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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庭局的步伐没有停下,而唐家总算也在唐术久、唐霜寒等人的号召下,缓慢的开始集结起一道脆弱的防御线。
之所以说它脆弱,正是因为西南方的粮荒已经渐渐的渗透到了蜀中的腹地,数以万计的风门弟子每日只能喝着稀薄的米粥苦等着敌人的来犯。
可当敌人真正来犯的时候,他们却又连挥动兵器的力气也所剩无几了。
所幸唐家还有像唐择胜、庄心洋、唐耀祖以及唐立群这些剑术拔群的高手坐镇在各个官路的甬道口,才勉强的让炎庭局的推进减缓了下来。
厮杀没日没夜的发生着,这场旷日持久的血战,正在朝着唐家败亡的趋势,一点一点的发展着。
战事的消息在蜀中大地上迅速的传开,那些悠哉度日的百姓才终于明白,曾经被他们当做笑谈,从老一辈的口中无数次提及过的兵荒马乱的年代,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临了。
没人有再愿意享受生活的乐趣,剩下只有坐以待毙和没有目的地的逃亡,特别是身在西南粮荒重灾区的住民们,开始成群结队的蜂拥向蜀中的东北面,亦或者铺天盖地的朝着蜀中以西的大燮逃难而去。
每一天,在每一条大道小道上,都能看到背着身家行囊的难民,在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的跋涉着。
就在这股向着西面前行的人流中,出现了唐乐林与陈嘉芝的身影。
从另外一种意义上讲,他们两人也算是“逃亡者”了,虽说因为炎庭局的进攻,唐家没有办法分出太多的精力去追捕他们两人的下落,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唐家就放弃了捉拿他们。
毕竟在唐家人的眼中,唐乐林是朝廷的派来的奸细,要是他们能在唐乐林与朝廷汇合之前抓到这个“炎系掌命师”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谈判的筹码。
所以唐乐林和陈嘉芝两人照着庄心洋的建议,骑着快马一路向西奔走,沿途尽量的避开了驻有唐家分家的城镇,只选在了一些僻静的村落落脚。
也许换在平时,他们这样的组合很容易就被唐家风门的眼线给发现了行踪,好在他们赶上了这次粮荒的逃难人群,以他们这样的年纪混在人流中,顶多也就被人当做与家人走散的兄妹,不然就是结伴出逃的年轻爱侣。
总之,唐乐林的坦率直言加上陈嘉芝天真无邪,怎么也不会让人把他们当做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反倒是他们每到一地,都会受到善意百姓的欢迎,当然,这个“欢迎”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陈嘉芝招来的好运,就算唐家通缉他们俩人的榜文已经贴到了大街小巷,可只要人们看到陈嘉芝那发自真心的甜美笑容,就绝不会有人会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和通缉令上那张苦大仇深的画像联系在一起。
托了陈嘉芝的福,他们的这趟逃亡居然还逃出了些旅行的感觉来,尽管离陈嘉芝理想中的行侠仗义还有莫大的差距,可总算没有过着胆颤心惊的日子吧,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再苦难的逃亡,只要陈嘉芝这个有些天然呆的丫头还在身边,恐怕都能让唐乐林生出些苦中作乐的心境来。
本来他们两人也是没有目的地的向西行的,只是想先逃出蜀中的地界再做别的打算,哪知他们在一个无名村落留宿的时候,碰巧听到一个打西边来的走商队伍在谈论一些家乡的话题。
这下陈嘉芝来了兴趣,哒哒哒的就跑到了走商的那一桌,问长问短起来。
商人们见这小姑娘不但长得可人而且又有礼貌,当然不会推脱,一个个有问必答,还越说越是起劲。
说实话,唐乐林每次看到陈嘉芝这种异于常人的感染力和亲和力,都会让他心中发出一声小小的哀叹。
也就是从这些走商的口中,他们听说了在这片大陆的最西边,有一片辽阔无边的蓝色海洋,那片海域宽广到没有尽头,站在岸边,可以看到海天交接的地方连成了一条直线,每天,太阳都会从那条海平线上笔直的落下,染出一片绝美的夕阳。
这当真是这世上最最普通,却最最美丽的日常风景,这也是身在内陆的唐乐林与陈嘉芝从来没有见过、也无法想象的画面。
于是,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反正也一路往西走了这么久了,索性就这么一直走到西海之滨去好了。要花三个月也好,三年也好,他们现在什么都缺,偏偏就是不缺时间。
不过想要去西海,就必须得通过大燮山城内开凿的山底隧道,否则,就只有翻越那段连绵不绝的山脉,穿过危机四伏的万桐林,方能抵达那片西方白虎星域下的大地。
然而随着蜀中的粮荒爆发,大量的难民涌入了大燮的疆土,之前也说了,大燮原本就算作蜀中的属地,只是后来独立了出来,所以要跟蜀中比起来,大燮的领地就显得狭隘了许多,哪里容得下蜀中近乎半个西南的人数。
逼得千荷亭当下封锁了大燮的城门,只许人出不许人进,将大堆的难民堵在了大燮门口。
当唐乐林与陈嘉芝用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穿过界碑,抵达大燮的城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片灰茫茫的帐篷紧贴着大燮的城墙绵延了数里,难民们在城楼下搭起了炉灶,等待着城墙上偶尔会出现的米粮商人,然后蜂拥在一起争抢为数不多的食物。
活下来的人没有终点的等待着大燮城门开启的那一天,而在惨烈的竞争中饿死的人则被远远的丢弃在了野外,供那些快要被饿死的人分食,真真一个修罗场。
“好多人~”陈嘉芝惊呼,比起一路上遇到的零零散散的队伍,这里简直可以称作是集中地了,她瞪大了小眼睛问道,“这么多的人都跟我们一样被坏人撵出来了吗?”
“是啊,听一路上的人说,蜀中好像要打仗了。”唐乐林心情有些复杂,他们的马赶了这么久的路,明显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如果他们被堵在了这里,那后面的旅程可就不好办了。
“打仗?”陈嘉芝眉头拧在一起,似乎对这个新鲜的词有些不太懂,“打仗会死人吗?”
“呃……”唐乐林一哽,正寻思怎么回答才好,却听到路边传来一阵旷达的笑声。
“哈哈哈……丫头问得真好!”说话的是一个土头土脸的大叔,显然是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打仗当然要死人,要死很多的人。”
忽然被人搭话,唐乐林一惊,下意识的护住了陈嘉芝的位置,脸上透出些戒备的神情,打量起说话的人来。
“哎呀,说句话而已,小伙子好大的敌意啊。”那位大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善的笑道,“两位年纪轻轻就卷入了这场大难,看你们也挺不容易的,怎么?是打算要留下来等呢?还是就这么折返回去呢?如果你们想留下来等到大燮山城放行,那我这里正好多抢了一处住地,不如让给你们好了。”
说着,路人大叔指了指身旁多出来的帐篷。
“不了……”唐乐林收敛了些敌意,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有什么办法可以现在就进城的吗?”
“呵呵——想现在就进城?也不是不可以。”路人大叔耸了耸肩,伸出手比了个“钱”的手势,说道,“只要你有这个,那些看门的守卫些许就能放你过去。”
“钱?要多少钱?”唐乐林颠了颠身后的包袱,又问。
“我劝你还是不要想的好……听说嘛,最少也要两锭黄金的价,要是对方看你好骗,讹你个五锭黄金也没准,可就算是两锭黄金也相当于两百两白银了,这着逃难,谁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还不被人抢咯才怪。”路人大叔憨笑道。
唐乐林听得傻眼,别说两百,他身上现在能掏出二十两就不错了,他总不能跟别人说“我认识你们的亭主,麻烦给个友情价”什么的吧,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铁定一个滚字就把你打发了。
见唐乐林愁眉苦脸的样子,路人大叔哈哈一笑,宽慰道:“反正嘛,留在这里的都是些贫苦的人家,每天都为了点巴点的食物抢破了头,也不知道那城门究竟会不会开,说不定我哪天也就饿死在这了。你要是不想让你身后的姑娘这么受罪呢,就沿着这里的北面再走上十里路,听说那边有不少村落提供落脚的地方给外人,不过都是要花钱的。”
唐乐林环视了一圈这憔怆的难民营地,寻思着这人说的也算有理,毕竟他也不想就这么让陈嘉芝露宿在城外,只要能找到了住处,他才好安心去打探通过大燮山城的办法。
“谢谢……”唐乐林低声说着,将手中牵着的马儿调转了方向,扶陈嘉芝坐了上去。
“嘿嘿,小伙子,你的戒心太重,不要觉得所有人都必须抱着什么目的才会跟你交往,不然的话,你的生活可会少了很多乐趣的哦。”路人大叔也不留他们,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抄起手假寐起来。
唐乐林神色一黯,没在接话,只是轻轻向那大叔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
一扬鞭,两人便循着村落的踪迹,沿着大燮山城城墙的北面奔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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