊,大叔,商乃民之本!太对了!”苏晗烨神色一敛,忽的没了笑意,他长吸了一口气,接道,“这商是民的根本,那民就不是商的根本了?没有这些百姓,商市又哪里来的生机?大燮的商市明明就亟待发展,可这五年来,你们就只是在做些无止尽的争端内耗,自己的腰包倒是鼓了起来,可百姓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当他们都苦得再没有闲余的钱财去买东西的时候,还发展哪门子的商市?”
没再给高寄芦反驳的机会,苏晗烨只是短短一顿,便又抢声道,“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千荷亭才没有一开始就想要用武力的手段去处理这件事,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倒觉得千荷亭比你们这些人有道义多了,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既然千荷亭能在一百年前撑起一个陈家,就一定可以在一百年后的今天再撑起来一次!”
苏晗烨自己就是平民出身,他对百姓的疾苦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难免不让他在言语间有些激动。
高寄芦听得一怔,他忽的感觉与自己谈判的人并不是一个商人,倒像是在一个圣人了,哪有商人丝毫不顾自己的利益,还当真只顾着百姓的?
高寄芦已经从商数十年了,早年刚入行的时候,他也是对百姓有着相当的责任感的,只是岁月让人磨去棱角,也磨去了稚嫩,他的感情早已风化在了时间的长河中。但是今天,他从这个尚且不知名讳的少年身上,多多少少的又看到了一些自己当年的影子。
尽管高寄芦有些感慨,可他也没有忘了自己的立场,所以他只是短短的顿了顿,便将方才心中那些错综复杂的思绪抛到了脑后,只听他沉声问道:“阁下之前还总是说‘我千荷亭’如何如何,可听你刚才的语气,怎么倒像是个外人了?”
“呃……”苏晗烨一哽,他刚才的确是不小心激动了一点,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在用词上出了纰漏,一下让人抓住了尾巴,他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哼,你不愿解释也罢,反正你的身份我本来就一点也不感兴趣,或许你的话都是出自大义仁心,可未必那些就能钳住这世上的所有人。”高寄芦的语气忽的平淡了下来,已然少了许多争辩的意味,他轻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又道,“高某只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将会决定高某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哦?什么问题?”苏晗烨愣了愣,问道。
“你别着急,这个问题不是要问与你听,而是要我们这位陈家的大小姐来回答才行!”高寄芦朗声答完,便没在搭理苏晗烨,而是转目看向陈嘉芝的方向,接道,“大小姐,你年轻尚轻,又丝毫不通商道,高某希望你如实的告诉我,你是真的有想过要重振陈家当年的声威,才要夺回陈家的吗?”
“……”
安静,还是安静。
苏晗烨却已经冷汗淋漓,他太清楚陈嘉芝那天然无比的性格了,他只消用脚趾头想一想就已经猜到陈嘉芝会怎么回答了——
“不是哦~”陈嘉芝乖巧的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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