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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乐林与庄心洋一同返回了云来客栈,正巧看见郝云来百无聊赖的在柜台前打望。
可以说自从紫湘云的医馆关门大吉之后,这云来客栈的生意也跟着经历了一次转折,倒不是一下子生意就变得像如今这么冷清了,恰恰相反的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因为有不少来求医的人不愿意放弃的逗留在柳江镇,让郝云来也捞了一大笔。
只是这年月过去了五六个春秋,来此求医的人终究还是变得越来越少,渐渐的就也看不见些什么客人了,郝云来简直快要习惯这种懒散的节奏,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了。
这郝云来正发着呆,余光中瞥见门口进来两位客人,不禁大喜,脸上瞬间荡起市侩的微笑,嘴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两位客官,里面请……”
哪知一看清,才发现是庄心洋和唐乐林二人,转而又失落下来,嘀咕了句:“哎,原来是你们啊。”
“不欢迎啊?那我们也搬走好了。”庄心洋看着郝云来怨妇一样的表情,回嘴道。
“别别别,小洋子,有话好好说嘛,你们现在是我唯一的客人,你们要是走了,我娘子还不把我给废了。”郝云来一脸哭相。
庄心洋登时鄙视了郝云来一眼,左右环视了一圈没见到郝云来的夫人在场,这才小声道:“云来叔,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忒怕嫂子了吧。”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再说了,小事让着她,大事还得都听我的。”郝云来不以为意,反而教育起庄心洋来,“话说回来,小洋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是打算把雨溪妹子晾在一边多久啊?作为过来人你云来叔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一句,趁早做个打算把家成了吧,这男人耗得起,女人可耗不起,保不定哪一天雨溪妹子就跟别人跑了,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呢?”
郝云来正在大摆文章,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夫人何时出现在了店门口,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瞬间变成了窘相:“没没,夫人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咱家今天没客人,我就跟小洋子叙叙旧。”
“没客人不知道去街上给我拉客人啊?闲在这以后咱家拿什么吃饭?”郝夫人瞪了郝云来一眼。
“是,是,为夫这就去拉客!”郝云来点头哈腰,冲着庄心洋低声说了句“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啊”就连忙埋着身子钻出了店门。
“我家这位这几年快懒散惯了,不这么撵着他,恐怕当真哪一天连动都不想动了。”看着郝云来奔走出去的身影,郝夫人幽幽说道,似乎也有自己的难处,“庄兄弟,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晚饭不妨大家一起吃吧,我先去准备了。”
“那便谢谢嫂子了……”庄心洋道了声谢,目送着郝夫人进了内屋,想起郝云来刚才那番道理,心里不禁苦笑:或许真像云来叔说的那般,我也该考虑考虑这件事了,等治好了陈家小姐回去黎城,再找个机会与雨溪说说好了。
庄心洋在心里纠结这这种事情到底要怎么开口才好,这与周雨溪平日里打闹惯了,真要这么正式起来,光是想想就让人发毛,就这么想着,庄心洋竟然想得入了神,不自觉的轻笑出声,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唐乐林看着此刻又傻又天真的庄心洋的表情,简直比孩子还孩子,可唐乐林却涌不起半点调笑他的心思,只是一言不发。
……
到了下午,又一次被迷晕的可怜陈嘉芝终于转醒过来,这个只有八岁心智的十岁小姑娘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活在怎样的谎言当中。
于是晚饭时间,集齐的五人挑了空荡荡的大堂正中的位置,摆开了家宴,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几道家常仍然让众人吃的异常开心,大赞郝夫人的手艺绝佳,庄心洋甚至忍不住提议干脆把客栈改建成饭馆,没准还有能有起色。
郝云来和他夫人自然是一如既往的上演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逗得陈嘉芝也跟着叫好。
尽管唐乐林在气氛的影响下也露出了笑容,可以他并不能算在真正开心的众人之中,因为只有他知道,本应该在场,还有“第六个人”才对。
结束了晚饭时间,两拨人各自散去。
唐乐林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庄心洋忽的发现,唐乐林恢复了往常的精神,跟陈嘉芝玩闹起来,两人在一张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满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相互盖掉对方的名字,就像在纸上抢地盘一样不亦乐乎。
看来似乎这位少主是解开了心结,也让庄心洋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郝云来夫妇今天怕是尽了兴,待那太阳刚一落下山头,干脆直接将客栈打了烊,不再操心那么多。
就这样,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时间飞逝的流逝到了入睡的点,唐乐林众人像往常一样先是安顿好了陈嘉芝,然后三人便在房中分铺而睡,不多时,整个客栈便陷入了沉寂。
虽然唐乐林躺进了被窝中,可他却睁着眼睛,他没有睡意,也不打算入睡,他在等,等庄心洋睡着。
这庄心洋连续驾了十几日的马车,加上来到柳江镇之后又操了不少的心,所以这两天都入睡的非常的快,躺下不消多久,就沉沉死睡了过去,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唐乐林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从被窝里溜了出来,从袍子里抽出一张字条,这是在跟陈嘉芝玩文字游戏的时候趁着庄心洋不注意悄悄写的,上面的字迹如人意表的工整,像是用尽了心思。
“嘉芝妹妹的病治好之后,记得告诉她真相。”
唐乐林自己也有点莫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东西,或许他担心大人们会为了保护陈嘉芝而继续用善意的谎言编织她的现实,又或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还是觉得留下这个字条比较妥当,可惜唐乐林并没有想到,如果他的因果线消失了,那这张纸条也定然将与他一起不复存在。
将字条用矮桌上的杯子压好,唐乐林这才悄悄开了房门离去,从二楼的走廊边窗纵身跃了下去,朝着那条长坡的高处,迈开了步伐。
夜色漫长,唐乐林走得并不快,可即便是这样,那条看似遥远的距离,片刻也走到了尽头,唐乐林跻身进了小院,站在紫湘云所住的屋门之外,轻轻的推了推房门,只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竟没有锁。
小屋之中没有点烛光,只有些微的月色透过纸窗斑驳了些光影进来,门厅的长桌之后,紫湘云就静坐在那里,眼中闪耀着氐宿的光芒。
“你这个时候来,是想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吗?”紫湘云好像知道唐乐林会来一般,突地发问。
“嗯。”唐乐林点了点头,“我选第二个。”
“想清楚了?你要牺牲自己的因果线吗?”紫湘云再问。
“想清楚了。”唐乐林再答。
“我真的很失望。”紫湘云微微摇头,似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既然你也做出了与我当年一样牺牲自己的选择,是不是说明你也认同我的‘仁’了?原来你的执着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还是没有办法认同你的仁心,也没有办法认同你对巧巧妹妹做出的事情,这不一样。”唐乐林想了想说道,“这是我自愿的事。”
……
庄心洋睡得真香,房外忽的响起了叩门声。
“小洋子,小洋子!”郝云来压着声音喊了两声,没听见有声响,狠了狠心又敲的重了些。
唐乐林出门的时候,没有办法从里面扣上门闩,郝云来这一敲,就直接把房门给敲了开来,
好在庄心洋是个习武之人,加上心里无论如何都挂着唐乐林和陈嘉芝的安危,一般都保持着一定的警觉,虽然有些劳累,但是毕竟郝云来这推门推的太猛,不像唐乐林离开时那么轻巧,终于还是把庄心洋惊醒过来。
庄心洋一个挺身翻起,那朦胧的睡意顿时压了下去,一双美目清明无比。
“小洋子,你醒着呢?”郝云来看庄心洋这般清醒,不由得发问。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看清来人,庄心洋不由得抱怨。
“我也不想吵你清净嘛,只是夫人听你说了饭馆的事之后,当真来了兴趣,熬着夜在那整理账目,劝也不睡。我就出去帮她带了点宵夜回来,结果买回来的路上我好像看见唐家那个小少爷一个人往上坡的方向走去,可又怕认错了人,就没敢去追,回来后我左思右想吧,还是决定来跟你说一声好了。”
“胡扯什么!”庄心洋一听更来气了,“我家少主不是在那睡着……”
庄心洋边说边侧过头往唐乐林的床铺方向看去,顿时哑然,因为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你什么时候看见少主的?”庄心洋急了,抓住郝云来的胳膊问道。
郝云来疼的一缩,看着庄心洋焦急的神情,回道:“大约两刻之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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