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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唐乐林回到黎城的第二天,那些看似汹涌而来的外忧也好,内患也罢,还并没有波及唐乐林的身边,至少现在还没有。
因为唐谨铭的突然发病,又加上庄心洋和周雨溪之间的冷战,本来决定聚在一起商量一下楼阳的事情也只好暂时作罢了。
一想到自己这五年来好不容易提起一次干劲想要去做的事情居然搞砸,唐乐林多少有些垂头丧气。
闲散到了中午,他本来是懒得哪里都不想去的,可是一想起好些天没去见住在山上的那个家伙了,终于决定姑且还是去露个脸好了。
唐乐林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生怕惊动了隔壁房间的陈嘉芝,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在唐家本家家宅的一处小院落里,这里原本是为参加獒选的九个孩子所修建的,但是上一次的獒选结束之后,这里便一直闲置着,五年前唐谨铭答应收留下无依无靠的陈嘉芝,索性就把她也安置到这里了。
因为暗组时常会有深夜里出动的任务,所以为了不打扰陈嘉芝的休息,唐乐林早已在千锤百炼中练就了一手开门无声,关门无形的好功夫。
这倒不是夸张,陈嘉芝这个姑娘在唐家极其怕生,又缺乏安全感,每每入夜都睡得极浅,一丁点门窗响动都可能把她惊醒。
然而唐乐林刚悄悄推开房门出来,却一眼就瞧见了一个正在院子里浇花的身影。
双马尾,头上戴着一朵胡姬花样式的头花,不是陈嘉芝是谁?照顾这个别院里的花草,可以说是陈嘉芝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了。
唐乐林哀叹一声,知道偷跑是没戏了,每次他要去哪,陈嘉芝总会粘着他,这也没办法,谁让别人在整个唐家就跟你唐乐林最熟呢,总不能丢下别人一个人吧?
倒不是唐乐林不愿意带着陈嘉芝,不如说唐乐林还挺乐意跟这位稍稍有些任性的大小姐待在一块儿,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他这可是要去见唐择胜啊,这一去肯定少不了又要被那个家伙一顿驱使和数落。
再怎么说唐乐林也是个成年人了,总还是要一点点薄面的嘛,像这种丢人的事情他还是希望陈嘉芝不要看到的好。
于是唐乐林一点一点的蹭到了院子门口,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乐林哥哥,你要出去呀?”陈嘉芝不瞎,当然看得到。
唐乐林只好顿住身形,回过头来打了个哈哈:“哎呀,不愧是嘉芝妹妹,种的这些花开得真好啊!”
“都还是花骨朵,哪里开得好了?”陈嘉芝剜了唐乐林一眼。
“……”唐乐林打眼一瞧,还真是花骨朵,这初春刚过,哪有开花的道理,他苦笑了一声,只好放弃了抵抗,“我是要去戴云山一趟啦……”
“噢,去找择胜叔呀?那你路上小心咯。”陈嘉芝表示很淡定。
唐乐林听得一愣,忍不住问道:“欸?你……你不跟着去吗?”
“嘿嘿——”陈嘉芝提着浇水的罐子扬起笑脸,笑得好不开心。
那笑容让唐乐林毛骨悚然的抖了抖,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的,陈嘉芝今天确实不打算跟着唐乐林,对于她来说,还有一件更有吸引力的事情,那就是逛街。
在黎城的时候,她当然就不会再跟只会说“还不错”、“还蛮好”和“还可以”的唐乐林去诳街了,而是通常都会去找周雨溪陪。
正好她昨晚碰巧听到几个丫鬟说起黎城的某条街上新来了几个摊贩,卖些有趣的东西,她见周雨溪这两天心情似乎不好,所以才寻思着过会儿去找周雨溪逛街,就当散散心也好。
虽然大部分的原因是陈嘉芝自己超级想去看看那些新来的摊贩,不过好歹也算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一种对周雨溪的担心吧,可惜的是,陈嘉芝这样善解人意的一面,唐乐林恐怕是难得有什么机会见识到了。
目送走了唐乐林,陈嘉芝又将还没浇灌完的花草挨个浇完,这才动身去约周雨溪。
唐家在黎城的本家家宅中修建了很多别院,其中有给下人住的,有给客人准备的,也有给常驻的管事用的,周雨溪是唐家的管家,当然有自己住的地方。
离得倒也不远,陈嘉芝兴冲冲的来到了周雨溪住的院落,径直朝着周雨溪的房间就去了。
可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隐隐听到房中传来一个尖利刺耳的说话嗓音,这个嗓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但是却绝不是周雨溪的声音,似乎是别的什么人先来了。
陈嘉芝抿着小嘴,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屋,说不定来的是唐家的重要客人,那她的逛街计划可就泡汤了。
于是陈嘉芝趴着窗沿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往屋里看了进去。
她看见屋内的矮桌旁,周雨溪面朝着她的方向坐着,而周雨溪的对面,是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背影。
陈嘉芝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是她却看到那个男子的背后有九条分明是尾巴形状的半透明物体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动着。
陈嘉芝哪里见过这种怪东西,这一眼瞧过去差点没把她惊得叫出声来,幸亏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也好在周雨溪并不会武功,所以一时没有察觉屋外有人偷听。
“你来做什么?”周雨溪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不客气。
看到周雨溪露出的敌意,尾宿扬了扬眉毛,似乎有些诧异:“你不是已经跟心宿闹翻了吗?我还以为你应该已经下定了决心才是。”
“下什么决心?”周雨溪故意装作不懂。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告诉你你想听的。”尾宿淡淡的提醒,他不相信周雨溪会忘记这个五日之约。
周雨溪当然没有忘记,并且她的回答,从最开始就没有变过:“我不会帮你的。”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尾宿似乎很是意外这个答案。
“你没有听错,我不会帮你的。”周雨溪又重复了一遍。
尾宿发出一声嗤笑,他自信满满的来到这里,可不是来听周雨溪开玩笑的:“我不懂,鬼宿和心宿这样联合起来骗你,你也无所谓吗?你就不想要报复他们?”
“你这个淡尽人世的老妖怪当然不懂,骗我?那个混蛋从小到大骗了我没有一千次也有一百次了,吵架的次数更是多的数不清,要是因为这样就动真火,那还不有我气的!报复?我当然想报复,不过还犯不着帮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家人,况且我已经报复过了。”周雨溪哼了一声,说到最后竟然还有些得意起来。
是啊,其实有的时候要“报复”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比方说她那句“你是我什么人?”就足以让庄心洋大半个月都活在揪心的状态中了。
“说的真好,不过我敢肯定,要是你知道了周家血夜的真相,就一定不会再这么想,毕竟……哼哼。”尾宿在话尾卖了个关子,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周雨溪的目光动摇了。
的确,这是尾宿第一次提到“周家血夜”几个字,周雨溪难免会因为一些下意识产生的猜测而动摇,不过这还不足以让她背叛自己的本心。
“我想知道真相。”周雨溪深吸了口气,平静的说道,“但是如果这个真相不是由心洋亲口告诉我,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谁告诉你真相有什么分别吗?”尾宿这回是当真不理解了。
“这是作为人的执着。”周雨溪回答。
“人?哈哈,你可不是人啊,房宿!”尾宿的面孔有些扭曲起来,面部的皮肤又开始剥落起来,露出了腐烂的肌肤。
周雨溪看得皱眉,不觉从矮桌旁退开了一步,抬手握住了自己胸前的水晶坠饰,她振声回道:“我当然是人,只有你这种主动放弃了所有人的情感的怪物,才不配称作为人!”
尾宿捂着面部,看起来十分痛苦,他每次都需要吞噬因果线才能修复这些腐烂的伤口,然而他现在所使用的这副身体实在已经快到极限,腐化的间隙也越来越短,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副新的身体,而且他必须赶在入春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找到中意的对象,因为如今正是尾宿星脉当值的时候,这有这个时候,他的力量才足以占有别人的身体。
“房宿!!”尾宿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好像他的喉咙也开始融化起来,“你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周雨溪甚至都还没有听清,尾宿忽的掉转身形,向着身后的木窗方向猛扑了过去。
只听“呀”的一声惊叫。
正在窗外偷听的陈嘉芝一把就被尾宿擒在了怀中,她被尾宿的样貌吓坏了,声音里明显都带着哭腔:“雨……雨溪姐姐……救我……”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周雨溪几乎是愣了那么一瞬,才想起要去拽脖子上的水晶坠饰。
“别乱动!”尾宿的声音已经变得不再像是人可以发出的声音,他狠狠掐住陈嘉芝的脖子,威胁道,“告诉鬼宿,陈家的小姑娘我带走了!今夜子时,到戴云山的山顶来见我!”
说罢,尾宿挟着陈嘉芝化作一道黑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楼宇间。
周雨溪大惊失色,急忙快步追了出去,想看清尾宿的去向,可惜凭她的脚程,根本无法阻止什么,最后,她只在尾宿飞掠过的一处墙角,捡到了一朵粉红色的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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