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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治好陈嘉芝的第二天,唐乐林与庄心洋二人这才想起细问了一下陈嘉芝究竟还记得哪些事情,谁知道陈嘉芝似乎只记得她娘出事过世之后,便和陈有为来了蜀中,而这中间本来应该存在的两年时间,却丝毫没有印象,以至于到现在陈嘉芝还以为自己只有八岁。
不过即便如此,总算还是将陈嘉芝从记忆的怪圈里解放了出来,所以唐乐林两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昨天一天都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被惊喜冲得昏了头,这一觉醒来,将这几日的事情前前后后整理了一遍,两人的心情却忽的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陈嘉芝被医治好了,可是这过程并不能称得上顺风顺水,到了最后关头,谁也没有料到紫湘云在抱着必死决心的两人面前,最终选择了牺牲自己。
至于紫湘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要将那“自作主张”的仁心贯彻到底,还是说被唤起了久违的情感,这一点恐怕再也无法知晓。
这日,庄心洋上街买了两块无字牌位,又去了一次紫湘云的小屋,将整个小屋仔仔细细的清扫了一遍,在正门小厅的长桌上,供上了那两块无字的牌位,这才锁好了房门,对着屋内长鞠了三躬,便决然离去。
回到客栈,不再耽搁,三人收拾好行囊,又一次登上了柳江与黎城之间的官道。
“小洋子!跟雨溪成了亲记得再回来看我们啊!”
柳江镇口,郝云来猛挥着双手,冲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扬声大喊。
庄心洋只是苦笑了一下,当做没有听见,狠狠的朝着马屁股上补了一鞭。
跟雨溪成亲?——本来还有回去黎城便要对周雨溪表明心迹的打算,可是现在的庄心洋承载着紫湘云的记忆,便也知道了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周家所有的人,虽然当时的庄心洋处在心脉暴走的状态,可是选择暴走的却是他自己。
“或许我已经失去了资格。”庄心洋默默的想,将自己的心意深埋了起来。
马车飞驰起来,唐乐林最后回望了一眼柳江小镇,这个看似的平静的小镇,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命运的洗涤,怕是早已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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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黎城,唐家本家议事堂。
今天不是月结会,但是唐家所有的分家家主都到齐了。
在座的家主,有各地风门的掌门,有商会的会长,也有一些在地方上做了官,按说都是些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此时的议事堂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不少人都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因为大家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千荷亭的精锐已经动身向着蜀中进发。
议事堂的座次从来都很讲究,越是靠前的家主,身份越是尊贵,当然,众所周知的是,如今坐在排首的唐静,绝对是个例外。
而对于唐霜寒的缺席,众人虽然疑惑颇深,只是唐谨铭不说,也没有人会傻到开口去问,特别是那些无意参与唐家内权利争夺的人,更是如此。
议事堂的高堂首座上,唐谨铭含威正坐,目如枭鹰。
“事情大家已经听说了,不知道众家主都有何看法?”唐谨铭并不急于表态,而是决定问一问众人。
众家主霎时沉默不语,不敢轻易接话,也不知道老爷子究竟要问的是哪一道。
“千荷亭要来,我唐家倒也不怕他。”这敢第一个答话的,定然是有些胆色的人物,众人循声望去,果然没有失望,只见那接话之人正是黎城风门掌门,唐耀祖。
“我唐家百年来恪守己道,从来没有动过要去侵占蜀中外境的念头,如今这千荷亭突然发难,未免太不厚道,在下以为可以号召其他各方势力,以理伐之方为上策。”有人开了头,这立刻就有第二个人站了出来。
“没有战帖,连令信也不发就直接起战,当真目中无人吗?”
“诸位冷静一点,我唐家若是跟千荷亭动起手来,怕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别忘了这蜀中的四面八方,那一处没有饿狼在对我们这片土地虎视眈眈?”
“有理,我唐家本无意与千荷亭一战,此番起事本身就是误会,若是能经由和谈化解这次的争端,当然最好不过。”
“千荷亭要是有哪怕一丝谈判的意向,会搞出这种动作来?”
“就是,千荷亭的势力日渐庞大,一个小小的大燮早晚无法维持其难以计数的开销,进攻蜀中恐怕是迟早的打算,和谈根本没有意义。”
“哼!现在可不是乱世!说打就打吗?千荷亭又把朝廷置于何地了?我倒觉得此事应该禀于朝廷,协商解决!”
“天真,朝廷什么都管,可唯独我唐家和千荷亭这出戏,这朝廷万万不会管,咱们去找朝廷,这朝廷怕不是装聋作哑,就是袖手旁观!别忘记了,我们这些强可敌国的势力,从来都是皇帝的眼中钉。”
气氛一时活跃起来,众家主你一句我一句争得不可开交,有支持开战的,也有建议和谈的,只有唐静闷不吭声,一脸热汗。
唐静一直想插话,可是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自己是堂下首席,如果不提出点建设性的意见,怕是就又要被人小瞧了。
不过唐静完全是多心了,因为根本没有人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他不说话,就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擒贼先擒王!”唐静突地大喊,憋的面红耳赤。
整个议事堂轰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唐静。
“要是能抓住千荷亭的亭主,所有的事情不都解决了吗?”唐静不禁暗叹自己真是个天才,在这要紧关头还真被自己想出如此妙计来。
但是所有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他,而唐静却浑然不知般自信的笑着,还以为众人已经折服。
尽管众家主都在心里大骂唐静蠢钝如猪,可是众人识趣的没有人开口点破他,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仗着儿子胜出了獒选才得到了今天这个座位。
然而就在这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稳坐如山的唐谨铭,终于又一次开口:“战火一起,百姓受苦,虽然我们不得不战,但是却不能久战,我蜀中与大燮一衣带水,决不能盲目杀戮,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和’!如果千荷亭不‘和’,我唐家就打到他喊‘和’!”
唐谨铭声色俱厉,绝然一语之中,不单有对百姓的仁义,更有对敌人的霸气,“蜀中与大燮的交界,以离别驿站的界碑为中心,纵贯南北百里,无论千荷亭想要从哪里进入蜀中,这次一定要将战事终结在界交界之上,决不能让战火烧进蜀中的大地!
耀祖,你安排风门弟子到交界线沿途设卡,密切注意千荷亭的动向,老夫将轻率一众前去会一会这一夕水棠。唐宫,你是商会会长,切勿安抚好众商情绪,不要出了乱子。”
“是!”
“是!”
绕是唐耀祖与唐宫两人地位非凡,可面对唐谨铭的命令,仍然毕恭毕敬的响声回应。
“唐静,你刚才的提议很好,这捉拿一夕水棠的任务,就交与你了,安排好了计划,可以向耀祖要人手,莫要叫大家失望。”唐谨铭安排完唐耀祖和唐宫,又忽的转向唐静,听这语气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啊……”唐静瞬间哑了,这是要当着众人羞辱自己啊!唐静放不下面子,又慑于唐择胜的魄力,硬着头皮起身应了一声:“是!”
“众家主回了各地之后,要加强戒备,到时恐怕难免会有千荷亭的老鼠溜进来,切记小心防范,那么,议事就到这吧。”唐谨铭最后叮嘱完,不作停留,起身离开了议事堂,返回向自己的书房。
众分家家主目送着唐谨铭离去,这才纷纷起身告别,走的时候,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前去向唐静“道喜”。
“那就祝您旗开得胜了。”
“这大功一件要是成了,以后总家主的位子怕是非您莫属了!哈哈。”
只是这些“道喜”中,都隐隐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此时就算唐静再蠢,他也听出些来了,然而他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接受下这些祝福的话语,然后把这些人各个记在心里。
唐谨铭刚一回到书房,在当中已经等得颇不耐烦的唐择胜立刻就逼身了上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我们何时出发?”
“呵呵,你还真不让我老头子喘口气喝口茶吗?”唐谨铭虚着眼,笑眯眯的说。
“少装!”唐择胜不买账。
然而陪着唐择胜一直候在书房的周雨溪就懂事多了,连忙将一直暖在炭火上的茶盏取了下来,泡了上好的香茗,闷在了茶盏中,摆上了书桌,将老爷子平时坐的高椅拉了出来。
“老爷子,请。”
“还是咱们雨溪心疼老头子我啊。”唐谨铭没有理会唐择胜,径直走到了书桌前坐下,扶起茶盏撩起茶盖轻轻的吹了几口,才下嘴抿了一啜,露出惬意的神情里。
唐择胜“嘁”了一声,总算等着唐谨铭喝了三口,才不耐烦的追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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