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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如何砸了?”邹璟问道。
“我听说今早顾昌和带着一众人到唐家大闹了一场,便觉得事有蹊跷,就使了点钱财向顾府的下人打探了一下,原来昨晚婚宴过后,新郎顾平被人杀了,新娘唐雨伊不知所踪,搭载新娘子的马车被扔在了荒郊野外,旁边只留下了车夫的尸体。”
高峰一面说着,一面从油纸包里掏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捧在手心里颠了颠,接道,“估计这新娘八成是被那凶手捉了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我看这一定是有人想要搅黄这门亲事。”
“我看未必。”邹璟的手轻轻拨弄着算盘上那颗金珠,眼中闪着一丝皎洁的光,“为什么就不能是唐家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呢?顾家虽然看起来有些脸面,不过说穿了也就只是一个地方药商罢了,唐家会跟顾家结亲,在我看来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顾昌和既然会去大闹唐府,想必也是察觉到这一点了吧。”
高峰刚想吃上一口热包子,听得邹璟这么一说,不由得一顿,问道:“你是说杀顾平这件事是唐家做的?可是如果只是为了杀个人,也犯不着这么麻烦吧?”
“也许杀人并不是唐家的目的,唐家可能只是想从顾平身上得到某样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是唐家不惜和顾家翻脸也要得到的,而顾平的死只不过是一种结果罢了,不过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还不算坏。”邹璟妩媚一笑,心下已然是盘算起来。
“哦?怎么叫还不算坏?”高峰不由得神色一凝,因为每当邹璟露出这种笑容,他就知道这个在商场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一定又有了什么打算。
“唐家多一个敌人,总要比多一个盟友好吧。”邹璟答道。
“你不会是想要帮顾家对付唐家吧?”高峰心头一紧,这姑奶奶一兴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现在还不是跟唐家起冲突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像听到一个何其白痴的提问,邹璟骤然大笑起来,也许是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她两手捧着肚子蜷在矮桌上笑得前仰后翻,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高峰被邹璟笑得一哽,他不是没见过邹璟这发疯一样的笑法,只是每一次见到都让他颇为无语,只好乖乖的等着邹璟笑完。
“哈哈……哈——”邹璟终于笑得慢了下来,又长吸了一口气才总算止住了,“不——我怎么会想要帮顾家呢,一条没有被逼上绝路的狗,是不会咬人的,倒不如说我是想要帮唐家,把顾家彻底击溃。”
乍听一下邹璟说得话似乎很矛盾,可是仔细一琢磨,就能发现这一招当中隐含的深意——不用跟唐家正面冲突,而是从旁制造出一种唐家与顾家互相争斗的现象。
在这蜀中哪个外姓的家族对唐家不是敬畏有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甘心一辈子臣服,他们只是缺少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扳倒唐家的机会,而这种机会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导火线。
高峰听得心中一凛,立刻就明白了邹璟的意思,他挑嘴一笑,接道:“也就是说,无论唐家到底想不想跟顾家斗,我们也要让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两家斗了起来,所谓交际,有支持唐家的,自然也就有支持顾家的,唐家多的无非就是那几万风门弟子,可是要是比人,我炎庭局也不差他。”
“走吧,看来今天有事做了。”邹璟边说边站起身来,熟练的将那一头长发盘成了同心髻的形状,毕竟邹璟对外的身份是高峰的夫人,所以才要盘这种有夫之妇的发髻。
不过这当然只是个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虽然高峰跟邹璟有着一纸婚约,可邹璟似乎对成家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鉴于她的才能对于整个计划的重要性,高峰也不好用强,只能老老实实的扣上这顶虚帽了。
见邹璟做起出门的准备,高峰便也跟着起身,问道:“去哪?”
“首先,去拜访一下楼阳药商的‘供源’人吧。”邹璟推门而出,扬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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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楼阳,唐府后院。
唐乐林已经被唐霜寒叫进书房有一段时间了,陈嘉芝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走廊的木栏上,看着后院中那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发呆。
“眼下才刚刚春分,等再过上一段时间,这些花蕾就会全部盛开,到时候这庭院就不会这么冷清了。”尚婷婷不知何时走到了陈嘉芝的身后,声音温暖动听。
“噢……”陈嘉芝低低的应了声,似乎对花的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而是偷偷瞄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却见得那房门紧闭,还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陈嘉芝这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尚婷婷的双眼,尚婷婷煦暖一笑,问道:“怎么?担心你的乐林哥哥吗?”
陈嘉芝忙把眼神收了回来,却不敢去看尚婷婷的眼睛,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怕生,隔了一小会儿,她才懦懦的说道:“我听乐林哥哥说您跟唐伯伯都不喜欢他,这是真的吗?”
没想到陈嘉芝会问这样的问题,尚婷婷不觉一怔,恍然间竟有些失神,她脸上浮现出一丝难掩的哀婉,却只是答道:“没有的事……就算有,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吗?”陈嘉芝问得天真无邪。
“一些不开心的事。”尚婷婷望向唐府祠堂的方向,轻声说道。
陈嘉芝看到尚婷婷眼中满是追忆,她并不明白那种眼神意味什么样的情感,因为她根本没有值得追忆的过去,但是听完尚婷婷这个不能算是回答的回答,陈嘉芝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而此刻的书房中,谈话也总算快要告于段落。
“这么说顾平还真是你杀的了?”
听唐乐林将昨夜事情的整个经过讲述了一遍,唐霜寒皱眉问道。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唐乐林有些无辜的说道。
“到底是不是!?”唐霜寒又问。
“……是啦……可是我也没有想杀他啊,他当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刚开始交手的时候还挺厉害的,可是后来我一匕刺过去,他却躲也不躲,直接拿要害撞了上来,就那么死了,心洋哥说顾平可能是被人用术法控制了心智……”
唐乐林慌忙辩解,这倒不是唐乐林头一次见血,这些年跟着唐择胜学武,多多少少还是跟着唐择胜四处平定了不少的事端,可是像这一次这么憋屈的情况,还真是第一回。
“不管顾平是不是被人控制了心智,人是死在你手里的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你还真是会给我惹麻烦。”唐霜寒叹道,“不过现在人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不是你,只要顾家认定了是我唐家做的,说什么也没用,是你倒好了,也不算冤枉。”
这是什么逻辑?——唐乐林听得一头黑线,可作为搞砸事情的罪魁祸首,他又不敢多说什么。
“周雨溪人呢?”唐霜寒追问。
“雨溪姐已经跟心洋哥先行往黎城返回了。”唐乐林直言。
“是吗,没事就好,那你跟陈嘉芝也回去吧。”唐霜寒淡淡说了一句,大有要就这么结束这次谈话的意思。
然而唐乐林却听得一哑,因为他早上不小心偷听到了顾昌和与唐霜寒的对话,知道由于自己这次草率的计划让顾家和唐家闹得很僵,他原本还以为唐霜寒怎么说也会将他大骂一番,可现在看来似乎这就要放他走了。
“对……不起……”唐乐林低着头,含糊不清的吐出三个字,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
对不起?——唐霜寒眼角一跳,这一句欠了五年的道歉让他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无名戾气:“别误会了,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你回去替我告诉那个老东西一句,就说他欠我的人情,我早晚会向他讨回来。”
唐乐林“哦”了一声,再说不出任何的话,他深深的鞠了一礼,转身向房门的方向走去。
“唐乐林!”
可到了临开门的瞬间,唐霜寒却又忽的出声叫住了他。
唐乐林的手扶在门栏上,微微侧过头来,只见唐霜寒轻闭着双眼,并没有看他,但是唐霜寒的嘴,接着说话了:“你觉得你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所以唐霜寒根本没有留给唐乐林回答的机会,他接道:“你并不是为你一个人而活着,你的体内还寄托着远儿和柔儿他们的意志,好好想想吧,找到你自己的应该要走的路。”
什么才是自己要走的路,现在的唐乐林根本没有概念,这长久以来,他不过是唐择胜教什么,他就学什么,唐家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即便是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就只会跟陈嘉芝玩在一起。
一切都这么平淡无奇,真要想一想,这样的日复一日,唐乐林还真的活得有些漫无目的,就连这一次调查因果线消失的事件,也有太多一时兴起的成分在里面了。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他应该要走的路?
唐乐林没有再接话,他只是推开了房门,大步迈了出去。就在陈嘉芝听到响动转过视线之前,他的脸上早已换上了若无其事的微笑。
“如果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到头来最痛苦的人,还是你自己罢了。”唐霜寒看着唐乐林远去的身影,怅然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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